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和暗恋对象结婚之后【完结】>第66章 我现在就很幸福!

  文砚修总是很轻易用一两句话撩拨他的心弦,连欲|望都被他很简单的勾起来。

  沈让重新闭上眼,只是把文砚修抱得更紧了,深呼吸一口气,“饿吗?”

  “还好。”

  沈让作势要下床给他做饭吃,文砚修也急忙跟着起床:“我想跟你一块去。”

  沈让没吭声,只是搭了下他的后颈,两人下楼去到厨房,文砚修只能洗洗菜,刀具不给碰,开火的功夫也不需要他。

  比之前还要更加的小心,文砚修看着水流慢慢的滴落,又转过头看着沈让的侧脸。

  之前的手腕肿痛,现在的淤伤,不知道是不是给沈让造成了心理阴影。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两人互相喜欢着,可文砚修下意识觉得自己会喜欢的更多一些,但理智一点思考,喜欢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他存在于个人的感情里,浓烈程度也不需要用时间来证明。

  有些人薄情寡义,七年之痒,有些人一生守着一个人,红豆相思。

  沈让也在心疼他,在保护他。

  文砚修低下头把青菜沥水,他以前觉得受伤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个人生活的那会儿,如果医生告诉自己有癌症,文砚修都能坦然接受,大不了一死,好像很潇洒很帅气。

  现在他不想随意了,他要好好珍惜自己。

  他们这顿午餐,可以说是下午茶,毕竟现在都三点多了,吃的过程中,文砚修再次收到舅母发来的短信。

  这次沈让没拒绝,垂眸说:“我陪你一起去。”

  文砚修看着他。

  沈让抬眸:“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文砚修心想,有人托底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晚上约的餐馆倒是比上次的环境更好些,他们一家三口都来齐了。

  “砚修好久不见了,都长这么高大了。”舅舅咧着嘴一笑,一上来就是套近乎。

  手还没碰到文砚修就被沈让拉着坐下。

  舅舅很是奇怪的看着沈让,舅母上次就很想问这人是谁,但鬼使神差的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孔望昨晚告诉他们,文砚修结婚了,舅母索性就从这方面切入口:“孔望说你结婚了,怎么不带人过来给我们瞧瞧呢。”

  文砚修微笑:“这是我先生,沈让。”

  一家三口:“……”

  沈让对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舅母见他们没怎么动筷子:“你们吃啊,砚修别对我们客气,这都是以前你爱吃的。”

  爆辣麻婆豆腐,香辣黄金虾,辣子鸡等等,沈让看了他一眼,貌似不敢相信以前文砚修口味这么重。

  文砚修抿唇,用眼神告诉他,那是以前爱吃,年纪大了,还是清淡养生为主。

  文砚修放下筷子:“舅母,我还不是很饿,我们是吃了东西过来的。”

  舅母讪讪一笑。

  孔望在这个尴尬的氛围中开口:“哥,那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我忘了。”

  舅舅跟舅母对视一眼,舅母低眸,又说:“我们这次回来可能不打算走了,毕竟房子还在这,你也知道最近大环境不好,很难找工作,就希望你能帮帮弟弟,免得他到处惹事。”

  舅母看出来沈让不是一般人,再怎么看条件都比他们好,找个工作对他们来说是小问题。

  刚才一直沉默的沈让此刻说话了:“学什么专业。”

  孔望愣了一下 ,讷讷的说:“商务英语。”

  沈让点点头:“明天发一份你这三年的成绩单到我邮箱,我斟酌考虑。”

  孔望更尴尬了:“我成绩单不好看。”

  “怎么说。”

  孔望说不出来,挂科没什么好说的,还有一两科补考都没过。

  这一下子连钱的问题都不好开口了,舅母瞪了孔望一眼,没用。

  没什么话题聊,舅舅只能放在文砚修身上:“你妈没给你留钱吗?”

  文砚修疑惑,摇了摇头,他低头想到什么:“你们这些年都有跟我妈那边的人联系上吗?”

  舅舅说到姐姐的事情,表情一下子放松了点:“她那边的家人跟咱们都没见过面,又不回来,怎么联系,而且你也知道,她生病之后就更少联系了……”

  文砚修却在此时打断他,语气很淡:“我知道。”

  沈让忽然转过脸问:“你妈妈一次都没回来过?”

  文砚修摇头:“她工作忙。”

  舅母抿唇夹了几筷子,又是为难又是同情的目光。

  舅舅心想这个姐姐真够狠心的,怎么一分钱都没留给她儿子,但转念一想她有另一个儿子,好像又挺正常的。

  砚修这些年工作应该也存在不少钱的,舅舅瞥了眼沉着脸的沈让,心里一阵寒噤,还是找个机会单独跟砚修聊聊才行。

  这顿饭也不算不欢而散,相处过程中,尴尬中透着几分和谐,和谐中透着几分诡异,沈让跟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礼貌的寒暄几句他们便回去了。

  坐车上时,文砚修一言不发的盯着窗外的景色,街边一排排店铺的霓虹灯光闪烁,熙熙攘攘的流动着人,红灯停下时,正好看见一位母亲买冰糖葫芦,旁边的孩子牵着妈妈的手,眼里期盼的光藏都藏不住。

  文砚修看得出神,似乎也被感染了,在孩子接住糖的一瞬间,跟着笑了起来。

  手心里忽然塞了一颗什么东西,文砚修低头看去,是一颗薄荷糖,有点眼熟,他抬眸看向沈让。

  沈让目视前方,随口说 :“在前台随手抓的。”

  文砚修撕开包装袋放进嘴里,清凉的薄荷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口腔里。

  虽然那天晚上文砚修表现得很自在,但也是相当的沉默,吃了那顿饭后心情也不见得多好。

  沈让答应这顿饭也是想观察文砚修在他们住的那段时间到底有没有受到欺负。

  他担心文砚修的毛病,尽管现在文砚修不会瞒着事,但不代表他愿意主动透露以前受过的委屈。

  对文砚修来说,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提起好像没什么意思。

  从刚才那顿饭来看,文砚修跟他们相处时算不上其乐融融,但态度还行,舅母甚至在饭桌上多次强调,吃住方面没委屈过文砚修。

  回了家,文砚修坐在床上,借着灯光看沈让,一张冷淡英俊的侧脸,他心念一动,忽然说:“明天下班我去接你吧,我好不容易学会开车,再不开又要生疏了。”

  沈让看了他大概十秒,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就在文砚修即将开口的时候,沈让说:“好。”

  文砚修对他笑了笑,沈让移不开眼,说:“下午我要外出,六点之前回来,路上慢开,不用着急。”

  孔望今天出去玩了,舅舅去上班,家里就剩下舅母一个人。

  这间房子还是当年留下的,幸好没卖,不然现在他们都没地方住。

  舅母给了沈让一杯温开水,有些局促的坐在沈让对面。

  沈让开门见山:“我找你是想问点事。”

  “是关于砚修的吧,我这里还有他的一些东西。”舅母想了想,突然笑起来,“不过我对以前的事情也记不大清楚了……”

  还没说完,沈让打断她:“你儿子的工作,跟你儿子的赌债,选一个。”

  舅母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她低下头:“赌债吧,也不多,就十几万。”

  沈让垂眸,写了一张支票过去,又问道:“砚修的东西,你这里有留着吗?”

  “有有有。”舅母站起身,从小小的杂物间里,拿出一两个小箱子,“砚修读大学那会儿我们走得急,现在回来发现他收拾东西收拾得不够完整。”

  沈让打开其中一个小箱子,里面都是文砚修自己的奖状,作业本试卷之类的,另一个箱子则是一些日常用品,用过的杯子、陈旧的课外书、初高中校服等等。

  “就这些?”

  舅母说:“好像还少了一个箱子,我找不到了。”

  沈让眉眼一动,比划了一下:“是蓝白色,大概这么大的箱子吗。”

  “对对对,那个箱子他平时带回宿舍的,只有寒暑假回来才拿回家,我这次收拾愣是没看见。”

  沈让没吭声,将箱子重新盖上,他开口:“这些东西我要拿回去。”

  “可以的。”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砚修喜欢拿箱子装东西,他刚搬过来的时候也就这么几个箱子,都是他妈买的。”

  沈让忽然看了眼这里的环境,是文砚修曾经生活的地方,客厅不大,光线也不够充足,几个箱子装满了他的一生,走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

  沈让问:“她为什么不回来。”

  舅母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文砚修的妈妈。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妈妈。”

  沈让重新坐回去,看向她:“昨晚那顿饭我感觉到不对劲,砚修的情绪也很低落,我不想他太伤心,所以我来问你。”

  舅母也坐下,脸上终于是流露出昨晚那样为难的表情,接着又慢慢的回忆往事:“我姐她是未婚先孕,那男的早就跑了,你也知道咱们那个时候这种事真是很丢人的。后来砚修生下来,在国内干了十几年都发展不起来,才被人介绍去了澳洲,砚修就放在我这里了。你还别说,她赚的挺多的,风生水起呢,每个月寄好多钱回来。”

  “砚修小时候特别可爱,说话又好听,很多人都喜欢他,也没有说因为他没有爸爸孤立他。”

  沈让不感到意外,文砚修现在的性子就这么受欢迎,性格温柔,待人真诚,他不免得想起林素这个学生。

  “没多久他妈妈就在那边认识了一个白人,也就这么嫁过去了,原本她给我发信息,说是第二年就回来,结果出车祸了,人是被抢救回来了,但脑子受损,失忆了。”

  沈让觉得自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都把国内的我们全忘了,砚修也不记得了,那时候又差不多要中考,我没说,后来寄钱来的都是那个,新姐夫……”舅母没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姑且就这么叫着了。

  “我本来打算中考完就说,结果忘了,高一,高二,高三他妈就去世了,他知道了,不过失忆那件事,我是在他高考完才告诉他的。”

  后来文砚修不知道哪里弄到了妈妈的ins号,用什么翻墙软件就能登录上去,他妈妈过世后那账号被新姐夫申请,所以没有被注销,就一直留着了。

  怪不得那天清明,文砚修会说过不去,根本不是买张机票的事,因为是真的过不去,他妈妈早就把他忘掉了,到死都没记起来。

  沈让嗓音干涩:“我没见他打开过。”

  “有什么好打开的,那账号的内容全是她澳洲那边家人的照片,没什么好看的。”

  知道母亲去世后文砚修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悲痛欲绝,就是很平静的接受这件事。

  甚至还存了念想,打算高考完就买机票过去见她最后一面,让文砚修彻底崩溃了防线,是因为他妈妈失忆了这件事。

  舅母每次回忆起来都觉得很为难,实在是觉得他看起来太悲伤了,眼泪流个不停 ,脸颊湿漉漉的。

  沈让有些呼吸不上,抽出烟条:“介意吗?”

  “孩子他爸就爱抽烟。”舅母拿出烟灰缸放在桌上。

  烟条快速燃烧,只剩下一半,沈让问:“他后来好了吗?”

  “好了吧……”舅母有些尴尬 ,毕竟没多久她就向文砚修拿钱,然后去外地生活了。

  “都读大学了,应该挺好的,而且……”舅母认为自己的直觉可准了,“我觉得他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好的这么快。”

  舅母说:“我想他喜欢的人应该有好好安慰过吧。”

  沈让目光很深远,哑着嗓子:“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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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砚修周五的课挺多的,但没有晚自习,所以他下课铃声一响,跑得比学生还快,直接收拾东西开车去沈让公司了,一进门就碰到方南嘉,他惊讶:“班长你来了,我想死你了。”

  文砚修被迫跟他抱了一下:“你们下班了吗?”

  “差不多了吧,但是沈让还没回来。”方南嘉嘶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哪了,到现在都没回。”

  “没关系,我上楼等他。”

  等了十几分钟,公司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方南嘉担心班长在上面无聊,给沈让打电话又不接,恰好小林这时候回来了。

  “小林,你家老大哪里去了,他的车也没开来。”方南嘉心想,搞什么,沈让今天这么神秘。

  文砚修听到动静下楼:“今天我来接他,所以没开车。”

  “他开了公司的车。”小林其实也不清楚:“好像去了严华路那边。”

  “那边不都是旧小区吗,去那里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文砚修在后面听着,这个街道名字是贯穿了他整个初高中读书生涯的地址,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抖了一下,整个人都愣住了。

  方南嘉跟小林都没注意到,两个人还在聊,小林忽然来了句:“我要回家做饭了,我先走了。”

  方南嘉挥了挥手,转头看向班长:“我陪你一块等吧。”

  “不用了 。”文砚修低声说,“我自己在这里等他就可以。”

  方南嘉只犹豫了几秒:“那好吧,反正沈让有钥匙可以关门的,班长,那我先走了。”

  文砚修扬起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路上注意安全。”

  公司不算很大,文砚修将一楼的灯关掉,只留下办公室跟走廊的灯。

  沈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文砚修坐在他的椅子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沈让走到他身边:“路上堵车,回来晚了。”

  “没关系。”文砚修站起来,低下头,缓慢的睫毛扑闪,“你是不是去找我舅母了。”

  沈让发不出声音,只是点点头。

  在那个旧小区里,沈让听完后心里空落落的 ,直到见了文砚修,那巨大的空洞还是没有补回来,他后知后觉,察觉到大概是心疼的意思。

  文砚修其实有些心慌,他微微蹙眉的看向沈让。

  那些被遮掩的太平,终究是被揭开一角,露出那斑驳生锈的过去。

  文砚修家里的那些事,随便在街上找个人听见,大概都会投以同情的目光,可是他不需要,他觉得现在就很好。

  “沈让,你不要可怜我。”文砚修抱着他,脸颊贴着脖颈,“我已经没事了。”

  “不要强调你没事,你可以难过的。”沈让语气那样的平缓,沉沉的像催眠曲的调子,安抚着文砚修躁动的心脏。

  文砚修松开手臂,眼里含着一腔柔情的看着他。

  沈让额头抵着他的,鼻尖蹭着对方的,说话时的嘴唇微微掠过敏感的皮肤上,如燎原之势。

  他的手腕很细,绑着绷带,眉眼很温柔,哭起来的时候,眼睛会流出很多泪水,看得人心里难受。

  沈让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手,轻轻地,仿若易碎珍宝,稍微重一些,他就要哭了。

  沈让的脸被温柔的捧着,文砚修说:“你看上去比我难过多了。”

  这世界上令沈让后悔的事情很少,不过他现在后悔了,后悔高中一毕业就走了,后悔没有好好安慰他。

  沈让嗯了一声:“这世界上果然没有后悔药吃。”

  文砚修知道他在心疼,答非所问:“你抱抱我吧。”

  沈让手臂收拢,太紧了,文砚修只能侧着脸搭在他肩膀上。

  “可以吗?”

  文砚修说:“可以再紧一点吗?”

  沈让埋头在他的颈窝处,文砚修轻笑着回抱他,安抚着 沈让那根紧张的神经线。

  “沈让,我现在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