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剧场夏池加班错过了, 到了九点才回到家。
她没有专属司机,没有自己的一辆车,来到夏家, 她什么都没拥有过, 回来是莫琪送她回来的。
站在亮着灯的门外,目送送她回来的莫琪离开,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 堂堂上司公司副总, 居然连一辆自己的车都没有, 简直笑掉大牙。
等莫琪的车走远了,夏池才转身拿着钥匙去开别墅大门。
推开门, 客厅黄色灯光亮堂堂, 直直对着玄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夫妻俩。
「这是在做什么。」夏池在心里嘀咕,害她换鞋都不那么自在, 生怕哪两夫妻要整阴招弄她。
脱掉的黑皮鞋整整齐齐不留一丝话柄的摆在鞋柜上, 换上了居家拖鞋。
要是有外人看, 夏池这副样子就是在夹着尾巴做人, 拘谨的就像这不是她的家,而是别人家,寄人篱下呢。
没等她深呼吸一口, 开口恭恭敬敬地叫着爸妈,沙发上的两人就率先叫了她一声,“小池。”
母亲和蔼的声音还有父亲低沉的声音让夏池听的毛骨悚然, 浑身不适应。
“爸妈, 你们怎么了?”当机立断,夏池挑明了说。
皮肤保养很好的夏母脸上有两条泪痕, 洗刷掉了她脸上的妆容,她嘴硬说着,“无事。”
“小池回来了,有没有吃过晚饭,累不累啊今天。”
「这是怎么了?」
母亲亲密的抱着她一条胳膊,而她第六感察觉到不自在。
不对劲,一点都不对劲。
亲切问候那是夏沐财才有的待遇,事出反常必有妖。
“妈,你放开我的手,财财呢。”
一瞬,妇人在她面前装不下去了,听到“财财”二字,眼前的人松开了她的胳膊,双手捧着脸泫然欲泣,哭泣到了浑身一抽一抽。
不用想,这事肯定和夏沐财有关。
好不明显。
果不其然,在夏池心里猜测时,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夏父向她质问。
语气不似先前那般平和,就……真的询问仇人一样。
“是不是你对我们的财财说了什么,她好端端回来向我们说没有好好照顾你,当初真该掐死你这个祸害,心机深沉到了如此地步。”
空气静谧了良久,火药味十足。
听闻此话,夏池的眼角有些许抽搐,感到眼中有泪光闪过,她缓慢地昂起了头,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好看,远处看就是一张灰白色上个世纪的杂志照。
从亲生父亲嘴里听到,“当初真该掐死你这个祸害。”
是比刀插入心脏还要痛。
证明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认她这个亲生女儿。
好在她有夏沐财在,世界上能关心她的只有夏沐财一个人了。
发生的一切都好猜的出,是夏沐财为她打抱不平,父母亲以为是她指使夏沐财干的。
楼下的吵闹引出了楼上的人,夏沐财近乎砸门的开门声就像钟声一样,回响在别墅。
她站在二楼走廊,俯看下面众人一眼,噪音在她的注视下自然而然的没有了。
她平静无波无澜的眼神看着,目光转移到了夏池身上,轻飘飘的说:“夏池,上来休息吧。”
两个大人心虚的不敢直视二楼的人,放过了夏池。
*
如往常一样,到了早晨,夏母会去叫夏沐财起床吃早餐。
敲了几下门,门内传出,“来了来了。”
她听到了,也便走了。
昨晚的事就恍如一场梦,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它当作一场梦,夏沐财那些话仿佛对牛弹琴,夏父夏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对夏沐财来说,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太强大,无法做出改变。
原以为夏父夏母听到那番话后会醒悟。
“唉。”夏沐财穿好了衣服,睡眼惺忪的穿着拖鞋开门出去,是个衣冠整齐的丧失,挂着深深的黑眼圈,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楼。
“昨晚差一点就害女主被亲生父母厌恶,真是差点好心办坏事。”
律师事务所那边也打来了电话,说是唐明明父母那边事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庭告他们了。
夏沐财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点,下了楼把消息告诉厨房备菜的夏池。
对方眼中同样是充满了惊喜。
她放下了熬粥的勺子,激动溢于言表,牵着夏沐财的手说:“现在就去!”
夏沐财扯出个笑,太困了,脸部神经肌肉仿佛都不受她控制。
“吃完早餐再去。”
——
威严法庭,法官穿着制服,高坐在法庭上。
警察那边牵来了两个蓬头垢面,衣裳灰扑扑,脸也有了很多皱纹的夫妻到被告人位置坐下。
夫妻二人年仅四十岁,可看上去却有五六十岁老人模样,佝偻着背,头发上也有了好几簇白发。
原告则是坐着眼神凶狠,背脊挺的笔直的唐明明。
她身旁坐着律师,身后坐着夏沐财和夏池。
来观庭的人有很多,坐满了人,还没开庭底下就小声议论。
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学生和身旁的女同学说:“你看那对夫妻,穿的衣服如此简陋,在看他们的女儿,光鲜亮丽。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把辛辛苦苦养她长大的父母告上法庭。”
他身旁的人点头附和,“确实,瞧她身上那么干净,估计父母用血汗钱供她成这样,看到别人有的她也想有,父母给不起,于是就把父母告上法庭。”
大半片人都认可了这一说法,毕竟这一家穿着打扮着实相差太大,很难不让人偏心穿扮可怜的一方。
你一言我一语被耳朵敏锐的毒妇听到,她眼睛直溜溜的转,有数不尽的坏心思。
她扯了一把旁边老实巴交的男人,在男人耳旁窃窃私语,“听到没,有好多人都站在我们这边,那个小蹄子居然请律师告我们,贱皮子痒了,等回去一定关她进猪笼,然后卖给镇上的王光棍。”
男人老实巴交的面孔下是歹毒的心思,“只要我们装可怜,博取同情,话语权就掌握在我们手里。”
夫妻二人露出了阴邪的笑。
「啪!」法官用木槌敲击了一下,声音盖住了犹如蜜蜂般嗡嗡的声音,刹那间,所有人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何况是悄悄说一句话。
“原告起诉被告人弃养罪,被告人有什么话要说。”
“什么?弃养,这完全不可能吧。”斯斯文文的眼镜男听到这句话发出了小声的惊讶,被身旁的女同学拉了拉衣袖。
从不懂法律的夫妻二人张口就是谎话,妇女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着,“没有弃养,哪里听来的,我和她爸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她见到了外面的世界就嫌弃我们两老夫妻,还说我们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说罢,她低着头委屈巴巴的扣着手指,一副说了真话怕挨打的小心翼翼样子,还是不是用余光瞥向她的女儿。
全场的人都压住了一口怒气,都看向了平静有恃无恐端坐在原告座位上的唐明明。
真是畜生,好端端的小姑娘没想到是只吸血虫,真想击毙了她。
妇人知道她的一句话调动了全场人的情绪,势在必得的露出了笑脸。
挑衅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女儿,好似再说,“认命吧,你一个小孩儿还想和老娘斗,你可是价值十五万彩礼钱的香饽饽。”
法官可没听妇人的一面之词,转头问想了原告。
“原告要说什么。”
唐明明的律师起来,从公文包里翻出一叠资料,里面全是这两天找到的弃养证据。
这时,唐明明开口说话,讲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从一出生就被父母丢弃,被孤儿院的人捡着,原本以为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此生也没有念想过回家。”
“可我长大了,有一天居住在孤儿院附近的父母觉得我有了用处,把我从孤儿院里认回去,回去那天打晕了我,用栓狗的铁链拴住我,想把我卖给镇上的老光棍换彩礼钱给弟弟在县城里买房。”
“你胡说!”夫妻二人急了,指着唐明明大骂,“分明是我们供你读书,你和同学起了攀比心,我们给不起,你就把我们告上法庭。”
唐明明要比夫妻二人想的还要冷静,她逻辑清晰的指明,“我只是在说事实,你们急什么,供养我读书的费用呢?我从小学到高中都读的是哪所学校,你们能一一说来看吗?”
霎时间,如同狂吠犬一般的两疯狗闭了嘴,脸色红的绿的白的都有。
全场轰然,还是有人自觉比别人聪明站在夫妻二人这边,以为他们是被吓到了,于是鼓励他们。
“叔叔阿姨,你们别怕,好好想想这白眼狼读的学校,这些年为她花的钱。”
“可以去找她当年的老师作证,你们不能让白眼狼得逞。”
眼镜男提出问题,“小姑娘逻辑清晰,她也只是在问供她读书的费用,上的学校名字,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男人身旁的女的说:“先静观其变吧,没到最后都不好说。”
“啪。”
法官重重用木槌敲击,所有人都停下讨论。
这注定就是一场赢局,律师拿出的证据证明了唐明明所说的话,所有人倒吸一口气,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和震惊。
她身上的伤可还没消,一楼开衣袖,上面遍布青紫。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了都恶狠狠地盯着那对歹毒夫妇,就连刚才帮他们说话的人现在都恨不得撕碎他们。
法官说下判词的时候,那些愤怒都一并消失,好似在替女孩值得。
“张家夫妻因弃养孩子,情节严重,判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话音刚落,女孩儿如释重负,一直扼制住她脖子的无形之手在这一刻松开了,她与那对夫妇从此再无关系。
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惊慌,一再推卸责任,“法官大人,不是我的错,都是这个毒妇想的馊主意,是她说孤儿院的唐院长喜欢替人养孩子,就把孩子丢到孤儿院附近,如果没有被捡走死了就算了,捡走养大算她的福气,等快成年了再把她卖了换钱。”
“这都不是我想,我什么都没做,都是这个毒妇做的!”
中年女人抹着眼泪,对待负心汉也不嘴软,“我说把小贱蹄子卖了换钱,你说刚好可以给咱们儿子到县城里买房,这个家都是你当家作主,没有你的同意我哪儿敢做。”
众人听女孩说是一回事,在听到毒妇毒夫口中说出事情全委,怒气值噌噌噌往上涨。
扔白菜叶臭鸡蛋都不够解气,眼镜男把这事发到了网上,网暴不好,可网暴坏人解气。
出了法庭,外面的空气就是新鲜,唐明明弯腰鞠躬向夏沐财和夏池说了一声道谢。
“夏姐姐,小池姐姐,我以后会报答你们的。”
“说什么报答,等明年考上江城大学,我们再见。”夏沐财一把搂住了小孩肩膀,在唐明明耳边悄悄说:“记得常联系,你小池姐姐很忙,有事打我电话。”
唐明明忙不迭点头,“夏姐姐就放心,你就是我亲姐姐。”
“嘴甜。”夏沐财放开了小孩肩膀,法院前停着一辆送唐明明会孤儿院的车,她嘱咐道:“一路小心,到了给我发信息。”
少女展现了她的活泼一面,奔跳下楼到了车前,大声说着,“好。”
在开车门的一刻,她说道:“夏姐姐,小池姐姐,等我明年高考来江城找你们玩。”
夏池挥手,脸上都是宠溺和欣慰,看着孩子离开,她就像一位老父亲。
平静之下都是暗流涌动,送走了唐明明离开,夏沐财的心越来越不安。
距离男主要挖女主肾的剧情不远了,滕敬司会火烧孤儿院威胁夏池,夏池绝望,无力反抗失去了一颗肾。
想到此,夏沐财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紧,一闪而过夏池绝望跪在孤儿院的画面。
猛地捂住心脏,被自己的心慌给弄哭。
旁边的夏池被吓到,焦急询问,“怎么了?”
夏沐财只是紧皱眉头,摇头不发一语,可她的身子在忍不住的颤抖。
“夏沐财,你别急,我带你去医院。”
她想说不用,可嘴巴就像吃了大把花椒,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