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阎满身戾气地从洗手间出来,杜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只能道:“要不你上床躺会儿?被窝里应该会暖和些。”
“嗯。”霍阎闷声闷气。
杜裴无奈进入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发觉这里的水确实很凉,刺骨得很,也难怪大少爷会不开心。
杜裴哆哆嗦嗦地洗完脸刷完牙,看着眼前模糊镜面里的自己,脸颊好像有些红肿,轻轻用指尖一碰。
“嘶——”果然很疼,这个霍阎力气可真他妈的大。
杜裴在洗手间洗漱功夫,听见老板来敲门,跟霍阎说了几句后又离开了。
杜裴赶紧从洗手间出来,发觉桌头柜上多了一兜东西和一个餐盘,上面有热气腾腾的面条、粥、小菜和茶叶蛋。
“老板送来的?”杜裴诧异。
“嗯,电热毯刚才也铺上了。”霍阎站在床边,脸色依然很臭。
“这老板还挺好的。”杜裴感叹。
霍阎嗤笑:“拿钱办事,自然好。”
“嗯?你给他钱了?”杜裴惊讶,“给了多少。”
“一万。”
杜裴着实吃惊,不敢置信:“多少?”
霍阎淡淡瞥一眼杜裴,不以为然:“能用钱让自己少遭罪,不好吗?”
杜裴看着床头柜上价值一万的晚餐,忍不住肉疼:“果然很霸总……”
“少废话,赶紧吃,吃完睡觉。”霍阎把杜裴拉到床边,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房间里连个坐的椅子都没有。
“吃完饭再吃点药,脸上也有伤。”霍阎轻抬下巴冲桌子上的那一兜东西示意,里面是常备药品。
“你特意给我要的这些?”杜裴有些诧异,没想到霍阎其实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只是平常总是一副高高在上,霸道专制的姿态,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铁汉柔情。
“一起吃点。”杜裴语气不觉间柔软了许多。
“不饿,快吃。”霍阎不耐烦道。
杜裴现在对霍阎的不耐烦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什么,于是端起面条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霍阎站在一旁看着吃得香香的杜裴,突然叫他:“杜裴。”
杜裴嘴里还叼着一大口面条,抬眼看向霍阎,用眼神询问他要说什么。
“没想到这一次的跨年夜是咱俩在一起,”霍阎觉得有些好笑,“平时衣冠楚楚的杜医生被我拉到这鬼地方受冻挨饿的,脸还被我打伤了,想想你遇上我也是够倒霉的。”
“你终于良心发现了。”杜裴吞下面条,胃里被热乎乎的饭填满,心情好了许多,身体的寒意也驱散大半,“不算晚,你还有得救。”
杜裴打趣着霍阎,霍阎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点。
剩下时间杜裴专心吃饭,霍阎则给老板打了个电话:“送壶热水上来,再带个干净的杯子,用热水烫了消过毒再送来。”
霍阎完全拿老板当下属使唤。
杜裴砸砸嘴感叹道:“有钱真好。”
杜裴吃完饭,老板果然按照霍阎吩咐送来了热水和杯子,还顺手把吃完的空饭碗端走了。
霍阎从那一兜药里挑出一盒感冒冲剂冲给杜裴:“趁热喝。”
杜裴难得享受被人照顾的待遇,一时之间竟有些感谢霍阎的心态。可明明自己的处境是他造成的,被他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吃完药霍阎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袋秘书整理好的睡衣扔给杜裴,漫不经心道:“换这个睡能舒服点。”
杜裴捧着霍阎的睡衣,心里有一丝暖意慢慢渗出。
霍阎又从药兜里挑出一只软膏,坐到杜裴身边:“好好的脸,惨不忍睹。”
“拜谁所赐?”杜裴无语,但只能开导自己,“就当您老送我的跨年礼物了。”
霍阎嘴角牵扯一下,忍住想笑的冲动:“这大礼还挺丰厚的。我给你擦点药,别破相了,到时候真被拐到山沟里也没人看得上你。”
“我这还不算被拐啊?你就欺负我没家人管我呗。”杜裴说。
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可因太过触及软肋和私密,霍阎不禁一愣。
“对不起。”霍阎说,那总是带着几分不屑的眼睛这次却有些认真。
“哦……那原谅你了。”杜裴不知为何有点尴尬,霸总的真心果然一般人无法承受。
霍阎两指捏住杜裴的下巴尖,把的脸转向自己:“我给你擦药当赔罪。”
“那你不如给一万。”杜裴回嘴。
霍阎两指上移,捏住杜裴嘴角用力往中间一挤,可爱的嘟嘟嘴出现。
“不愧是心理医生,这小嘴能说会道的。”
“靠!疼!我脸肿了!”杜裴因嘴巴被捏住,口齿不太清楚。
“再多说话,一会让你的嘴也肿。”霍阎盯着两瓣红润的嘴唇威胁道。
霍阎擦药动作不算温柔,跟他性格差不多,但粗中有细,也没把杜裴真的弄疼。
擦完药两人准备睡觉,房间留了盏台灯没关,屋里光线略暗但不至于全黑。
房间里的床是单人床,两个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十分拥挤。
“操,让老板再送一床被过来。”霍阎躺下没一会,烦躁道。
“太晚了,这都几点了,快别折腾了,再折腾天就亮了,我好困,凑合睡吧。”杜裴吃了药有点昏昏沉沉,睡意来得很快。
霍阎偏头看向一旁的杜裴,安安静静闭着眼睛,均匀呼吸,果然没一会便睡着了。
心真大。霍阎冒出这个念头。
杜裴睡得安稳,可是霍阎彻夜难眠,他的脑海里不停出现霍珩奋不顾身冲进火海的那一幕,两人对峙的时候,霍珩的眼神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坚决,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次霍珩是如此坚定地反抗自己。
是那个面馆小老板让霍珩变了一个人。
霍阎默默咬紧后牙槽,眼前似乎映着一片烈火,而火光下霍珩和何川吻得动情缠绵。
想摧毁一切的暴戾情绪在霍阎体内游走,他无法入睡,想发泄想破坏,他光是想到霍珩当时的眼神,他就想把人拽回小黑屋里绑起来。
如果弟弟不听话,当哥哥的当然要好好教育他。
“嗯……嗯……”一旁的杜裴不知为何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霍阎思绪被打断,借着房内的幽暗的灯光看向杜裴。
杜裴似乎很冷,整个身体蜷缩着,两人盖的被子早已被他卷走一大半,霍阎甚至有半边身子是露在被子外面的,可杜裴看起来依然很冷。
“杜裴。”霍阎低声沉唤。
杜裴没有醒来,只是蜷缩得更厉害。
霍阎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探,才发觉杜裴的体温偏高。
“操,你发烧了。”霍阎低声咒骂一句。
杜裴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大脑昏昏沉沉的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在何处。环顾四周掉皮的墙和脏兮兮的天花板,才后知后觉自己在旅馆内。
杜裴转头,看着躺在一旁在睡梦中还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霍阎,脑海里隐约有昨晚的记忆。
昨天他好像发烧了,霍阎喂他吃了退烧药,给他换了热毛巾敷在额头上。
杜裴掀开被子,看了一下身上的睡衣,不是昨晚睡前换的那一套。
所以,霍阎昨晚还为他换了新的睡衣,这不是他的错觉。他隐约觉得自己出了很多汗,霍阎用热毛巾为他擦过身体还给自己换了套干爽舒适的衣服。
杜裴一出生就在孤儿院长大,虽然稍微长大一些被国外一对夫妇领养,但国外的夫妇只赞助他学费和生活费,他大部分的生活都是住校,后来工作,夫妇也不强求他留在身边。他们只在过节时候偶尔互通电话。
所以被人如此悉心照顾一晚,杜裴是真的第一次感受到。
原来生病的时候有人照顾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会是如此的轻松和惬意。
“霍阎……”杜裴小声道,他看着霍阎有点乌青的眼底和下巴冒出的隐约胡茬,心下觉得霸总其实还挺可靠。
霍阎睡眠浅,被轻轻一唤便睁开眼,脑海也许还未恢复清明,但他的手已探上杜裴的额头。
“你是谁家的小祖宗,”霍阎清晨的嗓音比平时更低更沉,“这么能折腾人。”
杜裴看着霍阎不耐烦地皱眉,却觉得心情甚好,于是开玩笑道:“折腾谁就是谁家的呗。”
霍阎彻底清醒,看着清晨枕边的杜裴,笑容温和治愈,好像可以敌退所有的黑暗。
被窝里,霍阎忽然揽过劲瘦的腰,把人拽到身边,两人胸膛紧贴,在杜裴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在那他盯了一整晚的红润嘴唇上亲了一口。
“就当是小祖宗给我的谢礼。”霍阎不知羞耻道。
【作者有话说】
磕……磕死我了……这还怎么墙纸啊!(捂头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