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云肆也顾不上什么丢不丢脸,反正总被江不羡识破这事也瞒不住。
“大人,不论属下怎么伪装,江不羡都能一眼认出是我,我不能再去了!”
陆砚辞的眼神略显惊诧,云肆的易容术连他都不能轻易辨认,迄今为止朝野内更是无人断定云肆的踪迹。
江不羡竟然能一眼认出?
“他知道你是谁?”
而陆砚辞最大的情绪并不是云肆被认出,而竟是担忧江不羡发现是自己派的人,害怕他会对自己更加生出厌烦。
好在云肆迟疑一瞬对此否认了。
“他并不知道属下的名姓,只能认出易容。”
“……并且……还威胁属下跟他一同去单州,不然就把属下易容的缺陷公之于众,让属下被所有人都认出来。”
陆砚辞的诧异比之方才更甚,神色上有疑惑也更难掩忧心。
“他要去单州?!”
单州是什么地方,贤王的地界。
贤王表面上安稳,实际对自己皇侄继位心怀不满,对皇位也始终不死心。
何况近来不仅派人绑走江不羡在先,还设计圈套令陆砚辞重伤,江不羡他该躲着都来不及怎么还能去送上门!
云肆也根本想不通这个事,只能回禀让掌监考量。
“江不羡说让属下帮他易容,这样无人能认出危险才会少些,至于为何要去单州,属下不知。”
……他娘的气极了忘了问。
结果与江不羡料想的完全一样,陆砚辞虽然还不知他要去单州的意图,但明显了解就算勒令云肆不再露面。
江不羡也还是会找别的办法去单州。
“那你就去帮他。”
云肆:???
云肆整个人都震惊住了,不过片刻也就想明白了缘由。
掌监大人盯单州那么久贤王都没露出马脚,有江不羡去主动招惹也是件有利的事,可云肆压根不明白陆砚辞满心都是在担忧江不羡的安危。
若是江不羡哪日偷偷出了城他还不担心死。
拦不住还不如跟着,大不了暗地里派人保护安危也就是。
“你去江府找他,答应跟他去单州……保证他的安危。”
云肆:……晦气。
连隔日都没等,云肆在当日下午就在陆砚辞的威压下再次返回了江府,并且到了府门外直接被侍卫询问。
“你是来找公子的吗?”
云肆憋屈无奈的应了声,没一会儿江一就从府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提着只白兔。
看了一眼门口站的人,确认对方脸上也还不是人类皮肤组织,提着兔子撒腿边跑边喊。
“少爷!少爷没脸没皮的又来找你了!”
云肆:!!!你个崽子骂谁!!
他现在着了身普通的长衫,容貌虽说普通却也干干净净没再奇形怪状,侍卫听江一确定公子要等的是这个人,就把气呼呼的云肆朝府里引。
“公子提早交代在等你,进府吧。”
而他这装扮恰好是那日给贺子珩算卦的那身,贺子珩好几日没再来,也是恰好今日憋不住过来。
本来他心里本来就想着要是哪日见到好心的大哥一定要请杯茶喝,如今看见云肆竟然要朝江府里迈,喉间冲动的话哽了哽还是没喊出来。
就远远看着云肆迈进了江府。
贺子珩有十几日没见过江不羡了,本以为是病了,但听说前日江不羡去了珍馐阁,并且还以蛮力制服了个赖账的食客。
江不羡竟然在等这个好心的大哥,难道是起卦算命数?
命数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江不羡并不是不信鬼神之说,而是他更认为命数不为天定。
而是从你抬步迈的哪条腿,才开始有了因果痕迹。
已经算定云肆必然会受陆砚辞的吩咐回来找自己,江不羡如今要过的第二关,就是让他爹答应放他去单州。
说难,也不难。
说不难,也难过了头。
江渊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成日里当个宝贝似的捧着,磕磕碰碰都要请好几个大夫。
再说前些时日刚遭了算计,是绝不可能答应让儿子出城去单州!
“儿你是不是要气死爹啊?”
平日里稳稳当当满身威严的大柱国,此时就像个赖皮的小老头,当着好几个人的面是一点朝臣的形象都没有。
“不准去!”
“爹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啊!你这是拿刀子在剜爹的心头肉啊啊啊!”
看的云肆一愣一愣,眼珠子都比平时瞪大了一圈。
这是江渊吗?这又甩袖子又拍大腿的老头是江渊吗???
大柱国是一嘴一个不准,后边准跟句耍赖,是软硬兼施给江不羡都治的服气,转眼瞥见江一在边上站着可怜兮兮。
奥,不是一个儿子这还有一个呢。
又赶紧把话往回找补。
“爹不是那意思啊,爹是说你上哪也不能上单州,那是狗圈狼窝去了还不给你给你两口!”
江不羡顺手就把半张着嘴的云肆拽了一把,毫不在乎。
“咬过来就拿他喂狗。”
云肆:?!
他都没反应过来,刚刚还跟儿子又劝又闹的大柱国脸色唰的沉下去,冰冷的眼神扫在云肆脸上满是探究。
那突如其来的威吓气势压的人如芒刺背。
征战半生的武将本身就带着满身杀气,何况江渊乃是景朝第一权臣,权势滔天身份比之王爷都贵重几分。
光是披在身上的蟒袍便像是能勒住咽喉的绳索,言语掷地有声。
“何处来的骗子胆敢来算计我儿!”
云肆都无语了,那是我来算计你儿子吗!那是你儿子掐我命门威胁我!
眼看着云肆绷不住就要撂挑子了,江不羡赶紧一把给他朝外推出去,跟站在边上的小系统提了个提议。
“江一啊,快带他去看看你的小兔子。”
看兔子??看什么兔子?!
反正云肆就是懵里懵圈的被江一带走了,周围这才变的一片安静,江不羡坐在他爹的对面看着大柱国已经开始花白的头发。
还是决定不再胡闹,要好好谈一谈。
“爹,我无法笃定去一趟单州就能有收获,但我一定能保证自己的安危。”
大柱国即刻就想反驳,江不羡却话锋一转。
“贤王年纪是比陛下大很多,可也比您年轻些。”
“爹,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是有你震慑,就这般耗着等着,陛下跟他耗的起您跟他可耗不起。”
“儿子就是等不得让他败落,有仇报仇有这口气我就得撒出去。”
“对付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打折对方的腿缝上对方的嘴,捅烂他的底气和胆子让他没机会再折腾!”
江渊沉默望着自己儿子那略带戾气的眼神,听着他捧在手心里的儿子第一次跟他说。
“爹,我不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