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先一步冲到衡青眼前,抓着他的肩膀,威胁道,“喂,要死别死这儿。”

  “怎么了怎么了?”程咎也跑了过去,看到衡青嘴角的血后不自觉慌乱起来,“他怎么还流血了?”

  将衡青抬上车后就给他稍微处理过伤口了,除却他身上的血衣没法换之外,看着像没受伤一样。

  “咳咳。”混着血,衡青咳嗽了两声,慢慢睁开双眼,眼里尽是狡黠。

  玄溟一把将他推开,“你脑子进水了有病啊?”

  “kaoo,特么敢情这是装的?”凌褚晨施施然回了自己座位。

  玄溟拉着瑄钰坐在了衡青旁边,一副冷眼冷目的样子,静静等着衡青狡辩。

  衡青艰难地拾起手臂讪讪抹去嘴角的血迹,也不看玄溟,不客气道,“谢谢,不客气。”

  “……”

  桑绫没有参与他们的关怀举动,此时闻言噗嗤一声,满脸的听八卦神情。

  玄溟被噎得哑口无言,忍不可忍一巴掌拍在了衡青的脑壳上,一点都不留余力,力气之大可比一大铁棒槌。

  衡青堪堪受了这巴掌,爱惜地摸摸自己的头,转身控诉,“你就这么对待伤患?亚赛尔可没这么教过你。”

  玄溟嗤笑,满脸不屑,“谢谢夸奖,自学成才。”

  衡青瞪大了眼睛,转而俏皮地眨了下左眼,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几下。他夹着嗓子幽惑道,“不客气,这是你应该谢的。”

  “……”

  再一次被噎,玄溟顿时炸毛,拔高了声音,“就应该让你死在车底!还不客气,欠的你!你……(balabala)”

  瑄钰猛地拉回玄溟捂住他嘴,好声好气哄着,“冷静点,玄溟,别冲动啊。”

  衡青慢慢往前挪着远离些距离,躲过玄溟胡乱挥舞的手,对着他咧嘴一笑,摇摇食指,“你,小破孩子。”

  “啊!臭衡青!你滚!……唔呜呜唔!”

  玄溟抓狂得很,心下窝火,奈何瑄钰在旁边紧紧拉着他,不然他能把衡青揍个千百遍。

  已经许久没见这样子的玄溟,程咎有些愣然,木讷地眨眨眼,一副颇为怀念的样子,把旁边的凌褚晨看困惑了。

  他戳戳程咎的手臂,不可思议道,“玄溟,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啊?”

  程咎但笑不语,何止幼稚啊。

  “呐,”衡青还在使劲往玄溟身上点火,目光在玄溟身上上下打量了几下,哂笑,“看看人家瑄钰,再看看你自己,纯纯的小破孩,就不能稳重点,嗯?”

  嗯?

  我嗯你个大头脑壳!

  玄溟都快被这人给气爆炸了,偏偏他还不能反怼,一反怼瑄钰就捂他嘴!

  衡青凝视着玄溟憋红的脸,眼底尽是好笑,真是难得啊……四年前的小孩都长这么大了。

  玄溟拉下瑄钰的手,挡着瑄钰,朝着衡青默默翻了个白眼,嗤笑,“看什么看?看也不是你的。”

  衡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敢情玄溟这是以为他在觑觎瑄钰?

  “哈哈哈,你脑子在想什么?”衡青毫无压力地调侃,“瑄钰,哈哈哈。”

  突然被提及的瑄钰满脸迷茫,不明所以。

  “哦,是你和青彦。”玄溟淡淡一笑。

  衡青登时不说话了,垂下眼眸,神情莫测。

  他来利风,青彦还不知道,如果大长老宣告他死亡的消息,不知道青彦会是什么反应。

  似是找到了衡青的痛处,玄溟慵懒地靠着瑄钰,语气懒洋洋的,“他还不知道你被俘虏了吧?”

  俘虏?

  “你还挺会用词。”

  “哼。”

  交通车悠悠荡荡停下,玄溟示意衡青下车,“到了,赶紧走。”

  他也不管衡青能不能走,自顾自牵着瑄钰就下了车。程咎和凌褚晨在后面盯着衡青慢条斯理的步伐都忍不住替他捏把汗,实在是衡青一瘸一拐的动作像老头一样。

  但他们也没有催赶他,只是慢半拍跟在他后面。

  玄溟带着衡青到了医疗室,一路上也不管衡青走慢还是走快,至少不用抬着衡青,乐得轻松。

  医疗室今天值班的老师是一个新老师,看到浑身血迹的衡青直接吓了一跳,指尖都在发抖,“你你你,等等等,我去叫老师!”

  程咎和凌褚晨桑绫他们三人早在进校时就与玄溟分道扬镳回宿舍休息了。玄溟搂着瑄钰淡定地坐在一旁,也不阻止那个新老师离开。

  “……利风的老师,还真是,见少识窄啊。”衡青躺在病床上,一路上伤口不知道扯开了多少,现在还能施施然地抱怨。

  “这总结很到位。”玄溟不走心地附和。

  衡青看着瑄钰小小打了个哈欠,眼里精光一闪而过,“话说,瑄钰怎么都不说话?”

  瑄钰闻言清醒了一瞬间,眼睑又沉重地垂下,对抗不过睡意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下巴搭在玄溟的肩膀上,呼吸清浅。

  玄溟往上托了托瑄钰盈盈可握的腰肢,语意不善,“要跟你说什么?”

  “那倒没有,只是……”

  没等衡青说完,那个新老师带着另一个老师过来了。

  “翟老师。”玄溟向来人打了声招呼。

  翟老师点点头,转身示意衡青躺好。

  玄溟抱着瑄钰识趣地出了医疗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静静等着衡青治疗结束。

  大半个小时后翟老师出来喊玄溟,“可以了,注意点别再碰伤口,饮食要清淡,伤口别碰水。这些药每天三次,记得擦。”

  玄溟应下,接过药再次推门进去,看到衡青已经换了医疗室里常备用的衣服,身上的血迹也清洗干净了,这么看衡青倒像个温文尔雅的教师。

  “哟,还在呢?”

  ……话说得太早了。前提是,如果除去他那张长歪了的嘴的话,确实儒雅随和。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玄溟嘴上也不饶人,能怼则怼,恨不得伸爪子挠几下衡青。

  “这倒不用担心,我好着呢!”忽略衡青微蹙的眉眼,这话确实有说服力。

  玄溟没再与他贫嘴,敛敛神色,一本正经道,“你这样,青彦不知道吧?”

  衡青也收敛了不正经的神态,点点头。

  玄溟用下巴点点他衡青身上的伤,“怎么弄这样的?”

  “组织长老会的人贪的过多了。”衡青不以为意。

  玄溟注视他几秒,眼神微妙,“抢什么呢?”

  这话提醒了衡青,那张卡牌还放在口袋里呢。霎时他惊坐起来,不慎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又歪回床上。

  “还不够痛?”见状,玄溟理所当然地嘲笑他。

  “别笑了,我那衣服有东西,你找找。”

  察觉衡青没有开玩笑,玄溟把瑄钰放在陪护床上,安抚瑄钰再次睡过去后他去搜寻着衡青破烂的衣服。

  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牌,神色微顿,视线冷若冰霜。扬扬手上的卡牌,他冷声问道,“哪来的?”

  “长老会。”衡青也不畏惧他冰冷的态度,动动手臂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玄溟顿悟,意味深长瞄他一眼,“你们内讧了啊?青彦怎么办?”

  衡青对玄溟的前一个问题不置可否,只是道,“他又不算真正的组织人,不会有危险的。”

  保护青彦,这就是衡青千方百计都要夺取领主之位的目的之一。

  看出衡青的想法,玄溟浅笑起来,“你不说,他不知道,不会意难平么?”

  衡青瞪大眼睛,像看什么惊奇之物一样看着玄溟,轻咳一声,“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本来就没什么。”

  欲盖弥彰。

  玄溟没有戳破他的掩饰,肢体放松,慵懒地靠着椅背。许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就在衡青以为玄溟也睡着了之后,玄溟又开口了,“那你就呆在利风一段时间吧,青彦那边我会替你告知的。”

  “不用。”衡青反应很激烈。

  他怕的就是青彦知道真相,如果青彦知道了,那他这几年的计划就等于白做。

  哟嚯,这么怂?

  玄溟挑挑眉,但笑不语。

  “你别瞎扯,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们。”玄溟傲娇把头撇向一边。

  “不管最好。”

  见玄溟真的没有告知青彦的意思,衡青松了口气,心底是如何的紧张与害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行吧,我和瑄钰先回去了,你先修养好身体吧。”玄溟说完就抱起瑄钰往医疗室外走,也不等衡青回话。

  回了宿舍安顿好瑄钰,玄溟拿着卡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倏然间掷出魔法杖,魔力凝聚,萦绕在卡牌周围。

  卡牌散发出刺眼的光芒,片刻后,卡牌现出人形,眉心的太阳彰显着她的属性。

  “光牌。”玄溟喃喃出声。

  卡牌的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御熹,“使命者。”

  玄溟定定注视着光牌,“你的名字。”

  光牌如实说道,“韶光。”

  “霜牌可有感应到?”玄溟问。

  “未曾。”韶光摇头。

  她作为十二卡牌之末,却是十二卡牌之首,统领着其他卡牌,以一己之力承载其他卡牌的缺失。

  “欢迎回家。”

  韶光点头。

  魔法杖的魔力再次凝聚,重新定格了光牌,韶光散了复又汇聚成新的卡牌。

  【魔法卡牌,光牌韶光,归位。】

  瑄钰被光牌的魔力的惊醒,视线寻找着玄溟的位置,看到玄溟还在,轻声唤他,“溟宝?”

  “怎么醒了?”玄溟爬上床重新给瑄钰盖好被子,自己跟着躺进被窝。

  “魔力。”

  “是卡牌,衡青带来的。”玄溟解释。

  “嗯。”瑄钰没再多问,安心闭上眼睛再继续睡觉。

  玄溟对衡青的态度他看在眼里,不是恨不得他碎尸万段,反而有几分微妙的袒护。

  虽然不知道玄溟为什么觉得衡青和青彦信得过,但他相信玄溟,所以他也相信衡青和青彦。

  衡青还不知道自己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瑄钰的相信,此时的他睁着眼睛无聊到只能盯着天花板数羊。

  睡不着,实在睡不着,也不知道医疗室的老师用的什么药,现在身上的痛比刚受伤那会儿还要痛。

  饶是能忍疼的他,此时也被疼痛虐得险些体无完肤。无所事事的衡青只能数羊来催眠自己。

  ……一百三十七只羊,一百三十八只羊,一百三十九只羊……

  小彦,一百四十只小彦。

  衡青的眼睑沉沉地耷拉下来。

  小彦……

  一百四十一只小彦……

  【作者有话说】:衡青:谢谢,不客气,这是你应该谢的。

  玄溟几人:……我特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