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考完那天,他们四个一起去吃了顿热乎的火锅驱寒,眼看天越来越冷,年也越来越近。
“又要过年了,应付亲戚真的好烦。”
“我待会得早点走,我爸妈买了七点多的高铁票回老家。”
“那补习怎么办?”岑岁岁问道。
薛墨叹了一口气:“年前的几天要请假了,我奶奶身体不是很好,我想早点回去陪陪她,等过完年早点赶回来上课。”
“啊,这样啊,那你在家里也好好学习。”岑岁岁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熬吧熬吧,熬过最后半年就行了。”
“出来玩开心点。”段禾杋说。
“段哥和许楒你两不会走吧,我还想每天补完习跟你们一起去吃东西呢。”
“不会不会。”许楒说。
他用勺子捞了满满当当一勺杂七杂八的东西上来,然后艰难的挑走里面的青菜,把勺子递到段禾杋面前:“我吃不了这么多。”
段禾杋把碗往前一递,许楒就顺势把剩下的牛肉和丸子倒进他碗里。
“哎许楒,你怎么光给段哥一个人捞,你偏心!”岑岁岁调侃道。
这还正恰好调侃到了许楒心里,他慌张的啊了一声,说:“没有啊,你要吃什么?我给你捞。”
岑岁岁嘿嘿笑了笑:“鱼丸。”
“那明天就我们三去看电影吗?”许楒问。
“对啊,薛墨要回家了。”
“我们看什么?”
“最近有一部港片听说还可以。”岑岁岁道。
“你居然不看非主流青春痛痒文学电影了。”
“薛墨,你想死吗?”
薛墨五点五十多就走了,他们三吃完之后也没逗留多久,各回各家了。
许楒回家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他收拾了一下书,放一天假就要开始补课了,岑岁岁说明天一起去老师租的补课小房子踩一下点,顺便去看个电影。已经临近年关了,许妈妈早早买了年货回来,堆在厨房旁边的地板上,半夜的时候,许楒突然探出一颗脑袋:
“妈,我想吃点东西。”
“你自己去翻点。”
许楒应了声好,过去翻找了一下。
“妈,这个碧根果…妈,我拿一袋回房间了啊。”
许妈妈忙着看综艺,没空搭理他。
许楒还揣了个开壳的东西回房间,他过年的时候最不爱吃这种壳很难去的瓜果干,所以上手剥的时候非常艰难,碧根果还有很多碎屑,黏在手上非常不舒服。
许楒翻找装碧根果肉的盒子又翻了好半天,他越来越困,最后只弄了几个就去洗澡睡觉了。
手指被滚烫的水泡的肿起来,还有刚刚被果壳刮出来的划痕,看起来有点吓人。
许楒磨蹭了一下手指,抿唇低头笑了笑。
段禾杋的手指可不能受这种罪。
难得的假期让许楒一觉睡到了十点多,他翻了个身爬起来,喊道:“妈!我买的快递到了吗?”
“什么?”
许楒清了清嗓子,又喊了一遍:“快递!到了吗?”
“快递?没有啊!”
许楒一边打哈欠一边把身上的睡衣脱下来,从衣柜里挑了件白色卫衣穿上,老老实实穿上秋裤,然后套了一件黑色的棉袄,洗漱完之后出门。
“妈,我要出去了。”
“出去干嘛呀?”
“岁岁叫我们去看电影。”
“行,注意安全啊。”许妈妈看着许楒哼着歌儿从家里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们三在商场里碰了头,然后一起去看电影了。
“喝什么呀,可乐好冰。”
段禾杋说:“别喝可乐了,要三杯热奶茶和一个大桶爆米花。”
跟着进场检票的时候许楒留了个心眼,故意走在最后面,好看段禾杋做哪里。他们三是并排的座位,许楒见段禾杋率先进去,便往前跨了一小步,超过了岑岁岁,跟在段禾杋身后入座。
“那你端着这个吧。”段禾杋把爆米花递给他。
“哦…好。”
许楒舔了舔下唇,坐到了段禾杋身边。
他们看的是最近比较火的一步港片,讲警察和恐怖分子的,主要是围绕炸弹展开剧情,片子很精彩,情节步步紧扣,而且画面非常震撼,每次爆炸的时候许楒都忍不住往后缩脑袋。
“天哪…”岑岁岁小声惊呼。
“特效做的好逼真啊。”许楒碎碎念。
“是的。”段禾杋伸手过来拿爆米花的时候附和道。
许楒哽了哽喉咙,注意力瞬间从电影转移到了段禾杋身上。
能和段禾杋并排坐着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电影院里只有夸张的电影音效,整个里头非常密闭,氤氲着温暖的空气,许楒颤着睫毛,定定看着段禾杋。
从这个角度能刚刚好看到他的侧脸,在光怪陆离的电影屏幕灯光的勾勒下特别温柔,段禾杋神情很专注,他轻轻伸手拎起手边的奶茶,黑色的吸管被两片嫩红的唇瓣叼着,过了一会,他又把奶茶放回左手边。
左手边……
许楒一怔:“你好像喝错了……”
“什么?”段禾杋倏地回头,他唇角还挂着棕白色的奶茶渍,看起来好无辜。
许楒脸腾地憋红了,眼里只剩段禾杋一张一合的嘴唇。
“你,你好像喝了我的……”
段禾杋啊了一声,扭头一看,发现自己右手边还有一杯。
“啊对不起,我没注意。”
许楒红着脸猛地摇头:“没事没事。”
“我再去给你买一杯。”
许楒捧着被段禾杋喝过的奶茶,直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没关系的。”
好在电影院灯光比较昏暗,看不出他红的快要滴血的脸。
“继,继续看电影吧。”许楒压低声音说。
“好。”段禾杋是气声应下的。
许楒后半场电影几乎没看进去一点,他偷偷趁大家注意力都在惊心动魄的剧情时,抿了一口手里的奶茶,一想到刚刚段禾杋唇瓣包裹住奶茶的模样,许楒就感觉浑身发麻,泛着热。
他重重叹息一声,呼出一口灼而烫的呼吸。
这是传统意义上的间接接吻,单单跟段禾杋公用一支吸管,就足以让许楒一直到出电影院还是红着一张脸,被段禾杋问及的时候飞快挪开了目光,结结巴巴说自己没发烧。
看完电影他们就散了,因为第二天还有补习班,期末考试的卷子已经陆陆续续出了好几科的分数,高三的老师们效率快的惊人,许楒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完整的分数。
443。
大概进步了四十分左右。
“不错呀楒楒,这次进步这么大!”
许楒有点不好意思:“分数低比较好往上拉分而已…而且我复习的时候我的朋友们帮了我很多。”
“那个叫岑岁岁的姑娘吗?”
“啊?对,还有段禾杋…他成绩超级好,每次理综分数都特别高,而且给我们讲题的时候还很有技巧,老师讲半天我都听不懂的题,他讲一遍我就记住了。”许楒滔滔不绝道,“就算没有听懂,再去问他,他还是会很有耐心的告诉我们。”
许妈妈本来想问一嘴许楒是不是对人家岑岁岁有点意思,结果这人话匣子一开,全是围绕段禾杋的,她一噎。
这总不能问许楒,是不是对段禾杋有点意思吧。
许楒没有哪次考试跟这次一样认真,他霎时涌上一股努力得到回报的酸涩,心情有点激动,许楒握着拳头哟西一声,心情愉悦。
但是他很快就愉悦不起来了,因为许楒忘记了昨天踩点进补习的小出租屋那个口子,他兜兜转转找了半天,手上还提着一碗快要干掉的酸辣粉,
昨天晚上下了一点雪,清晨融化的时候最冷,许楒感觉自己鞋子尖都被打湿了,才终于找到了位置。
他急匆匆跑上楼,然后敲了敲门。
是班主任来开的门。
她脸色并不好看,可能是本身就长着一张苦瓜脸的原因,许楒一直很怵她这个表情,于是他很不自在的把酸辣粉往身后藏了藏,低头道:“对不起,我没找到地方。”
班主任侧身让开位置:“赶紧进去。”
许楒这才看到了里头的景象——
一个破烂的小出租屋,放满了以前读小学的时候那会的桌椅,没有留下多少走路的间隙,化学老师正在讲课,被挤到桌子和黑板中间,看起来有点可怜。
岑岁岁朝许楒挥了挥手。
许楒抬眼望去,跟段禾杋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许楒脸一红,飞快低着头跑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许楒低声道:“我走错口子了。”
“笨!”岑岁岁骂道。
化学老师丢过来一小截粉笔,骂道:“听不听?”
他两立刻坐端正了。
“你还没吃早餐吗?”段禾杋小声问。
许楒还是不敢看他,摇了摇头。
“待会都凉了。”岑岁岁说。
“外面好冷,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好冷了。”
第二截粉笔又丢了过来:“再给我吵就滚出去。”
他们三立刻坐端正了。
岑岁岁还是不太安分,丢了张小纸条给许楒。
—许楒,你进步了好多名哎。
许楒拿到纸条就埋头苦写
—对呀!多亏你们带我复习
—你自己也很厉害!太牛了!冲!
—冲冲冲!
两个不超过五百分的在纸条上一个劲打气,而旁边的680正认认真真听讲,突然,他低头摸索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递给许楒。
“啊?”
“填肚子。”
许楒慢吞吞从段禾杋手掌心把糖拿过来,低头小声说:“谢谢。”
段禾杋弯了弯唇,扭头继续目不转睛盯着老师讲题,在化学老师一顿讲解试卷上的大题之后,把一道相同类型的题刷刷写在黑板上,让大家算一算。
许楒也拎起笔进入了学习状态,开始写题。
段禾杋看了一会,轻轻把答案写在草稿纸上,然后偏头看了一下许楒和岑岁岁的答题过程,没有急着纠正,让他们自己发现算出来的数字不对之后,抬头苦巴巴望着段禾杋。
段禾杋轻声道:“不再算算了吗?方法是对的,你再算算。”
许楒点了点头,抬眸又看了段禾杋一眼。
“怎么了?”
“充、充个电。”许楒结结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