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给你咬还不行吗【完结】>第54章 挡箭牌

  他们下午有个组会,柳燕铭不打算去医院,裴心哲请了假,带尤童去医院。

  尤童看着都是皮外伤,为保险,还是拍了CT。经检查,他的牙齿也暂无大碍,虽有晃动,但没有断裂,医生建议观察几天后再看。

  直到坐在医院走廊的金属椅上等结果,尤童才恍然发现,他竟和裴心哲,状似平常的待了好几个小时。这四年间,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裴心哲坐在尤童旁边,没一会儿,柳燕铭发了消息过来。

  「散会了,杨昭没来。」

  裴心哲并不在意,收起手机,目光随意落在墙面的电子屏上。

  沉默好一阵,他忽然平静开口,就像开启着可有可无的闲聊,“我们导师是有家室的人,为人正直也古板,女儿跟我们年纪相仿,和妻子也很恩爱。”

  尤童看他无波无澜的侧脸,立刻点头,很笃定地快速说,“他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先去吃饭吧。”裴心哲也转头,看他,“吃不吃。”

  “吃!”尤童又点头,随即站起身。

  有方芮齐在,他该划分界限,不该再妄想,但普通朋友间,也是可以一起吃饭的。尤童安慰自己,他只是想和裴心哲一起吃顿饭,不做什么别的。

  只是,这个想法尚未坚定,另一个声音已经出现。

  一见到裴心哲,尤童的所有失措和苦恼都不攻自破,他知道,他就是放不下裴心哲,甚至可以不要道德。又或者,像柳燕铭说的那样,两人已经异地,说不准就会分手,他可以等,等很久。

  吃饭的时候,裴心哲就更没什么话了。吃完饭,两人返回医院取结果,好消息是尤童身体都无大碍。

  检查完,裴心哲回学校,尤童回家,他们只会顺一小段儿路,但再次分开,还是在小区楼下。

  裴心哲停在楼前的阶梯下,口吻算不上叮嘱,“一切医疗费用都由杨昭负责,如果牙齿后续有问题,可以让柳燕铭转告我。”

  尤童站在台阶第一节,左手揣在兜儿里,动了动。他想掏手机,迟疑片刻,只点点头,说谢谢,然后又认真道,“如果杨昭再找麻烦,一定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好解决很多。”

  裴心哲冷冷的,“还想打架?”

  尤童立刻摆手,“不是,我只是怕他找你麻烦……”

  裴心哲似乎有话想说,看了尤童一眼,转开目光,稍稍颔首,转身走了。

  进了电梯,尤童握着手机的手拿了出来。今天一天,他有很多机会,自然地提出加回好友的请求,但他都错失了,不是没有勇气,只是不想打破他和裴心哲来之不易的平和独处。

  好像不提起,刻意回避他还躺在裴心哲的黑名单中,这件事儿就不存在,也就不必,面对曾经留下伤疤的夏天。

  对尤童算不上什么好消息的,他的牙齿只是虚假性摇晃,经过几天自我的努力修复,又顽强地恢复如初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托柳燕铭捎话给裴心哲,说自己的牙齿没事儿了。

  之后,尤童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没日没夜地工作,将生活排满。

  他依旧会下意识留意裴心哲的消息,只要能推断出那人在哪里,就会忍不住追过去,能碰面就欢天喜地,场合不合适,远远看一眼,也觉得开心。

  他自觉可以不顾道德,实际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便已遭受自我内心谴责,过得很不安生。

  来到十一月,天气冷得明显。

  没有供暖的前半个月最难熬,这天晚上,尤童继续翻着文本,觉得指尖变凉,就放进兜里揣会儿。循环往复几次,桌角的手机连续振了几下,网名为FANG的人发了消息过来。

  「这位同学,忙呢吗?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我明年暑假计划去法国穷游一个月,想自学一下法语,但完全摸不着头脑,你有没有相关专业的同学?」

  「有的话,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哪些快速入门的书或软件比较好,或者愿意有偿带学生的,感谢~」

  尤童看着那个没有改备注的名字,花了两三秒,才想起对方是谁。

  也不是他健忘,是他和方芮齐毕业后,一句话都没说过。他和方芮齐本就算不上熟络,而方芮齐和他一样,几乎不发朋友圈,于是她网名出现在尤童面前的次数,便少之又少。

  对上了号,尤童发了会儿愣,面对情敌的求助,内心一片苍凉。

  愣到手机黑屏,他又点亮屏幕,仔细读了一遍她的消息,稍稍思考,找了个法语专业的朋友发消息询问。

  对方很快回过来,恰巧,他手上正好有不用的学习资料,也愿意教课,经过同意后,尤童把对方推给了方芮齐。

  收到回复,方芮齐接连发了两个可爱表情,又说,「太感谢啦!人在江湖,还是得靠老同学,你还在北京吧?哪天有时间,请你吃饭!」

  尤童立刻表示不用了,随后想到裴心哲,手指虚悬在屏幕上,不知道再回什么。

  方芮齐又说,「别客气呀,上次见面太匆忙,都没有好好聊聊,咱们那些高中同学,现在就只剩你我和裴心哲留在北京了,有空就多聚聚嘛,说不定你们有麻烦,也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到时候我找地方,你再叫上裴心哲,怎么样?」

  看着那一长串文字,尤童感觉到,比之高中,方芮齐开朗亲切许多,他耷拉着脑袋,手上苦闷地打字回绝。打到一半,他手指忽然顿住,眼睛盯到消息的末尾处。

  来回仔细看了两遍,尤童不由纳闷,方芮齐要他叫上裴心哲,为什么不是她自己叫?

  一个瞬间,尤童忽然血液上涌,他好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自己也说不清。他心跳快起来,飞快打字,「还是你叫他比较好吧。」

  方芮齐发了个无奈的表情,又回,「我哪里叫得动他啊,大忙人一个。」

  看着她的回复,尤童手指发紧,几次忍不住咽口水,然后有些抖得打下字,「女朋友也叫不动他吗?」

  空了几秒,方芮齐直接拨了语音过来。尤童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那头,方芮齐带着笑的声音传来,“谁跟你说我是他女朋友的?裴心哲吗?”

  尤童被问得发懵,心想柳燕铭是从裴心哲那里得知的,那和裴心哲告诉自己的无异,于是给了肯定回答。

  收起笑,方芮齐变得有些疑惑,“他和别人这么说倒有可能,但跟你,应该不会啊?”

  尤童不由握紧手机,“……为什么?”

  “嗯……反正已经失去时效了,跟你说也没关系吧。”方芮齐声音很轻,像是问自己似得问尤童,接着又说,“我说出来你别笑,也不是我自夸,就是我们刚进大学的时候,有挺多人追我的,其中还有几个学长,总之都有些影响我的生活了,我实在甩不掉,左思右想,就去拜托裴心哲,让他假扮是我男朋友,让那些人打消念头,结果这招效果还真的挺不错,且屡试不爽。后来,他也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们就很默契的,互当挡箭牌喽。”

  方芮齐又笑起来,“我们现在都已经不在一个学校了,他还用这招,怎么可能管用,裴心哲这人,好像一点儿都不懂变通。”

  方芮齐聊出了兴致,不由回忆起他们的高中时光,又滔滔不绝讲起她在b大的学习生活。

  对于她的话题,尤童不能说不感兴趣,但心思却总不集中。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一点儿都不冷了,甚至脸颊微微发烫,血液在冰冷的室内自动加速了循环,让他的心,像是被春风吹拂的羽毛,上上下下,不再跌落,只剩欣喜和庆幸。

  挂掉方芮齐的语音后,尤童什么都没做的,在桌前坐了一阵,他心跳得很快,诸多情绪宣之于口,一扫近日阴霾。

  他想了想,先去敲隔壁的门。

  柳燕铭正在看纪录片,听见声响摘下耳机,回身,胳膊搭在椅背,“饿了?”

  尤童摇摇头,抿唇压着笑意问,“你能不能,把裴心哲的电话号码给我?”

  柳燕铭很轻易发现了尤童情绪回暖,同时心里犯嘀咕,这俩人,身为高中同学,互相没联系方式也就算了,都把他当传声筒用了好几次了,才想起来要号码?

  这几天,几乎每次见面,裴心哲都会询问尤童的身体状况,挺关心的,柳燕铭不觉得裴心哲会拒绝,便把号码给了尤童。

  拿到号码,尤童立刻钻回自己房间,还是按从前的格式,存了裴心哲的号码,只是没再用黑色的心,改成了蓝色的。

  号码不如微信方便,但他还是下意识规避掉,他不想直接让裴心哲想起那些不愉快过往,等他们关系缓和了,再加回来不迟。

  有了号码,他立刻开始构想给裴心哲打电话的理由,只恨现在太晚,不能当即打过去。

  首先,他无中生友,准备以朋友的名义,向裴心哲咨询一些法律问题。然后他想到了一墙之隔的柳燕铭,但随即坦然,自己就是在借机靠近他,裴心哲知道才好。

  他构想得不错,事情却未按照他设想的发展。转天一早,他的电话还没打出去,手机先振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昨晚刚存进手机的那个号码。

  蓝色的心形符号长久地出现在屏幕上,看着平静克制,与尤童当下的心跳,完全相反。

  醒过神儿来,尤童快速接起,紧抓着手机,喉头滚动几下,才出声,“……喂。”

  那头空了一秒,说,“我是裴心哲。”

  尤童声音听起来很乖,像面对教导主任一般,“嗯,我知道。”

  “最近忙吗。”裴心哲的声音则低低的。

  尤童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不忙的!”

  裴心哲接着说,“我记得,你好像是意语专业的?”

  对话发展超出预料,尤童的情绪稍微降了个调,肯定回应。

  裴心哲说,“是这样,我朋友他们公司需要一个临时翻译,比较急,托我留意。”

  尤童恍然,不禁有些失望,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可以的,有什么要求吗?”

  “为期大概两周,每天需要到公司去,公司离小区比较远。”

  “……两周啊?”尤童小声重复,接着看向自己的桌子。他的工作进度安排得严丝合缝,让出两周,会是很大的变动。

  裴心哲顿了顿,“不方便?”

  “没有,不会。”尤童一咬牙,裴心哲难得找他,他绝对不能拒绝。他想了想,问,“明天开始吗?”

  “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具体事项你跟他了解,如果不合适,可以拒绝他。”

  尤童嗯一声,“好,我知道了。”

  两人没再说话,裴心哲也没说要挂。就这样空了两秒,尤童意识到自己可以再说些什么,他脑子飞转,想着该说什么。

  随后他灵机一动,想起可以问问杨昭,看他是不是真的按自己所说,转到了别的导师名下。

  他正要开口,许是等了太久不见他说话,裴心哲先出声,“那我挂了。”

  尤童张了张嘴,眼睛垂下,又变得乖乖的,“好吧,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