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江不羡都穿着华贵,即便是显得有几分纤瘦,也多数都掩盖在了宽袍大袖之下。
这乍然一穿上利落的武服,清晰就好像都瘦出了关节骨骼。
尤其那本来就病蔫蔫的脸色在黑衫衬托下显得更加格外苍白。
肩膀也有些颓然无力。
单那副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就让人看着生气,陆砚辞盯了他一瞬冷冷开口。
“既然进了陆府,那就放下你在江府骄纵成性的心思。”
他并没有说太多,因着也只是想磨磨对方这种讨人嫌的性子,若是磨砺没有作用还是要继续用原本的方式养废。
其实这已经背离了景帝吩咐,但陆砚辞很想知道这世人眼里的败家子,他是真的还是在假装。
当江不羡跟着侍卫军到前院时,陆砚辞已经离府进了宫。
他看着眼前好几个巨大的木箱。
仿似好像是下人应该做的事,分明不像他这把子力气能做到的。
却没有任何不耐,心里觉得整日跑个圈打个拳恢复体质实在太慢,受受累也好。
陪同的侍卫早预料着江祸会闹腾着不乐意,结果江不羡跟印象中那撒泼不讲理的模样截然相反。
一言不发的去尝试搬起看着就搬不起来的东西。
哪怕他这副被养废了的身子骨,他觉得只要定定心,绷上劲还是有把握做到。
可是他好像昨晚浑身湿透回去的时候吹风着凉了。
显得比平时那点力气还草包。
尝试了好几次也搬不起来,搬不起来他就拖。
直接拉拽着在地上拖一段是一段,那虚浮踉跄的德行直让边上侍卫都出冷汗。
侍卫出冷汗,江不羡出虚汗。
摇摇晃晃的跟要死似的那状态实在是吓人,侍卫都犹豫着是不是大着胆子先让他歇会儿。
省的掌监还没从宫里回来,人就没气了。
连侍卫都紧张,别说本来就了解他身体状况的江一。
“少爷,你病了。”
“现在我看到的数据显示你本来就完蛋的生命力又流失了一半,都开始朝红条进发了。”
“你别在这外头吹风了,耍个赖回去歇着吧,大不了陆砚辞回来你跟他说几句好话求求呢,可不能死这啊!”
江不羡手头的动作只停顿了一瞬,就又半死不活的扯着拽,连心声都没精打采。
“陆砚辞已经够讨厌我了,我怎么能还用没出息的德行出现在他眼前。”
江一简直就没法理解他这种较劲的自杀行为。
谁的看法想法还是做法能有自己的舒坦重要啊。
大不了打动不了陆砚辞,再找个别人也行。
干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少爷,其实景州好看的人很多,大不了咱换一个干什么非咬着个陆砚辞?”
就在侍卫军惊悚的紧张注视下,江不羡又摇摇晃晃趔趄着努力了几步。
眼前发黑“砰”一声就栽倒在地上,额头传来的磕碰痛感都没能把他疼清醒。
意识消失之前他惨白的嘴唇轻微动了动。
“我也不知道啊……”
这下子也不用踟蹰了,陆府前院直接乱套了。
江不羡像是当场死亡了一样说昏就昏了过去,惊的府内侍卫军慌张至极。
毕竟江不羡虽然穿了身侍卫武服,归根究底不是他们其中的随便一个人,那可是权倾朝野的大柱国捧在手心都怕受了屈的独子啊。
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都不是这些下人遭罪,而是整个陆府恐怕都得遭殃。
江不羡还是实在高看了他这废物渣子体质。
本以为只是着凉而已,压根没意识到江府公子连光脚都能被下人呼啦啦追着跑。
照顾的无微不至连水都从来只喝温的,他怎么可能跟上辈子一样还只是个小小感冒。
江不羡直接发了高热,那温度要是他清醒着都得大喊几声卧槽,碰一下都烫手。
估计试一下体温计都得快爆表。
成年人如果有过高的温度很有可能造成昏厥抽搐,并且还会影响身体机能,还可能会像俗话说的那样“烧傻”。
都没等到陆砚辞回府,他刚一踏出宫门就有府里人冲上来禀报。
“大人,坏了,江公子要不行了。”
陆砚辞一路快马加鞭疯了似的赶回府,惊的街头百姓还以为坤灵监发生了什么大事,即刻从马背上翻下去脚步没停就奔了后院。
晨间因为被气的不轻,也没来得及吩咐给江不羡换个住处,所以他现在还是处在后院。
这是今日那扇房门第二次被撞开。
只是这次撞门的动静没能惊吓到房间内的人,陆砚辞急匆匆的走到床边才站定。
看着床上的人都不用靠近查看,光那仿佛浑身煮熟了似得虾色就异常骇人。
“什么时候开始发的热?”
吓得六神无主的侍卫军回忆了回忆,只能实话实说形容道。
“大人,江公子从晨间出现就不大对劲了,看着走路都晃,午前搬那些刑具镣铐根本搬不起来。”
“就扯着在地上拖了没多大会儿,就就倒地人事不知。”
房间内沉默了阵,陆砚辞想起昨夜他湿漉漉挪出去,从未想过这混账东西居然真废物成这样。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江不羡死在这。
若是死在了陆府,朝堂恐怕要乱。
趁人还活着送回江府的心思只出现了一瞬,就又被他狠狠的掐灭。
江渊见到唯一的儿子变成这副生死一线的模样,根本就不会管江不羡才在这过了一夜而已。
只要救不活江不羡,那江渊一定会将景州城翻了天。
绝对不能让江府知道此事,陆砚辞即刻命令侍卫军将消息隐瞒下来不准外传。
而后让人赶紧去请城内最好的大夫。
为了不节外生枝,他沉了沉气说道。
“就说本官风寒,起了高热闭门谢客。”
昏迷中的江不羡不会知道,在他如此危急极有可能殒命的此刻,他爹连半点消息都没得知。
若是不幸今日死在这儿,他与相处了才几日的父亲就是天人永隔。
景州城内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而闭门谢客的陆府后院内却尽是来往匆忙的脚步声。
被请来的大夫刚伸手朝江不羡脑门上一叹,当时就嘶了声明显慌张。
“这,这是烧了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