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百多年里，阿袖无数次地有过辞职不干的念头。
就比如说现在——
阿袖沉默，阿袖哭泣，阿袖无语望天！
高等数学是个什么东西？
她死得早，八百年前就魂归地府，没受过数学的折磨。阿袖没办法，拉了身边一个刚死的小鬼问道，“鬼王大人现在要找一个高等数学好的鬼…高等数学是什么？”
那小鬼听了“数学”两个字就头昏眼花，花容失色地尖叫道：“当鬼也要学数学？？！”
两只鬼手忙脚乱地解释了半天才弄清楚事情原委，阿袖试探性地说道，“要不组织一场鬼界高等数学统一考试？”
那小鬼挠挠头，“鬼王大人应该等不及吧？”
最后还是那小鬼拿了个主意，找了个刚刚去世的、名牌大学的理科大学生。
人界这边，秋乞收到了阿袖的回复后，就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离开了座位，走到了自习室外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划出一道结界，阿袖带着她找来的鬼在结界里现身。
“大人，这个鬼绝对让你满意！”阿袖喜滋滋地介绍，“国内顶尖大学学生，生前学习特别刻苦，期末科科满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是熬夜学习过度猝死的！绝对是高材生，人送外号‘卷王’，鬼界第一卷鬼！”
秋乞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消瘦，双眼无神的小鬼，打断了还在不停输出的阿袖，说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这个卷...今天叫你来，是有事让你做。”
这位不知名的，姑且被称作卷鬼的鬼，垂着头，活像个被大佬欺凌的小黄花，诺诺答道，“还请大人吩咐。”
秋乞拿出写着题的纸，“做出这道题。”
卷鬼微微抬手，从秋乞手里接下白纸，看了看纸上的题目。
然后眼睛一闭，心一横，说道，“大人，我做不了。”
秋乞疑惑，“很难吗，不会做？”
卷鬼咬咬牙，“做不了。”
这位小鬼也是刚死就被阿袖给抓过来了，不太懂鬼界的规矩。但凡稍微在鬼界呆了些时日，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位鬼王的传闻的，都是不敢直接这么硬刚秋乞的。
但今天秋乞心情很不错，所以又耐着性子说，“我不会让你白做事。鬼界有鬼界的规矩，你帮了我，我会还你的情。这样，你把这道题做出来，下辈子投胎的时候，给你加些功德，如何？”
卷鬼的身子抖了抖，像是在极力忍耐些什么，牙齿紧咬下唇，像只悲鸣的小兽，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功德...功德有什么用...我上辈子就因为只会做题...结果...难道到了鬼界也还要做题吗...”
秋乞好像听出了些端倪，又问道，“你不想要功德，那你想要什么？说说看。”
卷鬼听完，安静了一会儿，似乎真的是在仔细思考，随后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说道，“下辈子，我想要变有钱。”
秋乞沉默了一秒，只是一秒。
随后便说道，“可以。做题吧。”
那卷鬼便刷刷地两三两下便写下了过程和答案，将纸恭恭敬敬地递给了秋乞。
秋乞看了一眼记下答案，转身欲走时还是问了一句，“你确定你的选择？”
卷鬼闭上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秋乞没再说话，挥手撤下结界。
为了不显得太假，秋乞回到座位上后，又假模假样地思考了一番，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磨蹭了半天才把正确答案写下来，递给了一旁正在做题的司珉，便一脸得意地靠在椅背上，
满意地在司珉平常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一丝诧异的神情，秋乞直起身子，上半身向前倾，精致的脸庞在距离司珉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停下，秋乞歪着头，勾起的唇角盈得下初秋的朝阳，盯着司珉的脸，小声说道，“那么，中午一起吃饭吧！”
司珉深黑的瞳孔里看不清情绪，两人靠得很近，四目相对，司珉避无可避。
他从未和人如此近距离对视过，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讶和无措。他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只能垂下眸子，轻轻地‘嗯’了一声，竟显得有些乖巧。
秋乞带着胜利的笑容靠回了椅背上。
现在才十点多，吃午饭是有点早了，秋乞坐在座位上专心看着对面的司珉解题，偶尔百无聊赖地翻翻书。
他倒是会一些时间操纵的法术，但那是禁术，况且现在良辰美景在眼前，就这么消磨时光其实也挺好。
不过高等数学是不可能学的。什么玩意儿啊，太难了，不是鬼该学的东西。
等秋乞数清了司珉左眼皮的143根睫毛，时间也慢慢走到了十一点半。秋乞伸了个懒腰，自觉自己对司珉的了解又更深了一步，并把‘数清司珉右眼皮睫毛有多少根’的任务安排在了下午后，心情愉悦地朝司珉说，“我们现在去吃...”
“啊————”
秋乞的声音被一阵凄厉的尖叫声打破。
自习室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男生惊恐万分地从自习室的门口跑了进来，手脚并舞大喊着，“血...好多血！”
恐慌如同炸弹，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和尖叫声，就连平时淡定的司珉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
秋乞撑着下巴：好烦呐，我想跟司珉去吃饭。
他叹了口气，正想说别管了我们去吃饭吧，就听见司珉问道，“你看到周梓康了吗？”
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焦急。
秋乞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发现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周梓康。他又闭上眼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在他盯着司珉发呆的时候，周梓康说了句‘我出去一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司珉神情越来越凝重，抬腿朝那个男生尖叫的方向跑去。
秋乞无奈地跟在他身后。
出事的地方是这层的男厕所。此时男厕所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男女都有，司珉和秋乞穿过人群，才看清厕所里的样子。
最靠里的厕所隔间门板大敞着，地板上满是新鲜的血迹，有些甚至都溢出到了隔间门外，隔间墙上也溅上了些许斑斑点点的喷射状血迹，整个厕所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任谁看见这一幕都能联想到此处曾发生过多么可怕的事。
秋乞甚至能听到身后有胆小的女生已经哭了出来，靠在男朋友怀里啜泣。
秋乞：这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在忘川河里舀一瓢的血都比这多。
人类果然太脆弱了。
活了千万年的鬼王大人对此毫无触动，甚至开始思考‘如果他也表现的害怕一点能不能在司珉怀里靠一靠’这个问题。
“警察来了，同学们都让开，让开让开别看了。”
大学里的警局出勤极快，而秋乞在看见警察到来后则是烦躁地想到，“他今天是别想跟司珉一起吃饭了。”
警察的效率很高，快速将整个图书馆都封闭了起来，而这段时间内所有在图书馆里的人都得暂时留在原地，等待问讯。
秋乞当然有办法溜掉，但司珉不可以，他也就只好一起陪着等。
警察的到来显然给这些学生们打了一记强心剂，人群渐渐冷静下来。秋乞和司珉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秋乞只好百无聊赖地开始数起了司珉右眼的睫毛，司珉则盯着周梓康还放着书包和笔的座位，眉头越缩越紧。
秋乞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别担心，他有可能只是正好出去吃饭去了。别自己吓自己。”
司珉垂下眼皮。依秋乞对司珉的了解，他一般是不会搭理自己的，谁知这次司珉却破天荒地应了句，“希望如此。”
司珉最后一个被警察叫进去问话，他都能看见警察脸上一筹莫展的愁容。
校区是新建的，很多地方的配套设施都没跟上，偌大的图书馆连个监控都没有，这让他们的排查难度直接加倍。
司珉坐在警察对面，一五一十地回答了警察的问题，在警察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时候，司珉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跟我们一起来的图书馆，现在他不见了。”
对面的警察唰地坐直身子，眼神都亮了亮，仿佛看到了希望，“说一下详细情况。”
司珉和警察一起出来时，秋乞正站在外面，看着警察一脸希望地将司珉送出来，一边说道，“我们会派人去你们宿舍提取周梓康的体征样本和现场的血液样本做比对，在此之前，还希望你们两位同志...”
警察看向秋乞，“你们二人是最后见到他的人，理论上讲很有嫌疑，所以在结果出来之前，希望你们二人能在警方的联系范围之内，不要出校。”
尤其是秋乞，毕竟他之前还谎称自己去了一趟厕所。
秋乞摊开手，“但我住在校外。”
警察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情况，在案子没破之前肯定是要封校的。你看，能不能暂时在校内宿舍住几天？”
司珉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秋乞兴奋地说道，“好啊！正好周梓康不在，司珉你们寝室空出了一个位置，我就住你们寝室了！”
秋乞：用一顿饭换来同居，我赚了啊！
警察：小伙子你这么兴奋很像犯罪嫌疑人的懂不懂？
作者有话说：
啊，有无朋友在看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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