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位鲸鱼的主人不是指名道姓,议会阁早就趁此机会让白昀的皇室血脉重见天日,至于白昀是否被流放到垃圾星,又是否曾经被其他Alpha彻底标记过,他们根本不在意。

  多一个皇子,就多一个换取利益的联姻对象。

  阁老险些喘不过气,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谢知玉盈满讥讽的眉眼,身体被一侧的年轻执政官搀扶着才没被气得昏过去。

  一个注定只能依靠Alpha生存的omega,居然敢挑衅他!

  “一个omega,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像三殿下这样!”

  “像我这样怎么了?”谢知玉若无旁人勾着温时鸣的脖子,又亲了亲他的脸颊,鼻尖时不时相互蹭过,暧昧又轻佻。

  温时鸣深吸一口气,俯下身任由他为所欲为,哪怕知道omega只是将他当做挑衅阁老的工具,心脏依旧无法抑制地急促跳动,猛烈到将要撞开胸膛。

  谢知玉的目光掠过阁老,对上顾珩那双沉冷淡漠的眸子,唇角勾起恶意的笑,“不如你问问身边的顾上将,是不是和你一样,厌恶一个有了未婚夫还和别的Alpha玩暧昧的omega。”

  阁老即使再古板,在上一次议会吃了阮安歌的亏后,也绝对不会再问其他任何谢知玉的暧昧对象。

  他才不蠢!

  目光扫视一周,落在那位也是出生皇室进入议会的女Alpha上,“谢凝,如果你的未婚夫也像三殿下这样,你能够忍受自己作为Alpha的尊严被挑衅吗?”

  谢凝本是阴暗地盯着那双搂住omega细腰的手,闻言皱眉,“你问我?”

  “那阁老也得先给我找一个和三殿下一样的未婚夫才有可比性吧?”谢凝瞥了眼似笑非笑的谢知玉,又飞快移开目光,冷哼道,“议会阁可没有黑晶核去换未婚夫的名头,找得到吗?”

  “而且,我和谢知玉作为堂姐弟,是不能近亲结婚的。”

  “我说的是如果!”阁老碍于她的皇室身份,强忍怒气,“不是让你和谢知玉结婚!”

  “不是谢知玉?”谢凝翻了个白眼,嗤笑,“那还有谁敢同时钓这么多Alpha?我不信,这种如果根本不存在。”

  阁老:“……”

  “阁老,皇室的家事,你不必如此上心,三殿下如何,自有太子殿下教导。”顾珩适时开口打断,目光与谢知玉一触即分,淡淡道,“明天早上还有例会,阁老年事已高,该出宫休息了。”

  “沈副官,送阁老出宫。”顾珩道,“巡逻守卫回归原位。”

  阁老纵使不情愿,眼前的Alpha比起顾老将军威势更盛,拥有军部最高派遣权,他只能忍下这口气,上了沈副官调来的飞行器。

  其余议会成员见阁老离开,也不敢再驻留此地与顾珩抗衡,纷纷离开。

  宫殿前,很快只剩下三个人。

  “温时鸣,你还不打算走?”顾珩淡淡扫过他。

  “啧,催什么催。”温时鸣看向谢知玉,狭长眼眸里倒映着深沉的夜色,“宝贝,我们还会再见的,如果你想离开首都星,只要拔下鹦鹉头上的羽毛,我随时带你离开。”

  他没有经过omega允许,擅自低下头,轻轻吻过omega的眉心,低笑一声,“我走了。”

  话落,没忘记抽走被omega放回大衣里的《男德的尽头是舔狗》,却将大衣留下,转身上了飞行器,如一颗偶然撞入首都星的流星,在达到动能为0的阈值时,又洒脱调转方向,拖尾而去。

  谢知玉收回目光,手插进宽大风衣的口袋里汲取暖意,斜睨了一眼还没打算离开的Alpha,却并不上前搭话,抬腿踩上台阶,朝自己的宫殿大门走去。

  身后脚步声随之响起,始终离他一步之遥。

  直到宫殿大门自动打开,他走进去,转身正要关门,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扣住他的腰,将他抵在了只合上一半的殿门上。

  粗粝的指腹不知何时被它的主人褪去了黑色皮套,自他染上血迹的唇瓣来回轻轻摩挲。

  谢知玉没马上挣脱,饶有兴致打量他眸底翻涌的隐忍,“怎么,嫌脏?”

  唇上的血其实并不明显,是他刚开咬破温时鸣嘴唇时留下的。

  “血脏。”顾珩低声道,“你不脏。”

  “是么?那你在模拟场里,还总是摸我的肚子。”谢知玉轻笑一声,“难道不是看其他Alpha的孩子不顺眼?”

  顾珩指尖微动,俯身逼近他,呼吸声近在咫尺,依旧没松开他唇瓣上的手指,帽檐下的眸子颜色愈深,“模拟场?”

  “怎么,又要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谢知玉伸出手,指尖点了点Alpha左胸口那处曾被他用子弹穿透过的地方,“顾上将,嘴硬的Alpha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还要我提醒么?”

  顾珩呼吸沉了沉,“嗯。”

  “那不是不顺眼。”

  “嗯?”谢知玉的指尖从他胸口上移,抚上那张英俊凌厉的脸。

  顾珩沉默片刻,淡声道:“是二十四岁的我,在尝试如何爱屋及乌,去爱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是……”

  只是不等他学会,谢知玉就已经和叶闻息结束了这一切。

  就像一场美好的梦,总是会在即将如愿以偿的时候戛然而止。

  年轻气盛的Alpha会不甘,会气愤,甚至在得知一切真相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将喜欢的omega用权势困在自己身边,可顾珩睁开眼的瞬间,已经变回现实的自己,除却被omega逗弄过的无奈,再多的渴求与偏执,都只会被平淡的外表隐藏。

  成熟的Alpha,更明白爱是克制,是一件需要等待的事。

  他拥有足够的耐心。

  “其实。”谢知玉捏了捏他脸颊上单薄的肉,“在你吻我时,就已经被我感染了。”

  所以不管温时鸣最后捞不捞他,顾珩都会和他们一起出来。

  “嗯,我知道。”顾珩搂着他的手紧了紧,“第一次在病房,我就知道你是虫族。”

  一个杀了无数虫族的Alpha,怎么可能看不出谢知玉身体的不对劲。

  不过是互相试探罢了。

  “顾上将有句话说得对,年纪太大的Alpha,不能找。”谢知玉双手攀在他肩头,微微仰起头,抵着他的鼻尖轻笑,舌尖若有若无从Alpha缝中蹭过。

  顾珩眸色微暗,没有反驳他的话,隐忍而沉重地呼吸几次后,掌心托住他的脸,低头吻下。

  只是年纪会随着时间渐长,吻技却不会。

  浓烈的依兰花香气与硝烟的气息无法融合,只能撕扯碰撞。

  待Alpha离开他的唇,谢知玉已经感受不到舌根的存在。

  “顾上将,你活了这么多年,吻技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毫无长进。”他喘着气,浑身没什么力气,全靠腰间顾珩的手扶住。

  眼尾拖出一抹艳色映在雪白的皮肤上,让人恨不得将其揉碎了舔干净。

  “谢知玉,没有长进的从来不只是我的吻技。”顾珩的呼吸也是紊乱的,只是还在信息素的干扰下竭力克制着。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谢知玉略微有些好奇,却不打算追问。

  如果顾珩不能主动说出口,那他也只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合格的狗,从来不会吝啬于表达对主人的喜欢。

  他脊背靠在殿门上,合金材质的雕花隔着另一个Alpha留下来的大衣抵在肩胛骨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被吮吸得深红的唇边挂着散漫笑意,如同等候小狗学会摇尾巴的主人,罕见地拥有耐心。

  “还有……”顾珩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眸中只因他而澎湃的欲望终于没有再掩藏,定定注视他,“我想做你的Alpha,这一点,没有长进。”

  “这样啊。”谢知玉唇边的弧度比刚才要浓些,瑞凤眼稍稍弯起,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可是上将,你年纪太大了,而且……我已经有了一个年轻的未婚夫,这可怎么办才好?”

  “未婚夫而已。”顾珩淡淡道,搂着他往自己身上贴近了些,“如果你不喜欢,明天顾家就可以派人去和鲸鱼交涉,无非是付出点代价。”

  在首都星,从来没有什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武力可以解决很多麻烦。

  “你看看,上了年纪的Alpha就是喜欢玩霸道那一套,一点不可爱。”谢知玉轻笑一声,刚要从他怀里退出来,又被男人攥住手腕,只是力道把控得恰到好处,不会抓痛他。

  “谢知玉,再听话的狗,对自己的主人都会有占有欲,你应该很明白这一点。”顾珩垂眸望着他,手上动作没停,脱下他身上披着的风衣,然后又脱下自己身上的军大衣,重新给谢知玉披上,“这才是训狗的乐趣所在,不是么?”

  眼前的Alpha,与第一次接他去军校时的顾上将已经判若两人。

  哪怕依旧是那副沉稳冷肃的模样,却在看向他时不再掩藏身后摇晃的尾巴。

  藏的越深的尾巴,摇晃得越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