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恶意说出这句话，散漫的目光在Alpha英俊沉默的脸上来回逡巡，试图找到一丝流露出来的屈辱。
但是没有。
叶闻息就像一条从一开始就臣服了的狗，不会对他的恶意抱有任何的抗拒与羞恼。
太乖了。
也太无聊。
训狗的乐趣所在，不只是打断高傲的Alpha的骨头，还有看乖顺的狗露出獠牙反击挣扎。
他想看叶闻息与其他狗截然相反的样子。
谢知玉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殿下。”叶闻息在他腿边蹲下，温热的手掌圈住他的腕骨，略微歪一点头，面颊贴在他手心，眸光沉沉如深潭，“我或许无法教会他。”
谢知玉随意捏了捏他的脸，抽回手懒懒靠在椅背上，光裸在睡袍外的小腿翘起，脚心踩在Alpha肩膀上，继而不紧不慢端起餐桌上温热的牛奶，只喝一小口，居高临下睨着他，“理由。”
“我不会当老师。”叶闻息目光从他滑落到大腿的睡袍边沿一触即分，哑声道。
“撒谎。”谢知玉眯了眯眼，看似因为他的不听话而不悦，唇角却饶有兴致勾起，“之前在军校训练场，你手把手教我机甲不是挺会的么？叶老师？”
叶闻息呼吸微滞，抬眸对上他戏谑的眼睛。
依兰花的香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绕住他，如同无形的狗绳，只要谢知玉愿意牵住另一头，他就永远会是最听话最忠诚的狗。
可对方却当着他面，丢掉了狗绳。
一条狗绳，如果另一端无人牵着，就算套在脖子上，又有什么用呢？
好像在谢知玉眼里，他只是狗，却不是一个男人，一个Alpha。
叶闻息愿意永远当一条狗，可他也想让他的主人知道，他也是个Alpha。
“嗯，我撒谎了。”叶闻息哑声道，抬头定定注视他，“因为它是其他Alpha送给你的狗，我不希望它变乖巧后讨你喜欢，没有Alpha愿意帮助自己的情敌讨好心上人。”
“殿下，我只想，我能讨你喜欢。”
谢知玉轻轻笑出了声，眼尾挑起愉悦的弧度，后颈的信息素与Alpha被勾出来的信息素相互交缠，几乎要将两人淹没。
“小狗教不了，不如我把顾珩叫过来，你教教他好不好？”
他抬脚，白嫩掌心踩在叶闻息突出的喉结上，垂着眼皮俯视他，“好不好？”
叶闻息被迫仰起头，喉结在他的肆意挑弄下来回滚动，呼吸逐渐急促，“殿下……”
“回答我。”
下一秒，他的脚腕被叶闻息攥住，Alpha高大的身影裹挟着浓郁的阳光气息逼近，将他笼罩在胸膛与椅背之间。
“不好。”叶闻息眼眶逐渐赤红，喘着气，声音隐忍，“殿下，我也是个Alpha，也会有失控的时候。”
“你在用失控恐吓我？”谢知玉挑眉。
“不是。”叶闻息低低道，“我只是怕自己有一天经受不住诱惑，做出伤害殿下的事。”
尽管谢知玉曾亲口说他及格了，可万事无绝对。
“我就喜欢你失控又不得不隐忍的样子。”谢知玉抬手，抚摸他下巴处有些刺人的青色胡茬，仰头凑近他耳边，“叶闻息，你都不知道那天在考核室里，你跪在我脚边，恨不得吃了我却又竭力克制的样子，有多迷人。”
叶闻息重重喘了一口气，下意识要用力攥紧掌心脆弱的脚腕，又生生忍住，“可是除了我，其他Alpha不都是这样么？”
否则那份被他仔细保存记录的信息素契合报告里，属于omega的信息素纯度就不会是100％。
“不一样。”谢知玉轻笑一声，吻了吻他的喉结，“你是我的乖狗，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殿下，你这样哄我，我会受不了的。”叶闻息蹲下身，松开他的脚腕，头埋在omega腿上，闷闷道，“就算是殿下骗我，我也会相信的。”
“汪！”
气氛正浓，一旁吃完整块吐司的小狗终于不满自己被无视，开始围着谢知玉叫唤，只是叫声远不像刚刚和叶闻息扭打时那样过，可怜兮兮地摇尾巴，仰头看向他时，眼睛无辜下垂，又带着点撒娇。
“汪～”
小狗跑到谢知玉踩在地毯上的脚边，低头舔了舔他的脚背。
“啧。”谢知玉轻轻用力，将它踢远了点，一边摸着叶闻息的后颈，一边淡淡道，“再吵，就让顾珩把你带走。”
“呜……”小狗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迈着小短腿缩进了墙角新搭出来的狗窝，尾巴耷拉下来，没了声。
“殿下。”Alpha的后颈，和omega一样是过分私密的地方，谢知玉抚摸他腺体的指尖看似随意，却每一下都让他呼吸错乱。
“你不想要？”谢知玉无辜眨眼，“狗不都喜欢主人摸后颈么？”
叶闻息抬起头，胸膛上下起伏，沉默望着他片刻，道：“那如果，我想吻殿下，也可以么？”
谢知玉轻笑，头枕在椅背，半阖着眸子望向他，片刻后勾唇，“可以。”
可是他等了一会，却没见Alpha站起身，反而自己的手被另一只粗糙宽厚的手牵起，湿润的触感自手背传来。
低头望去，叶闻息单膝跪在他面前，正低头虔诚地亲吻他的手背。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抬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膝盖，“有贼心，没贼胆？你的手我都用过，怎么还害羞了？”
叶闻息闻言，即便是深色的肤色也盖不住耳尖的红。
“殿下不喜欢太贪心的Alpha。”
“殿下可以随意送我一个吻，可我只能容许自己亲吻殿下的手背。”
“爷爷说，要对omega尊重一点，我觉得很有道理……”叶闻息低声道，“殿下，虽然我想过对你做很过分的事，可是若非逼不得已，我并不想真的冒犯你。”
“我知道，你讨厌Alpha，所以对所有的Alpha都拒绝交付信任。”叶闻息知道自己真的只是一条用来消遣‘狗’，可这并不妨碍他从见到谢知玉的第一眼，就被omega那双格外鲜活的眼睛吸引，“可对我来说，你是唯一让我想共度余生的omega，我想……好好珍惜你。”
沉默许久，谢知玉唇边轻佻的笑都渐渐消失了，但他眸光却并不冷淡，“说完了？”
以为他不耐烦想要赶人，叶闻息隐隐有些紧张，“还没有……”
谢知玉望着他，等着他开口。
“下个星期联邦军校的毕业舞会，我想邀请殿下，做我的舞伴。”叶闻息仰头，忐忑隐匿在沉默的外表下。
“……可以吗？”
“你来的有些晚了，已经有人比你先一步送了邀请函。”谢知玉轻叹一声。
叶闻息一怔。
皇宫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出入，他四点起来就在皇宫门口等候，六点门一开，他就第一个赶来。
可是还有人比他还要早。
他不能因为omega接受了别人而难过，因为本来就是他不够快。
是他做的还不够好。
“我可以知道，殿下的舞伴是谁么？”叶闻息问。
“舞伴这种人选，当然是看心情。”谢知玉不甚在意，“还有一个星期，急什么。”
“好。”叶闻息突然站起身，往厨房里走去。
很快他重新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份新的鸡蛋吐司，放在谢知玉面前的餐桌上，“殿下，先吃点早饭垫肚子。”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吃这种传统的早饭。”谢知玉切下一小块，叉进嘴里，慢条斯理吞下后，扫了叶闻息一眼，“你作为Alpha，又是叶家独子，叶家主也舍得让你做这些？”
只有专门替贵族培育omega的学校，才会特意去教omega如何做出一道能取悦Alpha的菜肴，而不是让自己的Alpha回家时还要饮用营养液。
“爷爷说，Alpha应该照顾omega，我作为家中小辈里最大的，应该树立榜样。”叶闻息垂下眼，躲开他的目光，“在进入军校之前，我被爷爷绑去了东城区的一所omega学校，学了三个月的厨艺和园艺。”
“东城区的学校？”谢知玉神色一顿，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去的？”
“……两年前。”叶闻息掀起眼皮，凝视他懒散的眉眼。
两年前的他，娇滴滴的omega看他一眼，就能被他皱眉不耐的凶狠模样吓哭。被omega保护协会彻底拉黑的第二天，他被爷爷五花大绑送上了前往omega学校的飞行器。
身上的束缚器能够压制Alpha的信息素，却对顶级Alpha作用不大，他本来打算下了飞行器，就把爷爷的几个下属打晕离开，大不了偷渡到其他星球，也比被逼着和omega相处要要自在。
可还不等他施以行动，三米远处的教学楼二楼突然闹起了动静。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少年身形高挑，站在一堆omega中鹤立鸡群，上前夺过培训师手中的教鞭，一脚将比自己高大的beta男人踹翻。
也不知那个beta怎么惹到了少年，踹了一脚还不解气，那教鞭到了他手中跟软掉的皮鞭一样，甩起来时，不像打人，像打狗。
叶闻息那时才十六岁，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残的omega，一时被震慑在原地。
“难怪你这么喜欢用教鞭对待omega，果然很爽，打你，就像打狗一样爽。”
少年说完，嫌弃般迅速丢掉手里的教鞭，翻身就往下跳。
而叶闻息正好站在下面，仰头呆呆望着，就这样对上那双鲜活张扬的瑞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