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生命之塔[无限]【完结】>第90章 丰收祭

  小琪和景灿其实也是在这么想的,两个人踏着月光,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羊圈竹楼。

  景灿每步都走得战战兢兢,他坚持和小琪走成并排,不肯在前,也不肯落后一步。

  小琪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德行,都懒得叹气,索性开启一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你说,赵英华能听得进去劝吗?”

  景灿幽幽道:“他要是听得进去,今天就不会跑来占房间了。”

  小琪叹了口气:“也是。算了,来都来了……”

  两人步速不慢,很快走到了牛棚处,也不知为什么,看着简陋的茅草顶,小琪忽然脚步一顿。

  景灿对身边人的变化非常敏感,忙问:“怎么了?”

  小琪犹豫地看着牛棚,道:“不是说今晚牛棚会出事吗,要不然……现在去看看?”

  景灿震惊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个想法从何而来。他压低嗓门道:“你疯了?里面就两头牛,有什么好看的!万一触发死亡条件怎么办?”

  小琪一想也是,她又不是不知道里面有几头牛,都知道今晚牛棚不安全了,为什么非赶着现在去看?

  没等她细想,景灿连忙推了推她,示意她继续往竹楼去,小琪也就把这茬抛到了脑后。

  两人走到赵英华门前,小琪抬了抬下巴,示意景灿上去敲门。

  景灿伸了伸脖子,做了个夸张的姿势:为什么是我?

  小琪难得地冲他笑了笑,两手一摊:“你比较有经验啊。”

  景灿知道她又在讥讽自己昨晚挨个敲门找人“陪睡”的事情,他的脸又涨红了,也不好意思争辩,索性借着这股劲儿上去,把赵英华的门敲得砰砰响:“喂,有人在吗?”

  两人在门口等了一息,却没人应门。

  两人对视了一眼,景灿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嗓门大,你来。”

  小琪:“……”

  她瞪了景灿一眼,清了清嗓子,用力敲门:“赵英华,开门啊!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赵英华,开门啊!”①

  景灿在背后憋笑憋到内伤,小琪都用上这招了,赵英华要是还能忍住不出来,除非是变成了缩头乌龟……

  小琪哼了一声:“怎么了?这门又没锁,我敲门已经算有礼貌了,没直接冲进去就是给他面子!”

  两人等了一会儿,没多久,门后果然传来了迟缓的脚步声。

  赵英华开了门,看上去脸色不错,也不像天黑之前那么暴躁了。他站在门里,口齿不清地对两人道:“什——什么事?”

  小琪古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赵英华有点不对劲。

  大晚上的被她和景灿这样敲开门,要按赵英华的性格早该暴躁起来了,现在那张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愤怒。

  身形高大的男人眼神平和,脸上甚至透出一股赵英华本人不应该具备的忠厚气质,好脾气地垂手站在门口,等着两人回答他的问题。

  景灿注意到他的嘴不停地动着,像是在吃什么。或许就是因为在吃东西,才没来得及第一时间过来开门。

  小琪多看了赵英华几眼,她抱着吵一架的准备来的,赵英华开门以来的表现反而让她觉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咳,那个……荆白他们回来了。”

  赵英华点了点头:“然后呢?”

  以赵英华的为人来说,现在实在是耐心得不像话。即使嘴里在嚼着东西,他也没显出一丁点的不耐烦,连景灿看他的眼光都变得奇怪起来。

  小琪犹豫了片刻,道:“他们说,今晚最好不要住在这栋竹楼……”

  景灿点了点头,他生怕赵英华再突发奇想,赶忙道:“我们竹楼住满了,你可以回原来的竹楼住,佳佳不是还在吗?”

  “佳佳?”

  这个名字让赵英华的神情恍惚了一瞬,景灿和小琪开始觉得有些古怪——为什么他看上去好像不认识佳佳一样?

  赵英华很快回过神来,有些腼腆似的冲两人笑了笑:“你们什么意思,这里是我家呀,怎么会不能住呢?”

  小琪以为他装傻充愣,下意识道:“你开什么玩——啊!”

  景灿在背后狠狠捏了她一下!

  小琪立刻反应过来了,他看着眼前的赵英华纯良的目光,一股寒意从脊背直蹿到天灵盖,她立刻道:“啊,那什么,我们只是过来打个招呼,你要是不想搬就算了。”

  “我不能搬啊,我的家就在这里!”赵英华又强调了一遍,他眼睛睁得很大,神色近乎天真无邪,让小琪一阵恶寒。

  景灿在不起眼的地方冲她一直摆手,示意不要再和他啰嗦,此地不宜久留!

  小琪勉强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再见!”她这一串话说得又快又流畅,冲景灿招了招手,两人没等赵英华回过神来,赶紧从他门前溜走了。

  紧张之下,她的身形格外矫健,一溜烟跑下了竹楼。

  这时再看到竹楼下面的牛棚,她就一点都不觉得好奇了,只觉毛骨悚然。

  她和景灿两个人脚步如飞,一直走到离牛棚很远的地方,才松了口气:“你怎么感觉到不对的?”

  景灿没有回答他,神色飘忽,小琪见状拍了一下他,他猛地哆嗦了一下,才回过神:“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赵英华说“这里是他家”的时候,小琪还当他又不要脸了,第一反应就是杠回去,要不是景灿在背后捏她,她多半是要同赵英华争辩一番的。

  景灿脸色难看地摇头:“他开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表情不太对劲,然后就注意到他的嘴,一直在嚼,又看不出他到底在吃什么……”

  小琪纳闷了:“吃东西嚼一下,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吧?”

  景灿转过头看着她,苍白的月光下,他的脸比月光还要惨淡:“你是不是没见过牛吃草?它们会反刍!赵英华刚才咀嚼的样子,根本不像人在吃东西,就像反刍的牛!”

  小琪捂住嘴,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她惊慌地道:“他他、他变成牛了?!”

  她头一次在脑海中仔细地描摹赵英华的样子,他看着她时,那两个眼仁大大的,格外地黑,温厚地凝视着她……

  景灿说得对,那不是赵英华的眼神,那模样……可不就是一头牛吗!

  一阵冰凉的夜风吹过她的脸,小琪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战,双臂交叉,用力抱紧了自己。

  天黑前还见过的人,一转眼,竟然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志……

  虽然赵英华看上去还活着,但是她和景灿都知道,他已经死了。

  赵英华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但即便如此,看他变成那样,谁也无法拍手叫好。两人对视一眼,都只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悚之色,心中都不由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默默并肩走回了竹楼。

  事虽没办成,毕竟是荆白的吩咐,必然要把结果给他们传递过去。小琪也学聪明了,见门虚掩着,上前轻轻敲了敲:“大佬,我们回来了。”

  不知不觉,她也学着景灿,管荆白和柏易叫起了大佬。她之前觉得景灿实在狗腿,但今天两人的表现已经完全折服了他,单纯地叫名字已经不足以表达她的钦佩了!

  门里传来清冷的声音,小琪听出来是路玄的,只说了一个字:“进。”

  小琪推开门就有点后悔了,她发现那个浴室帘子拉得紧紧的,里面正冒出热腾腾的水汽,想来是柏易在洗澡。

  路玄坐在靠近门的那张床上,两手支颐,那张俊俏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耳根却是红的。

  明明是端端正正的姿势,不知为什么,竟然让她看出几分拘谨。

  房屋里弥漫着水蒸气,温暖而潮湿,让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一层雾,显出朦胧的暧昧。

  大概是他看起来太板正了,小琪也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好大一枚电灯泡,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她红着脸,强撑着把赵英华的事情和景灿的分析说了一遍,荆白好似并不诧异,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见他表现镇定,小琪松了口气。她立刻道:“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

  她没有丝毫留恋,帮荆白把门关死,掉头就回了自己房间。景灿比她先一步进屋开了灯,见她满脸通红地进屋,好奇地问:“大佬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小琪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补充:“emmm……总之今晚别再去打扰他们就是了!”

  景灿秒懂,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默默比了个“OK”的手势。

  柏易半躺在木桶里,看着腾腾的水汽不住往上飘去,嘴角勾起一个苦笑。

  今天这澡洗得真是够尴尬的,被荆白让进去先洗也就罢了,他还是头一次被人扶进来……

  但是,荆白的纯情程度超出了他的理解!搭把手扶他进来便罢了,为什么还全程都闭着眼睛?

  昨天洗澡时他格外谨慎,是因为身上还留着上一个副本里鬼婴留下的手印。血红色的小巴掌印烙在手腕处,十分显眼。好在登山服的袖口都是收紧的,轻易不会露出来,他昨晚洗澡的时候又拿绷带缠了起来,加了一重保险。

  因此今天洗澡他就放松得多了,没想到和荆白距离拉近之后,他反而更害羞了!

  柏易被逗乐了,等荆白出去了,他站在帘子后面脱衣服时,见荆白头都不肯转过来,便信口调侃:“怎么这么不好意思?我也没什么不能给你看的……”

  荆白背对着他,隔着帘子,冷冷地道:“你好吵,闭嘴。”

  后来不管他怎么说话,荆白都不应了,要不是小琪中途敲门进来说了几句话,柏易还真以为他出去了呢。

  或许是因为脸皮薄?

  柏易猜不透他的想法,默默把自己手腕上的绷带缠好了,蓄了一下力,才猛地站了起来,带起一片哗啦的水声。

  实话说,发现自己连起身都要蓄力时,他内心是崩溃的,只有脸上勉强稳住了。荆白听到水声,平静地问:“洗好了?”

  柏易点了点头,发现他还背对着自己,也看不见,只好道:“洗好了。”

  荆白听见他在悉悉索索地穿衣服,动作很缓慢,但好歹让他舒了口气——他不否认两人确实熟了一些,但是这不意味着柏易就能这么随便!

  柏易换好衣服,艰难扶着浴桶:“来人啊,救命啊……”

  热水澡确实消解了许多疲倦,却也让他浑身更酸痛了,换完衣服只觉得腿打不直。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现在已经顾不上难受了,他更担心自己明早恢复不了体力,那就真成累赘了。

  荆白头也不回:“衣服换了没?”

  “换了换了!”柏易连忙道。

  他看着荆白直到他答完话才起身过来,不解道:“都是男的,不用这么避讳吧,这不是你说的吗?”

  荆白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一把将他扛到肩膀上,直到柏易到床上坐下才放开,自己走到浴帘后面。

  他的态度冷得显而易见,柏易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的后脑勺,不明白自己又哪句话说错了。

  荆白这个澡洗得十分沉默,直到他洗好了在浴帘后穿衣服时,柏易听到他轻微的抽气声,才想起来荆白背上还有伤!

  他的脸色变白了,从竹林出来这一段路,荆白还是拖着他和他背上的一群“人”出来的,竟然连一声疼都没喊过。

  今天一整天,他硬是没从荆白身上看出丁点受伤的痕迹。然而想也知道,撞伤的淤青、肌肉的拉伤,又不比体力的消耗,一晚上怎么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