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心中很乱, 脑子里混沌一片。辗转几次出租车才找到了程薇的家。
程薇的家并不偏僻，相反还是一座很漂亮的高档社区。
余笙对着门牌号，找到了程薇家的那栋二层小楼。抬起手臂却迟迟不敢按门铃。她捏紧了手中写着地址的字条,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屏住呼吸按下了门铃。
门铃响了没多久, 房门就打开了。
程妈妈看到了余笙，微微愣住, 但却并不意外，神情冷漠的转身：“竟然来了就进来坐会儿吧。”
余笙看着程妈妈的背影, 心提到了嗓子眼。垂下眼眸乖巧的跟在程妈妈身后。
两人面对面的坐在茶几旁, 均是一言不发。终究还是余笙耐不住性子, 故作轻松的问到：“阿姨，请问程薇在家吗？我听说她已经好几天没去学院了。导师托我来问一下。”
程妈妈闻言轻飘飘的看了余笙一眼：“我家薇薇生病了，我帮她请了几天假。等病好了自然会去上课的。”
“……”余笙沉默了一会儿, 嘴角轻勾笑的十分勉强：“原来是生病了……那我……能去看看她吗？”
程妈妈听见这小心翼翼的请求突然笑了一声。看着忐忑不安的余笙, 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不用再跟我说这些,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余笙听闻这话, 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
“阿姨知道了什么？”
程妈妈索性直接把照片甩了出来。
余笙看着茶几上的照片，瞳孔一缩。修长的手指将照片移动到自己的面前, 指腹在程薇的脸上略过。
“既然阿姨已经知道了, 那么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如您所见，我很喜欢程薇, 希望阿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程妈妈闻言好笑：“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你能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你知道什么叫做责任吗？你们有的, 只是青春期的懵懂和好奇, 甚至从来没想过将来会面对什么……”
程妈妈说着, 莫名有几分疲惫：“你走吧, 以后不要再跟程薇联系了。”
“阿姨！”余笙慌忙的站起身来, 眼角微微发红，梗着喉咙说到：“请原谅我不能答应您。”
“……”程妈妈眉头一皱，严肃的看着余笙：“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把我的女儿带走吗？”
“我没有。”余笙对着程妈妈依旧是一副谦卑的姿态。但在程薇的问题上，余笙却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分毫不让：“我只是希望阿姨不要对我有偏见，不要让我离开程薇。”
毕竟在程薇的心中，亲情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想把自己和程妈妈的位置放在对立面。她不愿意让程薇为难。不想赌，也不敢赌。
“好，既然你这么认真，那我就跟你谈谈。”
程妈妈也重新冷静了下来，身躯向后靠在沙发上：“你知道你们在一起以后会面临什么吗？”
“……我知道。但是我不怕，我会承担一切的。”余笙的眼神很坚定。
“你承担？你能承担什么？据我说知，你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吧？”
余笙闻言一愣，点点头。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是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没有人管你也没有人对你指指点点。但是我的女儿不一样，她有我，有外婆，有亲戚有朋友，她要面对程家所有人的异样的眼光，你能替她承担什么？又凭什么觉得她为了你可以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余笙被问的一阵语塞，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白的像纸一样。
是啊，她能替程薇承担什么呢？
“我……我想知道程薇本人的意愿。”余笙看向程妈妈，仍是挣扎着不肯放手。
“……”程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缓和了情绪，语重心长的说到：“我也不是什么封建的老古板。你们这样的关系，我在外打拼多年也看到了不少。我也不是说嫌弃你，非要让程薇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毕竟我跟她爸在一起也并不幸福。但是在这段正常的婚姻中，我最起码还有一层保障。他爸出轨了，我还可以让他净身出户。”
“你看看这间房子，就是我和她爸离婚后，她爸净身出户留给我的。”
“……”
余笙微微抬眸，若有所思的听程妈妈说着以前的往事。
“你既不能替我女儿承担流言蜚语，又不能在这段感情中给她一些生活上的保障。你说，我为什么要让我的女儿跟着你受苦？以后哪怕是我随便介绍一个男的给她也是有房有车，能让她衣食无忧安稳度日的。你有什么？你又有什么优势？就凭着你现在的坚持，和那虚无缥缈的爱吗？我记得你们这两个月住的房子都是租的吧？”
“……”余笙没了言语。
“我也不想再打击你。”程妈妈叹了一口气：“跟你说这么多也不是想让你做什么。你跟我家程薇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将来要走的路也是不一样的。我希望你能知难而退，放过她。就当我这个做阿姨的求你了。”
说罢便要下逐客令。
“阿姨。”余笙吸了一口冷气，脑子在混沌中找到了一根可以让自己清醒一些的线。一双清冷的眼眸在暖黄色的灯光中熠熠生辉。
“我想，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余笙对程妈妈说到。
程妈妈闻言心口一松，面露喜色，以为自己说动余笙了。在这件事里，只要余笙放弃了。那么她女儿那里就好办了。
“请阿姨给我三年的时间。如果三年后我还没有经济实力在a市买房定居，还没有带程薇去国外登记结婚。那么我会自动放弃，离开a市，不会再出现在程薇的面前。”
余笙说着，对着程妈妈鞠了一躬，颇有几分孤注一掷的意味。
这一次，轮到程妈妈欲言又止了。她看着余笙乌黑的发顶，也不知道是该佩服余笙的勇气还是该嘲笑她的天真。
“三年时间……你知道a市的房价有多贵吗？”
“……”
余笙当然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决定。
所以她仍旧弯着腰，一动不动：“阿姨，拜托了。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程妈妈抬手揉了揉眉心，真心觉得，做生意亏本都没让她这么烦。
“随便你。”
程妈妈说完就上楼去了。
余笙听见了脚步声，镇定的抬起头，长舒一口气。
虽然程妈妈没有明说，但她知道程妈妈应该是默认了。
要么说程妈妈和程薇是母女呢，连不耐烦时的语气都差不多。
程妈妈会同意，一是因为她觉得三年时间余笙是不可能达到她说的那个目标的。二是因为，就算是过了这三年，程薇也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岁，大学才刚刚毕业，依旧是可以放飞理想的大好年华。
她还等得起。
而且这是三年，不是三天，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足以看清一个人的真心。连寻常情侣都不一定能交往三年，更别说余笙和程薇了，说不定都过不了三年，她们自己就因为生活中的琐事分手了。
用一个口头约定来打发走余笙，程妈妈觉得不亏。
何况……就算是余笙真的成功了，在a市有了一席之地，那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程薇以后真的铁了心了要跟余笙在一起……她即便是阻止不了，也能勉强放心了。
毕竟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快乐呢？
想到被自己关在卧室里反省的女儿，程妈妈伤神的叹了一口气。
余笙今天虽然没有见到程薇，但却有了另外的收获。她大致摸清了程妈妈的想法，以后也能有一个努力的方向了。
走在社区中的林荫小路上。迎面吹来一股入秋的凉风。余笙闭了闭眼，思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清晰过。
小别墅内，程薇有气无力的跪坐在二楼的落地窗旁边。不经意间往楼下一瞥便看到了余笙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程薇瞳孔一缩站起身来。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那抹高挑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间才猛然反应过来，焦急的冲向卧室的门口，捏着拳头奋力的锤着门。
“妈，你放我出去吧妈——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能放我出去——”
……
余笙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程薇的家。而后慢慢的转身离去。
“余笙！”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余笙听见了，浑身一怔，僵硬着背脊，呆呆的站在原地。
程薇从家里追了出来。她知道余笙来找到她，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余笙不敢回头，她怕自己是因为精神恍惚，出现幻觉了。
程薇见余笙不动，索性直接走到了余笙面前。抬眸看着余笙黝黑的眼睛，哽咽着问到：“你来找我了是吗？”
“……”余笙盯着程薇看了半饷，点了点头。
程薇抹了一下脸颊上的湿润，倾身抱住了余笙的腰：“你这几天过的好吗？我妈没跟你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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