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帝国最尊贵的三殿下,你见过的东西远比我们要多,并不缺一个Alpha送来的礼物。”
叶闻息想过无数种动人的说辞,但他实在是太紧张,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星网上所有在售的枪支弹药,都只限于Alpha,殿下在我心中是一个很完美的人,却由于性别的缺陷而无法拥有自己的武器,所以我想弥补这种遗憾。”
“这把能量刀虽然是粉色的,但在你下次遇到意外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用它来保护自己。”
叶闻息说着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又焦急起来,“我,我不是说没有Alpha愿意保护你,如果我能在你身边我一定会保护你,我——”
他忽而止了声,愣愣看着omega低下头,在粉色的刀柄上落下一吻。
然后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映照着漫天繁星。
“谢谢,我很喜欢。”
叶闻息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呆立成了一座石像。
omega知道他把这把刀随时随地都带在身边吗?知道刀上还残留着他的信息素吗?知道那一个吻不仅吻了刀还吻了他的信息素吗?
他闻了他的信息素,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留在上面的?
“不教教我怎么用它保护自己吗?”谢知玉双手抱着刀,明显还是有些吃力。
叶闻息闷声点头,走上前,小心翼翼包裹住omega握刀的手,另一只手落在omega的腰上。
他强忍着狂乱的心跳,认真教会少年如何握刀会更省力,如何能在敌人近身时出其不意一刀致命。
谢知玉侧头看他,说:“你的掌心出了很多汗,教omega练刀很紧张吗?”
叶闻息有些窘迫:“抱歉。”
不是教omega训练紧张,而是和谢知玉挨得太近,那100%契合的信息素每时每刻都在撩拨他的神经。
可他又觉得,他才不是因为信息素的存在才这么紧张。
“我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谢知玉微微用力,挣开了他的手,然后按照他所说的方法将能量刀折叠成只有刀柄大小,别在腰间。
叶闻息盯着少年腰间的能量刀,觉得那不是能量刀,而是一根狗链子,链子的尽头牵着他。
今天虽然异常疲惫,但谢知玉的心情却极好。
连带着眼前的Alpha,都多了几分可爱。
然而下一秒,他就因为体力不支崴了脚。
好心情终结于此。
“我背你回去吧。”叶闻息蹲下身,温热的指腹在他脚踝处按摩,“这要是走回去,明天可能就下不来床了。”
谢知玉不高兴地抿起唇,也只得趴在了Alpha背上。
他随意打开智脑看了眼时间,离十二点只差几分钟。
整座军校都拢在夜色里,路上早已没有什么人影,Alpha的背宽阔而温暖。
谢知玉干脆闭上眼,却又忍不住对叶闻息今天意外的一面而好奇。
明明都是传统世家里培养出来的Alpha,为什么叶闻息会有这些与他们截然不同的观念?他记得Alpha的军校入学考试里,试卷的最后一题就是关于严禁omega靠近机甲这条法则的看法,叶闻息如果老老实实答题,能及格吗?
“你不认为omega靠近机甲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吗?”他问。
叶闻息脚步顿了顿,背着他继续往前走。
“殿下应该也听人提起过那则传闻,十二年前,某个omega在发情期因为怀疑自己的Alpha出轨,混入了从首都星飞往荒星为军队补充物资的星舰,最终因为发情期的情绪过于敏感,跑到战场上因为找不到自己的Alpha而情绪崩溃,万幸被沈副官救下。”
谢知玉睁开眼睛,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没有打断他,继续沉默地等他说下去。
“其实是假的,那个omega并没有被沈副官救下,而是以omega那具柔弱的躯壳挡在了自己的Alpha面前,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保护了帝国一位SS级的Alpha,没有他,就没有如今帝国第二大星球的首席执行官,我的父亲。”
谢知玉听兄长提起过,叶闻息的父亲自十二年前的一场战役大胜而归后,就退伍去了第二星球,再也没有回过首都星。
“那年我九岁,正坐在Alpha贵族小学的校长办公室里,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和自己的父亲通话视频,却亲眼目睹了小爸死在虫族的口器之下。”
叶闻息的语气很平静,就像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omega原来可以这样脆弱,对于Alpha而言不痛不痒的伤口,却能带走他的性命。”
“我当时就想,如果他不是手无寸铁,如果他能拥有这样一把能量刀,那么他就不是什么所谓柔弱的omega,而是救下自己的Alpha,打败虫族的英雄,所有的Alpha都会为他的勇气而惊叹。”
“帝国高层不会因此而认为omega是只能被保护的珍惜物种,十二年后也不会有什么严禁omega触碰机甲的禁令。”
“那不过是Alpha们,为了让omega成为他们所有物的一种手段。”
Alpha偏过头,恰巧对上谢知玉侧头趴在他肩膀上看他的眼睛。
他从来没见过少年这样认真倾听的样子,不由得愣住。
“然后呢。”谢知玉像是听到了一个令他惊喜的故事,虽然故事的结尾是悲剧,他却对此意犹未尽。
叶闻息窘迫地垂下目光,“然后……我遇见了你,买下了这把能量刀。我一直后悔没能早点把这把刀送给你,在你被星盗劫走之前。”
“虽然这样说太过于唐突,我曾想象过无数次你拿起这把刀将敌人斩在脚下的样子。”
“好在你平安回来,希望还不算晚。”
谢知玉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笑了笑,“会让你看到那天的。”
叶闻息心间发着烫,但他不知如何表达这种心情,只是也忍不住露出笑意,脚步都不自觉轻快起来。
等走到宿舍楼下,他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应该走慢一些。
然后他就在omega默许的情况下,背着人爬了一百层。
叶闻息站在紧闭的宿舍门前,一门之隔内,就是omega睡觉休息的地方。
他的心跳越发剧烈,却还是停住了脚步。
谢知玉睁开半只眼,抬手用指纹解开了锁,“背我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叶闻息下意识瞥了眼另一张被子鼓起的床,才想起,omega和那位新来的考官住在一起。
他放轻脚步,将背上的少年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Alpha尽管极度隐忍,却还是散发出些许自己的信息素遗留在房间里,甚至可能会与omega的被子床铺进行亲密接触。
叶闻息蹲在床边,借着夜色隐匿,直勾勾盯着omega身后粉色的被子瞧。
谢知玉从床头柜里摸出医药箱,将一包药剂贴递给他。
“我的脚还是有些痛。”
“好。”
叶闻息呆呆接过那一小包药贴,可他一只手并不方便给少年脱去鞋袜,就只能将包装袋用犬齿叼住。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少年雪白莹润的脚背,如同裹了一层剔透的白玉。
Alpha的手握住它时,竟生出比握刀时更难以言表的意动。
他很小心翼翼地用掌心的热度为少年消肿祛瘀,却还是听见少年发出一声很轻的闷哼。
叶闻息沉默寡言还笨嘴拙舌,但他也是一个成年的Alpha。
等他回过神,omega白嫩的脚背上已然落下了几个浅红色的指印。
和之前在少年脸颊上看见的差不多。
谢知玉稍稍用力,一脚踹向Alpha的胸膛,自然没有将人踹动。
他不高兴地拧眉,浑身写满了娇气,“笨狗,你弄痛我了。”
“抱歉。”叶闻息哑声道,“我轻点。”
等为omega贴好药贴,他莫名其妙出了一身汗,分明方才爬一百层楼时都不带喘气。
谢知玉从口袋里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漫不经心地擦去Alpha额前的汗珠。
就像是在给乖狗的奖励。
“真乖。”他将那条被汗液浸湿的手帕塞进Alpha怀里,低头附在他耳边,“明天见。”
这是一个隐秘的约定,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叶闻息无声滚动喉结,“……好。”
目送Alpha依依不舍离开后,谢知玉脸上的笑又冷下来。
他瞥了眼对面隐匿在黑暗中的单人床,以命令的语气说:“过来。”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后,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到了他面前。
青年穿着洗漱完后的睡衣,及腰的长发铺散在脑后,碎发下的眼睛无波无澜地看着他。
谢知玉淡淡道:“我不喜欢抬着头看人。”
段榆景扯了扯唇角,遵从着他的命令跪下来。
鼻尖除了omega身上若有若无的信息素,还有隐约的药香。
他垂眼,看见了少年脚踝处的药贴。
是方才那个Alpha为了讨好少年,像狗一样低着头,细致地为少年贴上的。
之所以细致,是因为他数了秒,一个破膏药,贴了足足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