他憋着气把头像换成路默,刚换没两秒他妹和唐立跟商量好一样发消息轰炸他,问他是不是被盗号了。

  他直接删了对话框迫不及待切到游戏界面,刚登上游戏,就提示他崽子对他涨了两点好感。

  装粉丝果然有用!好感度这不就来了吗?虽然涨得很慢,但总胜过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柏耳总觉得他装了半天,好感几乎没动不说,路默反而好像更针对他了,他一路粉丝装下来,感觉路默压根儿不信他。

  他装得不好吗?演技有这么差?不应该啊。

  柏耳焦躁的理不清,想这么下去好感度指不定过两分钟又给造没了,他赶紧去商城给崽子买了牛奶喂给他,看到饥饿条恢复绿色才放心退出游戏。

  前排的助理小薛正把工作安排发给路默,和他核对两天后的一个电影节颁奖典礼的领奖流程。

  刚好听到关键词的柏耳嗅到了加好感度的商机,把头凑过来:“获奖?哪部?是蓝末吗?”

  这部电影还没出来就饱受关注,上映后票房断层领先,迄今拿下不少奖项,他就算没看过也听说过。

  小薛知道柏耳和路默两家是世交,点点头:“你也看过吗?”

  柏耳没看过,但不耽误他赚好感度。

  大概的梗概他被迫听重刷四遍的柏桃桃剧透过,他装出一脸意犹未尽的和小薛聊起剧情,隔两句要声插一句“路默最后的造型好看”“路默的那场爆发戏给他看哭了。”

  柏耳这种把路默夸上天的夸法把小薛夸得一愣一愣的,他感叹道:“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路哥。”

  路默划动屏幕的指尖顿了下。

  柏耳没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微动作,按着自导自演的剧本继续往下走:“喜欢喜欢,他每部戏我都看过。”

  路默闻言抬眼瞥向柏耳:“是吗?”

  柏耳立马肯定:“当然。”

  路默撂下眼皮:“那你每部都夸一下。”

  柏耳:……

  路默把他变幻好几番的表情尽收眼底,点了点他手机屏幕上自己的照片:“粉丝夸一下偶像演的剧很难?”

  还没待柏耳开口他接着不紧不慢道:“哦,忘了你墙头很多,不太记得拉黑好几年的人,正常。”

  熟悉路默的小薛在零点一秒内敏锐的嗅到了他此刻的低气压,非常明智的转过身去。

  柏耳:……

  他声音渐小,嘟囔道:“三年而已。”

  “而已?”路默轻笑,手轻点座椅,“三年十个月零三天而已。”

  柏耳没想到路默能这么计较这个,连日期都记得清清楚楚。

  柏耳:……

  他咳了声跳过这个话题:“你演得好得片段太多了,我不得酝酿下感情回去慢慢想着夸?”

  路默头都没抬:“可以。”

  柏耳正要松口气以为这茬终于过去时,路默紧接着道:“夸完发给我检查。”

  ?

  检查?!

  柏耳顿时感受到路默高中时检查他作业的恐惧:“你过分不,怎么不干脆让我写篇论文发你?”

  路默点点头,勉为其难道:“你这么想写也行。”

  柏耳没反应过来:“什么?”

  路默一字一句道:“不准抄网上的,三千字,要手写版,夸得不好重写。”

  柏耳:……?

  这人、是不是、有病!

  柏耳深呼吸一口气,正打算讨价还价还到五百字时,手机弹出微信宿舍群消息:“沙僧:[链接]来中央街道和我一起做任务赚成长值吧!”

  小纸片人升到两级后就可以外出做任务,可以赚取些生活用品和成长经验值。

  他立马就没空和路默讨价还价,当即接了任务,点击地图打算去中央街道时,画面中的小柏树却脸颊红红的,拽着门坎哭哭,不肯出门。

  系统弹出提示:“亲,禁止裸.奔哦。”

  他这才发现小柏树没穿衣服,之前它还在蛋壳里,升级后从蛋壳里出来了,光溜溜、可怜兮兮的看着柏耳。

  柏耳火速点开商城,选定了套可爱的斑点牛仔背带裤。小柏树试穿上后开心的原地转了两个圈圈,贴着屏幕吧唧亲了柏耳一口。

  柏耳目光瞬间变得柔软,轻轻点下购买。

  付款时弹出对话框:“请支付10点好感度。”

  笑容还没完全消失的柏耳:……

  10点?

  怎么不去抢?要路默2点好感就已经要死要活了,他上哪去搞10点好感度?

  他用被剥削的农民看地主一样的眼神,缓缓转过头看向路默。

  被仇视的路默:?

  柏耳咬牙切齿,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三千字夸夸太少了,我再加两千。”

  路默:……

  他挑挑眉,目光顺着落到柏耳手机屏幕上,还没看清就被柏耳盖住熄了屏,柏耳挑眉:“要不要?”

  路默收回探究视线,吩咐前排小薛:“显得没事儿可以再写五千,小薛,去湘野斋。”

  发布会下午两点开始,现在已经傍晚了,他眼见着柏耳跟个傻子一样站在观众席里站了一整个下午没吃饭。

  柏耳这会确实快饿晕了,但游戏里的好感度条一动不动,他没心思吃。

  路默看他神色飘忽,以为他着急回家,撂下眼皮道:“吃完马上送你回去。”

  柏耳警觉看向路默,心道吃完就要赶他走,那怎么行?发消息不回,这会刚上车,就又要迫不及待把他丢下,想得美。

  他反应很快道:“不如去你家吃。”怕路默拒绝他又补了句,“好久没吃钟叔做的菜了。”

  路默如实道:“钟叔刚好这两天请假,家里没人。”

  柏耳心道这居然还要撒谎,这人为了赶他走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立马想出对策:“没事,我做给你吃。”

  绝不能让路默得逞。

  路默没搞懂这人为什么这么坚持,听到这话觉得倒是挺新鲜,漫不经心翻着行程表,嘲弄道:“你做饭?煮方便面会吗?”

  柏耳从小在家被宠着,家里有阿姨做饭。如果只有他和路默两人时,都是路默负责做给他吃,柏耳负责在客厅坐着等菜端上来。

  正在盘算等会是煮方便面还是下面的柏耳不满道:“你看不起谁。”

  路默嗤笑了声,倒也没说什么,让司机改道。

  路默房子两百多平,极简的欧式黑白灰风格,上下两层,加上路默常年在国外,家里更显冷清空旷。

  房子是新买的,柏耳是第一次来,环顾了四周陌生的家具:“你什么时候搬的家?”

  路默从楼上下来,扔了件衣服给他:“两年前,把衣服换了。”

  刚才在车上柏耳不小心把水打倒了,衣袖那儿湿了一块。

  柏耳以为是路默的衣服,边打开衣服边不确定道:“我穿会不会大了?”

  但等他打开衣服才发现尺寸刚好,再仔细一看衣服上的图案有点熟悉,辨认了许久才认出这是他高一的睡衣,有点意外道:“你搬家还把我衣服搬过来了?”

  以前两家住的近,他偶尔睡在路默家,所以有衣服在他家。

  路默新家所有陈设的东西都是新的,照路默宁愿丢也懒得搬的性子,搬家估计连自己的衣服都直接买新的,居然还能记得把他的衣服搬过来,柏耳一边换衣服一边咕哝:“还挺勤快。”

  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在路默衣柜里放久了,衣服上有一股很轻的烟草香。

  路默听到勤快两字时顿了下,放下手里准备点燃的烟:“换完去做饭。”

  柏耳把领口拽了下来,身上衣服还皱得没拽平,露出一截就打算去厨房:“你吃什么?”

  路默下意识就想去帮他把衣服轻轻拉平整,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四年前,收回手,垂眼随口掩饰报了个菜名:“红烧里脊。”

  正打算搜菜谱的柏耳手一顿。

  大半夜的吃什么红烧里脊?!

  有病。

  柏耳忍住骂人的冲动去了厨房。

  他从没下过厨,连泡面都是他在家等柏桃桃泡好了蹭她的,但有好感度的任务在,柏耳誓要让路默吃到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里脊。

  他先把肉拿出来解冻,同时跟着菜谱调红烧汁:“一勺料酒,两勺酱油,三勺白糖,四勺食醋,适量清水……”

  一勺是多大勺?适量又是多少?

  算了,多加点肯定没错,路默口重。

  调完后他开始切肉,平时拿惯了画笔,随手就能控制出画出灵动曲线的手,这会切出来的肉歪歪斜斜,或宽或窄,或薄或厚。

  柏耳不满意的盯着自己切出来的肉看了一会,觉得它们在嘲笑自己。

  他把肉腌制到调好的红烧汁里,记了个十分钟的时,腌好后又将将就就的把肉在生粉里滚了一圈。

  接下来放油油炸,他手忙脚乱的把肉一次性下了锅,油瞬时滋哇乱溅,本来就慌张,肉又太多,柏耳边往外避免油溅到,边措手不及的拿锅铲翻面。

  就在忙得不行时,他余光一瞥,一大块肉还在解冻盒里装着。

  !!

  草,忘了还有一块。

  他扔下锅铲,打算把肉随便切一下。结果拿起刀的时候没注意,擦伤了食指内侧,流了点血,他顾不上,急忙切了把肉放锅里。

  等到菜出锅,他望着黑色的肉块和葱末,以及乌烟瘴气的厨房静止了。

  唯余沉默。

  完了,他还想着凭一盘精湛的红烧排骨让路默对他刮目相看,骗点好感度,现在来看估计得倒贴。

  他最后撒上了些挣扎的青色葱末,摆盘点缀,最后心虚的端着菜,脚步很轻的走进客厅。

  路默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抽烟,柏耳刚迈进客厅,他似有所感,转过身,熄掉手里猩红的光。

  赶在路默开口前,柏耳抢先给他打预防针:“你的红烧里脊没了。”

  路默挑眉;?

  “但是有炭烧里脊。“

  路默:……?

  柏耳打开扣着的盖子,几大块勉强能辨认出形状的糊了肉的躺在盘子里,无辜的和路默对视。

  路默沉默了许久,施舍的捡起根筷子戳了下肉,把粘的黑黢黢的筷头举到柏耳面前,目光缓缓由筷子转向柏耳:“你在下毒?”

  柏耳也不太确定:“应该毒不死人的。”

  路默:……

  他深深望了柏耳一眼,面无表情的把筷子丢回桌子上,端着饭进了厨房。

  过了十多分钟,路默端着两碗面进来:“赶紧吃。”

  面一端上来柏耳就闻出了熟悉感。

  清脆的葱花卧了个嫩黄煎蛋,旁边码了些细碎的香菇碎肉末,面上散发着热腾腾的热气。

  路默自小在饮食起居上也是骄纵惯了的,在国外也是管家照顾,平时自己都懒得进厨房的人,虽然态度差了点,但却总能把柏耳照顾得很周全。

  路默出国后柏耳总在半夜三更、午夜梦回饿的不行的时候,诚恳的想念过他做的鸡蛋面。

  把汤底都喝完后,柏耳满意的叹了口气。

  算了,虽然好感度飞了,但填饱肚子也不亏。

  他放下筷子,食指内侧的几丝血迹一闪而过。

  他还没反应过来,路默捕捉到伤口,迅速伸出手拉过柏耳的手腕。

  冰凉的指尖碰到手腕,柏耳下意识往回缩了下,然而路默力气很大,没挣脱得动:“没事儿,切肉时不小心切到了,等会儿就愈合了。”

  路默二话没说拿出医疗箱,拿出酒精和棉签,半跪在柏耳面前,用棉签给他消毒上药。

  柏耳觉得有点疼,嘶了声下意识怼道:“又不是什么大伤。”

  路默抬眼盯着他。

  柏耳立马噤声,不敢多说,乖乖又把手伸过去一点。

  路默脸色很差,后悔自己抽什么疯才答应让柏耳进厨房,让人把手割伤了。

  柏耳感受到人的低气压,以为是自己添麻烦让路默生气了,在心里惋惜的默算了下今天失去的好感度:炒糊菜、弄乱厨房、让他生气……

  得想个办法补回来。

  路默晚上还要看剧本,吃完饭后就进了书房。

  半分钟后,书房被打开一条缝,半个脑袋探了进来:“我能进来吗?”

  路默撩起眼皮看他。

  柏耳穿着几年前放在他家的睡衣,明显短了一截,露出脚腕,第一颗扣子太紧所以没扣,露出一点白皙的胸膛。

  路默眼神停留了两秒后收回:“穿好衣服进来。”

  柏耳低头疑惑的看了眼自己规规整整的衣服,不明所以,随便理了下走进来,习惯性的像上学时一样,搬了把椅子坐他旁边:“我来写夸夸。”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这人有什么优点,他拿着笔像写了“解”后啥也不会的学生,憋了半天一个字没憋出来,于是想来当面找找灵感。

  路默懒懒扫他一眼接着看剧本。

  暖黄的灯光打在侧脸上,男人平日慵懒低垂的眉眼里此刻浮现出几分认真。

  柏耳看他正专注,偷偷趁他不注意看他一眼,再趁他不注意再偷看一眼。

  终于,他混沌的脑子里憋出两个字正欲下笔时,身旁男人散漫的声音突兀响起:

  “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