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厉天南跟祁粟素未谋面,但有关祁家的消息他有所耳闻,祁家的企业是这两年才发展起来的,前几年一直攀附着宋氏,宋氏一倒台,转头就跟其它几个商业圈的巨头合作,把剩下附庸宋氏的企业一网打尽,全都收入麾下,祁粟的父亲,祁氏的总裁祁一度可谓是手段狠辣,精明至极。

  至于祁粟,表面上人人都称一句祁二少爷,事实上他手里面没有祁氏集团的半点股份跟职权,因为他并不受祁一度的喜欢。

  祁一度年轻的时候有一位爱人,两人生活了将近三年,那个女人给他生下他的大儿子祁廷,家庭美满,就差事业有成的祁一度专攻事业,遇见了祁粟的母亲,厉天南并不了解中间发生的事情,只知道后来祁一度的原妻死了,祁粟的母亲上位,不出几个月就生下祁粟,祁粟十岁那年,祁粟的母亲生重病成为植物人,祁一度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善待祁粟,想要把他当成联姻工具巩固自己的企业。

  目睹着厉天南认真观望祁粟全程的女人拍了拍眼前的车窗,脸上仍旧是一抹笑:“厉总,我这车一直停在路口也不好吧,这万一被查到了要罚款的。”

  厉天南回过神,一言不发的拉开后座车门,将祁粟塞进去,自己也跟着坐在他身边,让他的脑袋可以靠在自己的肩头。

  “把祁二少爷送回家吗?”女人开动车子,询问的话语随之响起。

  约是过去两分钟有余,女人脸上就快要出现不耐烦的神情,才听见厉天南开口的声音:“不用,去厉氏旗下的酒店。”

  “……”女人透过后视镜看到意识不清的祁粟,还有一脸不容置啄的厉天南,脸上的神情颇有些复杂。

  祁粟再怎么不被他爸喜欢,那也是祁家的儿子,趁着祁粟喝醉以后趁人之危这样真的好吗?

  女人在内心里做着顽强的斗争,终于还是在厉天南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下破防:“你的年终奖还要吗?”

  “那当然是要的。”女人回应的果断,脸上又赔上笑容,心里默默的跟祁粟道歉,这不能怪她,要怪就怪祁粟借酒消愁碰到厉天南这个魔头,要怪就怪厉天南给的年终奖太高。

  厉氏旗下的酒店距离这里不远,不过是六七分钟的车程,转瞬之间女人就把车子停在酒店门外,目睹厉天南扶着祁粟朝着酒店大门走去,轻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前台正巧是今天的值班经理,周经理,一眼就认出从门口走进来的人是厉天南,瞳孔猛地一缩,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人,边搓着眼睛边从前台走向厉天南,确定对方身份以后脸上立即挂上笑容:“厉总,您怎么来了?”

  厉天南微微抬额:“顶楼的套房是空的吗?”

  周经理将目光从醉醺醺的祁粟身上一闪而过,心中隐约升出些许猜测,不过看厉天南的神情显然是让他不要过问的意思,于是他后退几步,朝着电梯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我带您上去。”

  “不用,房卡给我就可以。”厉天南直接说出拒绝的话语,周经理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悻悻然收回手,去前台取来顶楼套房的房卡递给他。

  厉天南扶着祁粟走进电梯,祁粟的脑袋一直在他肩头磨蹭着,就像只依赖他的小兽,让他内心的某个地方悄无声息的软下来一块。

  “滴……”房卡跟感应器相撞,发出微弱的应答声,祁粟的后背一接触到柔软的床铺,他就忍不住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一片白皙的后颈暴露在空气里。

  厉天南伸手把他的脑袋从枕头里面捞出来,跟他迷离的眼睛对视,透过他的眼睛,厉天南看到了一脸漠然的自己,好像跨越时间的沟渠重现了某些场景,厉天南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从来没见过,但见的第一眼,就仿佛是久别重逢,相识多年。

  “怪我好了。”厉天南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声,话音落下,脑袋里有一根弦悄无声息的崩碎,他吻上祁粟的唇角。

  窗外的雨还在越下越大,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祁粟恍惚间看清压在自己身上那人的样貌,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他想不起来,他的嘴唇被啃咬的有些发疼,酒精燃烧了他的欲望,他的脑海里涌现出来一个疯狂的想法,他想要回应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

  就在祁粟即将把双手绕过厉天南脑袋时,厉天南却松开手,站起身松了松领带,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祁粟的手指落空,浑噩的意识占据他的大脑,他彻底失去感知。

  一整晚雨声都没有停过,越接近凌晨的时间段,打雷闪电的声音就越发显著,宋迩似乎格外惧怕这种声音,在沙发上面不断的蜷缩,双手捂在耳朵两边,肩膀一耸一耸的。

  半夜起来喝水的沈竹琛察觉到沙发上面的人影正在不断的蜷缩,倏地皱起眉,朝着沙发的方向慢步走去,不由自主的抬起手在宋迩后背上拍打几下。

  开始沈竹琛是很僵硬跟随便的拍打,可察觉到自己的安抚起了作用,让宋迩蜷缩的身影慢慢松懈,手下的动作放轻不少:“怕这怕那的,也不知道怎么养成以前那个鬼性格的。”

  有人陪着,宋迩连最开始急促的呼吸声都开始变得平稳,再睡过去的时候四肢都是舒展开的,是很舒适的姿态。

  睡醒以后宋迩还是准备按照老时间出门,只是今天宋迩并没有按照昨天的早餐做,而是拿出柜子底下的面条,按着昨天跟老板娘学的手艺煮出两碗面。

  面条的香气从厨房里弥漫出来,屋内的每个角落几乎被香气染透,睡梦中的沈竹琛吸了吸鼻子,从睡梦里迷蒙的睁开眼睛,看向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在宋迩转头的那一瞬间,又迅速的闭上眼睛。

  两碗面大功告成,宋迩最后往上面加了块鸡蛋,洒了些许葱花,端着边缘放到餐桌上,扭头看向床上的沈竹琛,老板娘说这面坨以后就不好吃了,得趁热吃才行。

  “沈,沈竹琛。”宋迩叫了一声沈竹琛的名字,他明明是醒了的,但并没有睁开眼睛应和,直到宋迩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又嘟囔道:“沈,沈竹琛,我,我给你,你做了面。”

  “知道了,放在那里,我等下会吃的。”沈竹琛把被子往上掩,冷不丁的声音从缝隙里面穿出来。

  他的话音落下,宋迩立即喜悦不已:“好,我,我先去”

  宋迩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沈竹琛就打断了他:“带伞,我可不是每天都顺路过去接你。”

  “好,我,我知道。”宋迩朝着门口玄关处望去,柜子里面放着两把没有拆封过的伞,揉完眼睛又擦了擦手。

  如果说昨天的工作对宋迩来说非常顺利的话,今天与其对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明明昨晚还对宋迩十分热情并且别有所图的老板娘今天清早看到他就一脸冷色,懒得理他的表情,老赵也并不热络,只是不轻不重的跟宋迩打了声招呼。

  宋迩没放在心上,心里暗暗想着可能是今天老板夫妻心情不好,自己一定要努力些,帮他们多做点事情。

  老板娘的声音忽然拉回宋迩飘摇的思绪:“你去把柜子里面最左边的那个青花瓷碗帮我拿过来一下。”

  “好,好。”宋迩小跑着进了厨房,朝着老板娘刚刚用手指过的位置走去,刚拉开柜子,谁知第二层的瓷碗居然放在最旁边,就在他眼前“哐当”一声砸下来。

  宋迩手足无措的往后退了一步,眼前全都是瓷片的碎渣,老赵跟老板娘同时听到了声响,一起跑进了厨房。

  老板娘率先给老赵递了个眼神过去,老赵斟酌一会,张了张嘴,音节难以从口中吐出。

  见此,老板娘直接走上前去,满脸心疼地看着被摔碎的瓷碗,捂着心口好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天呐,这可是我专门托朋友从古董市场买回来的,花了我整整三千块。”

  这要是换成别人,当然一眼就能识破她拙劣的演技,可宋迩对这些东西又不了解,也没什么见识,眼看着老板娘一副快要落泪的样子,更是心慌:“我,我……”

  这碗毕竟是他砸碎的,他就算是想要辩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脑袋一时间就卡起了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那也已经被你摔碎,你看看你,这才在我们面馆干了两天,就闯出这么大的祸,如果你再干下去的话,我们面馆还要不要做生意?”

  老板娘越说越生气,捂着胸口的手伸向掉落进洗手池里的碎瓷片,捡起其中最大的一块,放在眼皮底下打量:“这是要气死我。”

  是你以前的朋友

  17.

  宋迩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从那些碎瓷片之间扫过,愧疚的情绪顿时充斥他的心头:“我,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