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

  “咻咻---”

  夜晚,寂静的胡同小巷,暗淡一片,倏而有白光飞过墙梢,如同流萤一闪一闪烁。

  追着白光走的是一抹冰蓝的水光,滴答滴答地撞在胡同墙上,划落了一地的水花,是这夜晚小巷里唯一的鸣响。

  路遇胡同尽头,玄溟再没了找寻的方向,而月白的卡牌身影也已然不见。

  “哈啾!”

  清脆的喷嚏声惊醒了晚月,瑄钰抬头一望这才发现月亮已经出来了。

  玄溟摸摸有些发凉的鼻尖,又吸吸鼻子,颓然地放弃了继续追踪卡牌。

  软乎乎还在四处转着圈圈,这闻闻那瞧瞧,也始终没有确定方向。

  “还好吧?”瑄钰给玄溟裹了裹外套。

  “没事。”玄溟摆摆手,说出的话语带了浓重的鼻音。

  瑄钰担心玄溟的状态,眉心紧收着,“还是要吃些药的。”

  “小感冒,真的没事。”玄溟依旧不以为然。

  也是碰巧,那天去吃了顿大餐后回去玄溟就一直感觉身子浑浑噩噩的,提不上劲儿。

  当时他只以为是太累了,没有当回事,当晚回去还和瑄钰折腾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疲惫的感觉更甚。

  一直到今天,魔法卡牌出现,再一次与冷风冲撞,就果断加重感冒了。

  “哈啾!”

  再一次打喷嚏,玄溟仰头张嘴透口气,鼻塞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先回去吧。”瑄钰建议道。

  “呜哇!”

  玄溟还没动作,软乎乎就惊叫起来,叫一声后就飘远了,玄溟赶忙追上去,一时间忽略了瑄钰。

  无法,瑄钰只能跟上。

  两人一水母追到另一条小巷尽头,依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玄溟急喘着气,弯腰扶着膝盖暂定休息,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昏涨的感觉,如窒息般的难受。

  “玄溟!”

  瑄钰过去扶起差点就要摔倒的玄溟,扶着他到小巷墙边坐下,摸摸额头,如火烤的烫。

  “溟宝,你在发热。”

  拉下瑄钰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玄溟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没事,我……”

  “哎哟,看我遇到谁了?”语音妖媚的话语,在夜晚显得极其突出。

  瑄钰警惕看过去,暮色暗淡,只能潦草看出是个女子的轮廓。

  “……紫鸢。”玄溟靠着瑄钰站起来,看向紫鸢的视线不甚寒冷,“怎么?你们又想行动了?”

  紫鸢怪异扫了眼玄溟,歪头不解,“哈,我们?”

  紫鸢走几步靠近了些距离,上下打量着玄溟,“你今天这状态,不太行啊?”

  然后他又看向瑄钰,直接训斥,“还有你,什么忙都帮不上!”

  瑄钰眼神一沉,沉默不言。

  玄溟揽了他一下,怒视紫鸢,“你想做什么?挑拨离间?”

  紫鸢乐了,“挑拨离间?哈哈哈,这正合我意。”

  月白的光再次浮现,就在紫鸢后面的墙头上。玄溟和瑄钰看见了,对视一眼直接往前冲。

  羽翼施展,暮色退散些许,玄溟强忍着脑袋的不适感使用魔法,暂时拖住紫鸢,而瑄钰到了卡牌的后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卡牌似是也不想在跑了,一动不动飘浮在原地。

  紫鸢一看到玄溟和瑄钰开始行动,当即之下,她施展魔法与玄溟抗衡,极力阻挠玄溟收复卡牌。

  一时间没有办法脱身,玄溟只能全身心与紫鸢对抗,而瑄钰见状直接放弃了卡牌,奔去帮助玄溟。

  两相位置对调。

  “玄溟,快去。”瑄钰催促道。他知道玄溟支撑不了多久的,先前他还出过汗,现在更是在发热,一冷一热,极有可能会发烧。

  可是玄溟还不知道这次的卡牌是什么属性,更别提卡牌的名字了。

  “戏水龙吟。”

  水龙破水而出,朝天咆哮一声横撞过紫鸢,暂且将紫鸢捆住,玄溟这才脱身。

  卡牌见状,运转魔力离开,玄溟拦住了她。

  魔法杖现,玄溟隐忍道,“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在魔力的萦绕下,可以清晰看见,卡牌是一个女孩子,穿着月白的衣裙,飞仙髻的发型别着一枚弯月。

  她歪歪头不解地看向玄溟,似乎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的名字,请告诉我。”玄溟勉强再说了一遍。

  这次卡牌听懂了,但她没有开口,月白的指尖指指瑄钰,然后她飞了过去。

  玄溟不明所以,但还是紧随在她的身后。

  紫鸢这次似是毫无保留,魔力的释放度比之以前要强很多,瑄钰难以抵挡,已经被摔了几次。

  再一次被摔开之后,卡牌替他挡下了紫鸢接踵而来的攻击。

  “无月,无星,黑暗无援。”空灵的嗓音一落,小巷瞬间陷入一片无光的黑暗,阻隔了视线。

  卡牌引路,玄溟带着瑄钰和软乎乎摸索着跟在她身后。抵达至安全区域,玄溟终是无法再支撑下去,瘫倒在墙沿边,已是无力去查看瑄钰的伤势了。

  瑄钰不知所措,手忙脚乱把玄溟搂怀里,触手可及的烫。

  玄溟毫无预兆地发烧了。

  “他在发烧,你们可以回去了。”卡牌平淡道,“如果你能,收复我,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瑄钰愣愣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魔法杖还在玄溟手心,因着没有魔力的注入,已经变小回去了。

  他不知道可不可以,一直以来,他以为只有玄溟可以,可现在卡牌告诉他,如果他能,收复她。

  如果他能收复卡牌,是不是玄溟就可以不这么累了?是不是他就可以安全一些?是不是他就不会生病了?

  拿过玄溟手心的魔法杖,瑄钰尝试着注入魔力,魔法杖瞬间恢复最初形状,半臂长的法杖被瑄钰握在手心里。

  他把玄溟靠放在一旁,站起来,“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卡牌欣慰地看着瑄钰的举动,指尖往夜空一探,弯月于云中浮现,逐渐变成圆月,月光洒下,照在了卡牌身上。

  “魔法卡牌,月牌漓月,自愿归位。”

  瑄钰手中魔法杖一掷出,魔力汇聚,“同其宗,合其源,魔法卡牌月牌,漓月听令,归位。”

  【魔法卡牌,月牌漓月,归位。】

  月色集聚,汇合成卡牌,月白的少女在微笑。

  瑄钰于空中接下这张卡牌,眼里浮出暖光,轻声呢喃,“谢谢你。”

  收好卡牌,瑄钰打横抱起玄溟径直回了学校。

  医疗室里,玄溟安静地躺着,睡颜安和。

  瑄钰处理好伤势,就一直守在玄溟身旁。玄溟体温过高,一直没有下降的趋势,好在也没有升高。

  过高的体温导致玄溟的脸颊通红,瑄钰探手过去,探哪哪就是烫的。

  一整个晚上,瑄钰都没有合眼,一直在给玄溟物理降温,直至凌晨,天边翻起云肚白,玄溟的体温才稍稍下降一些,却始终没有降到正常温度。

  瑄钰抵挡不住睡意,趴在了床边,一只手紧紧握着玄溟的手,生怕自己醒来后玄溟就不见了。

  而此时的玄溟,依旧陷在梦里。

  梦里,凌乱的画面,让他眼花缭乱。

  一帧一帧属于自己的记忆,玄溟却看不清楚,也回收不了。

  他只能站在画象里,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画面一闪而过,再稍纵即逝。

  再之后,他可以看清的,依旧是三年前的那次自毁式的爆炸。

  爆炸之后,是三年的记忆空缺。三年之后,是一个看不清样貌的黑衣人,画面最后定格在一片白色的空虚世界里。

  玄溟皱起了眉头,不对劲,很不对劲。

  三年前的衡青已经死了,那个黑衣人又是谁?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什么?那个人,是敌是友?白色的世界里又有什么秘密,为什么是一片空虚?

  不安,慌乱,痛苦……

  “玄溟。”

  “溟宝。”

  “醒醒。”

  这是谁?

  谁在说话?

  “溟宝,醒醒。”

  “溟宝……”

  玄溟倏而睁开眼睛,神色由迷糊转向清明,他定睛一看,“阿钰?”

  温凉的手心按在玄溟额头上,瑄钰吁了口气,抱了抱玄溟,“总算退温了,都要担心死我了。”

  玄溟回抱了一下瑄钰,问道,“我怎么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还发烧了,体温一直下不去,我们都要担心坏了。”从外走进来的祁斐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面上,检查了一下正在记录的数据,没有什么异样。

  “祁斐老师。”瑄钰给祁斐问好。

  祁斐点点头,坐下直盯着玄溟看,一言不发。

  玄溟被看得心底发慌,心虚般垂下脑袋,不去与祁斐对视。

  祁斐这才继续开口,“我说小娃娃,这么拼命做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这些老头子顶着呢。”

  拼命?他拼什么命?

  玄溟扪心自问他没有好拼命的,唯一执着的就是,保护好瑄钰,仅此而已。

  只是他才张嘴,还没说话,就被祁斐打断,“别跟我反驳,你现在归我管,得听我的。”

  想到什么,祁斐突然揶揄起来,施施然道,“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一点的。”

  瑄钰的脸顿时爆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再把自己埋起来。

  倒是玄溟坦坦荡荡,还笑得满脸春风得意,“嗨呀,这您老就不懂了,等以后老了可不就机会了。”

  这下祁斐反被噎住,欲言又止几番,终究放弃了这次调侃玄溟的机会。

  “哼,好好休息吧!”祁斐拂袖离去。

  玄溟哈哈大笑几下,转头看看像只蔫饽饽,耳尖还通红的瑄钰,一把揽回怀里,吻了几下他的脸颊,吻得细腻轻柔。

  “什么都做过了,阿钰还害羞呢?”玄溟心情很好地逗瑄钰。

  “……不要脸。”瑄钰推开了玄溟起来,擦擦脸上的口水,转身给玄溟盛粥。

  “吃吧。”啪嗒一下把碗放在玄溟手里,瑄钰走了。

  “哎哎,阿钰,阿钰!”手里捧着碗,身子还陷在被子里,玄溟一时间不知道是先放碗,还是先拉开被子,怎么做都好像怪怪的,只怪他没有三头六臂,拦不下瑄钰。

  知晓没办法再追上瑄钰的玄溟,大大叹了口气,“唉!”

  叹息声惊醒了本该睡得香甜的软乎乎,软乎乎探出小小的脑袋,不解,“呜哇?”

  “呜哇,过来。”玄溟朝软乎乎招招手,笑得谄媚。

  “呜哇。”不去。

  软乎乎缩回去继续睡觉,甚至打起了小呼噜,小水箱里一只又一只的小泡泡冒得飞快。

  “唉!”

  【作者有话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