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向柳脸上有些失落,他没有接门派信物,“这个你留着,以后有需要可以再用。信物在我们门派各个分点都可以通行的。”

  我摇摇头,给他塞回去:“不用了。”我说:“于向柳,我走了,再见。”

  绕过他,走到门口,他叫住了我。

  “乌黑。”

  我停住,回头:“怎么了?”

  他有些失落:“我们之后,还能再见吗?”

  我笑道:“只要有缘,能的。”

  他张了张嘴,下定决心道:“我有没有说过,我是掌教的儿子,我身份也不差的,我虽然不如青瓷有本事,但我有努力在练功,我爹说我资质不差的,以后继承陆吾山应该没问题。我之所以现在不如青瓷,是因为我年龄小,不过你放心,我明年就成年了。”

  他认真看着我:“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我歪头:“等你什么?”

  他眼神亮晶晶的:“若你不喜欢青瓷,可不可以选我?”

  “抱歉,”我温和看他:“我是只鸟。”

  他不解看我。

  我跟他解释:“我跟人在一起,物种隔离的。”

  “啊?”

  “所以我们不合适。”

  他似乎明白了,有点伤心:“你不会喜欢我吗?”

  我柔柔笑道:“你人很好,我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我可以把你当做弟弟。”

  他张口结舌:“我比你大吧?”

  我严肃:“我成年了。”

  他失声叫:“不可能。”

  我跟他普及:“我都成年超过三年了,我二十一。”

  他不可思议:“真的假的?看不出来。”

  我甩甩头:“我们鸟类,都长得嫩。”

  “好了,不说了,我要去找青瓷了,”我冲于向柳摆摆手:“我答应青瓷的,要去青阳打工,他还说给我最贵的工钱呢。”

  我走出门去,回头看看他,“于向柳,认识你很高兴,山水有相逢,总有再见面的一天,保重。”

  出了陆吾山,去到最近的城镇,我用钱买了些干粮点心,带着佐料水囊,准备齐全,又去采购了身衣裳换上,然后背着行礼,走到镇外,拿出青瓷的佩剑,用罗盘看了看方向,念了御剑诀,御剑启程。

  我飞的不快,控制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

  我觉得多练练,这晕剑的毛病也许就克服了。

  毕竟带青瓷时,我没有晕剑啊,所以我觉得是心理作用。

  然而刚飞不久,我没有晕剑,却觉得气力不济,内府空空,不得已降落下来。

  我落在一处树林边,靠在一棵树上喘气,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带青瓷飞,不停用妖力转化为灵气使用,有些透支了。

  本想这几天恢复一些,不会有影响,不成想竟还是不济。

  眼下没办法,看样子我还得再歇几天,恢复恢复元气。

  不得已,我又回了采购的城镇,客栈太费钱,我花钱在城外租了间便宜小屋,决定略微将养一下。

  我还去药铺抓了些补药,买了小药锅,给自己着重补充元气。

  安顿下来我才想起,我只托于向柳告诉青瓷小心魔族,却忘了托于向柳告诉青瓷我要去找他了。

  不过我觉得于向柳应该会替我说。

  但如今我这个状况,可能要耽搁一段时间再去找青瓷了,青瓷若是算到我应该到达的时间没有见到我,该会着急,我想再托于向柳告诉他一声,安心养伤,不要着急,可以等等我,我总会去的。

  我知道大的门派会经常有弟子在山下的城镇采买,于是我决定这几天进城抓药时,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陆吾山的人,让他们帮我带个口信。

  小药锅煎的补药不算难喝,我住了两天,连着煎了三副,觉得有些用处,决定再去那药铺抓一些来用。

  顺便在城里看看能不能碰见陆吾山的人。

  然而我刚起身,突然闻到一股异味,我脸色一变,刚要闭气,觉得脑袋一晕,骤然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等我再睁眼,我看到了熟悉的陈设。

  我如今所处的环境,若我没认错的话,竟然是自己当初在凤栖山所居住的小屋。

  不过如今这小屋里落满了灰尘,可见长时间没人居住打扫了。

  我的脚尖够不着地。手臂绑在头顶,被吊在房梁上。

  手腕很疼,有些疼麻木了,应该是被吊在这里很久了。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皮子,觉得喉咙冒火。

  晕的时间应该也很久了,因为我严重缺水了。

  我试着发出了一个音,喉咙跟破锣一样。

  运了一下妖气,很好刚补的那些,又亏空了。

  我叹口气。

  我这是得罪什么人了?

  要这么收拾我。

  在凤栖山,应该没仇家落下了吧?!

  难道是山主的妈妈?

  可她之前都想要我命了,青瓷只是抽了她一鞭,都没破相,她不至于吧?

  不至于千里迢迢把我抓回来,就为了解这口气吧?!

  她至于吗?!

  事实证明,她至于。

  正常人,不能跟小肚鸡肠的女人计较肚量,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有肚量。

  当我看到她推开门走进来,一身娇嫩,顶着臭脸对着我的时候,我不禁感叹,这个婆娘记起仇来,真是日久天长,经久不衰。

  我跟她打了声招呼,哑喉咙破嗓子:“嗨。”

  她淡淡瞥我一眼:“还挺精神。”

  大妈,您听不出来,我喉咙都快破损了吗?!

  我跟她商量:“能先给我喝口水吗?”

  她淡淡回我:“想得倒挺美。”

  她说着,向后一伸手,她身后的白抽出腰间的鞭子,递在她手上。

  她把鞭子在手上一绷,朝我走了过来。

  我瞥了一眼她身后,只有白,没见到黑。

  我说:“等等。”

  她瞥我:“如何?”

  我尽力说道:“这是我以前住的屋,我跟阿酷感情挺好,他可能会经常过来看看我有没有回来,您把我吊这儿,再抽我一顿,阿酷若看见了,可能会告诉山主。”

  我喘口气,觉得喉咙里拉着血丝刀片,我尽力说完:“山主估计不乐意你这么报复我。”

  她瞥着我,将鞭子乎的甩在地上,留下响亮的一声:“不错,挺会说,但你不配跟我讲条件。”

  她撇撇头:“白,告诉他。”

  白低眉顺眼道:“阿酷跟山主出门办事去了,估计半月之内不会回来。”

  我讶异的抬眼,怪不得挑这时候抓我,原来我既落了单,山主又不在啊!

  看来我点背。

  于清水那个乌鸦嘴,还说我有青瓷护着运气好,离了青瓷,我果然运气不好了。

  “还有呢?”白鸟夫人瞥着我,嘴角冷笑,把玩着手上的鞭子。

  白没有看我,继续垂眼道:“初时,阿酷来这屋打扫过几次,见乌黑一直不归,觉得乌黑可能不会回来了,之后就不再过来了。”

  白顿了一顿:“所以如今这个小屋,是个荒废的屋子。”

  白鸟夫人冷笑着靠过来,高高举起了鞭子。

  看样子这顿打是妥不了了,我心里嗟叹一声,闭上眼,不再看她。

  希望不要英年早逝!

  当她第一鞭甩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整个人被抽得晃了晃,灭顶的疼痛直冲脑门,有种皮开肉绽之感。

  比想象中的疼。

  我差点痛呼出声,但我咬紧后槽牙,忍耐住了。

  我很有骨气的没再睁眼。

  接下来是第二鞭,第三鞭,我起初还能数一下数,到了后来,我疼迷糊了,就顾不得记数了。

  只隐约感觉大概十来鞭的时候,我喉咙涌上一股甜腥,我没忍住,喷吐了出来。

  浑身的神经保护系统叫嚣着昏迷,但疼痛的刺激却使得意识暂时残留了清醒。

  我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只听到了老太婆气急败坏的声音。

  “怎么回事,只是十五鞭而已,怎么就喷血不动了?小杂种不是鸟妖吗?没有妖力护体吗?这么不经打,实在不过瘾,白,你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白应了一声,我感觉身体被触碰了几下。

  白的声音道:“禀夫人,没探出他身上有妖力存在,内府空空,且有妖力过度透支的症状,身体极度虚弱,呼吸已经可有可无,还出现了短暂的休克,若再打下去,可能会死。”

  “他不是带走十瓶天绝丹吗?搜他身找出来,喂一颗给他吃上,其余的收回来,给他浪费。”

  “刚才摸过,没有发现天绝丹的存在。”

  “没有?你确定?”

  “是。”

  “这个败家玩意儿,本想给他喂颗天绝丹,待他恢复,再把他抽到濒死,如今倒是便宜他了。”

  “您要继续抽吗?已经濒死了。”

  “不抽了,改天再说,死了没意思。”

  “是。”

  “我走了,你看看他,别让他这么快死了。”

  “是。”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松,再挺不住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我躺在床板上,手腕上的绳子已经解了,裹上了纱布,身上的鞭伤透着清凉,已经被裹上了药。

  白坐在我的身旁,静静看着我。

  我想起身,发现起不来,连抬头都做不到,只是略一蹬脚,发现脚上拴着一根极细的锁链,锁链不沉,甚至没有响声。但是隔着衣服,却能感觉到一股寒凉。

  我轻声道:“我瘫痪了吗?”

  白回我:“没有。”

  我道:“有必要锁我吗?我已经瘫痪了。”

  白:“……”他回我:“是白鸟夫人亲自过来锁的,不是我干的。”

  我疑惑:“只是受了十几鞭,我为何濒死?”

  白端正坐着,跟我普及:“白鸟夫人的鞭子,全力施为,十鞭就能要人性命。”

  “她还手下留情了?”

  “没留多少,你已经濒死了。”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