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生命之塔[无限]【完结】>第263章 阴缘线

  他感到浑身僵硬。头很痛,指尖也发痛,他手指弹动了一下,左手中指有拉扯感。这让他飞快地回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

  荆白心中一震。他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仿佛世界已经失去了光明。

  他猛地坐起来,身体因为起得太急,头颅一阵阵地眩晕,哪怕眼前看不到任何东西,也觉得天旋地转,一阵阵地反胃。荆白下意识想伸手去扶额头,却忘了自己手指上还系着红线,拉扯之下,指尖一阵剧痛。

  黑暗中,有个沙哑的声音嗔怪地说:“你起这么急做什么?”

  荆白轻轻吸了口气。他很快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纵然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依然保持住了声线的平稳和镇定:“红线绑好了吗?”

  话刚出口,他就发现手指上那活物般的红线自动解开了结,从他的手指上脱落。红线媪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愉快之意:“捆好了。你是个不错的,同白恒一情深义重,倒是一对难得的爱侣。”

  荆白被她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失忆,他对和白恒一的婚姻原本就感到有些违和;再被红线媪横插了这么一杠,简直可以说是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再由红线媪说出两人感情深厚,荆白就更觉得奇怪了。两个人之间的私事,她是谁,凭什么盖章定论?

  但有关白恒一的事情,他来之前就已经想过。红线媪不可能神异到能操控他内心的感情。他如果真的在意白恒一,无论其他人有什么反应,他只会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行事。

  已经进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白恒一在外面怎么样。

  想起青年蒙着眼睛的样子,荆白久违地感觉到有点着急起来。他正欲从椅子上起身,红线媪已经不紧不慢地道:“今天只是绑成了红线,加固的仪式还没完成,要做整七天。明天天黑之前,你要带着他再过来一趟。”

  荆白起身的动作一顿。他想了想,问:“费这么大的功夫,如果加固成功,效果应该会很好吧?”

  红线媪静了片刻,竟冷冷地笑了一声。那声音喑哑又尖锐,让人背后发寒。她说:“早前付定金的时候,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

  白恒一曾经叮嘱过他,不要让红线媪发现他失忆的事情。

  荆白当然没有忘记白恒一的话,也相信他是好意。但听到红线媪说这仪式要做足七天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古怪,而是某种强烈的危机感。

  早上的时候,看白恒一的反应,他根本不知道荆白会失忆。但失忆的不止荆白一个,周杰森也一样。荆白甚至可以大胆推测,他们在此处的七个人都有失忆的现象。

  如果失忆不是特例,必然就是红线媪搞的鬼。

  白恒一叮嘱他不要说出这件事,可能出于某种担忧,但他显然也不知道荆白同红线媪做了什么交易。荆白要打听这件事,只能从红线媪这里得到信息。

  不能说出自己失忆,大不了拐弯抹角地问。红线媪就算质疑,也没有实际的证据——何况她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打着这个主意,荆白决定试探一下她。

  听她轻描淡写地把问题推回来,荆白也不着急,浑不在意似的回道:“您也知道,我家那个眼睛不好,又爱逞强。连着七天都要出门,对他来说不容易,我就忍不住想再问问。”

  “好不好的也就这几天了。”他这次话说得客气,红线媪似乎心情也好了些,回答道:“虽然这七天要费些力气,但等红线捆好了,全须全尾地过一辈子不好么?”

  荆白脑海中飞速掠过白恒一蒙着黑布的眼眶,他心头剧震,嘴上却不忘回道:“那自然是好。”

  红线媪似乎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那砂纸似的声音嗤了一声,说:“往右边走,去门口等着,时候到了才许出去。”

  她也不解释到底什么是“时候到了”,说完就不再言语。荆白被下了逐客令,只好按她说的往外走。走了几步,柔软的触感拂过脸上,他发现又能听见外面的人小声交谈的声音,以及走动的脚步声了。

  这里果然是被隔绝了的一片空间。

  他一走出来,就听见红线媪说:“四号。”

  荆白方才站在四号前面的时候没有转头看过,这时听她的脚步声,就意识到应该是个步幅很小的女性,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迈了五步才走进去的。

  荆白留心着所有的动静,但没有停下过脚步。还没走到那严丝合缝,透不进一点光线的帘子旁边,他就听见前面二号的方脸男人和一号的女孩似乎正在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怕红线媪说的,乱了房间里的“气”,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

  听见又有脚步声靠近,两人静了片刻,方脸的男人说:“三号?是三号吗?”

  不用说也知道他们肯定在交换信息,荆白同样压低了声音,冷静地应道:“是我。”

  方脸的男人显得有些急躁,张口就问荆白:“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荆白愣了一下,要不是这人这样问,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去的时间比其他人要长。难道是他多向红线媪打听了仪式结束效果的缘故?

  荆白回想了一下,出去之前他问了两句,红线媪答了两句,中间的停顿也并不长。黑暗中难以准确地计时,但荆白自己感觉,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如果外面的人感觉他去的时间更久,难道是他失去意识的时间比其他人要长?

  在摸不清形势的时候,承认自己与众不同并不是什么好事。荆白不动声色地说:“我进去了很久吗?我没感觉到啊。”

  方脸男人“啧”了一声,一号的女生轻声说:“挺久的,比二号时间长很多。”

  荆白就不说话了。他意识到面前这两个人是在夹击他。

  既然都是来捆红线的,配偶又都有一定的缺陷,荆白暂且认为自己不是特殊的。如果每个进去的人都像他一样失去过意识,那他们都不会知道自己进去的时长。

  荆白是三号,他之前数着心跳计算过前面的人进去的时间,一号和二号进去的时长确实差不多,但他们俩自己肯定没有这个概念。这样的话,他的时间比二号长很多,肯定就是一号这个女孩告诉二号的。

  发现了这一点,荆白就更不可能说出他问的问题了。他语气很平静,只说:“不知道,我都是按她要求来的。”

  乍看好像都回答了,仔细听了就发现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

  荆白听到有个呼吸声变重了,似乎在强忍怒火,估计是方脸男人。他看上去就是个急脾气。

  一号的女孩则静了一会儿,才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套你话的意思。就是这个仪式,实在是……太古怪了。那根线,动来动去的,有点儿颠覆我的价值观。你懂吧?”

  有没有套话的意思,她嘴上说的不算。不过提到了红线,至少说了点有用的东西。

  在这片幽暗中,青年冰雪似的面孔神色缓和了一些。

  荆白不介意交换信息,但反感有人曲里拐弯地算计他。

  既然对方展现了诚意,他就道:“不都是这么个过程吗?捆一根红线就能加固婚姻,这件事本身就够颠覆了。”

  方脸男人在旁边听着两人说话,终于忍不住了,他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三号,你的仪式成功了吗?”

  荆白这次没打机锋,因为他觉得这两个人想打听的应该根本不是这件事,于是也直接地回答:“成功了啊。”

  方脸男人急喘了一口气,语速飞快地问:“你们就做了这个仪式?她没让你做别的?”

  荆白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没急着回答,问:“你们俩难道有人仪式失败了?”

  一号顿了顿,说:“不,我们都成功了。”

  这不出荆白意料,红线媪虽然没透露别人的信息,但从她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希望红线能绑成的。

  荆白听到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谁在烦躁地摩擦自己的衣角——哪怕什么也看不见,荆白也知道是谁。

  果然片刻后,男人艰难地问:“她——她是不是也问你,满不满意,需不需要修补了?”

  荆白神情微动,之前见方脸男人的反应,他已有猜测,现在看来,对方恐怕是选择了进行“修补”。

  一号知道荆白不会率先交底,便说:“她也问了我的。我说不用。”

  荆白随即接道:“问了,我也说的不用。”

  方脸男人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虽然看不见他的脸,荆白也能感知到他的焦虑。他喃喃地说:“完了……完了。”

  一片漆黑中,红线媪嘶哑的声音这时又响了起来。叫人分不清方位的声音无波无澜地说:“五号。”

  与此同时,一个很轻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这应该就是那个步幅很小的四号,她也捆完了红线,正向着这里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