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然有些惊诧,即使同为吸血鬼,被同类吸取血液也是会损耗元气的。

  洛林伯爵书信中并不热情,见了面又是提醒他当心公爵,又是要给他送血,难道是闻所未闻的……明骚?

  虽然俞然知道冯昀即将依靠躲藏起来的堂弟东山再起,但……洛林伯爵怎么可能提前知晓,难道公爵与堂弟间的暗中来往已经被他查到了?但若是已经查明了,为何他还不出手?

  俞然垂下眼,掩盖自己的疑惑,他用灵巧的手慢条斯理地卷起袖沿,转向冯昀:“伯爵大人今天想来看你出丑,所以,你现在有很好的机会可以表现。”

  即便自身完全受制于人,在听了这些话后,冯昀眼神里依旧慢慢泛起不真实感。

  俞然见状,嘴角勾着随意的笑挑了挑眉,步履从容地抬腿上前,穿着的高筒靴子在毡毯上发出细碎的响声:“知道三天后你要做什么吗?”

  肯定是让人无望的吩咐,让他只能在无能为力中惊惶恐惧,在俞然专制的复仇计划和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冯昀知道自己必须要回应俞然,片刻的沉默后,他垂下眼睛,诚实地摇了摇头。

  俞然踱步坐到了藤椅内,让冯昀随侍一旁,无视他的焦躁和排斥,隔着手套随手把玩着冯昀的下颌,不辨喜怒的语气自顾自地说:“你不是极度讨厌男人和男人间的事情么?但三天之后你将要服侍我。做的就是你最讨厌的那种事。”

  落在别人眼中,冯昀无力垂在身旁的手掌骤然握紧并死死攥着,冷白的双手也带了怒意的红。

  可能想到不能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而牵连家人,他又缓缓的,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骨子里的清冽和棱角也在消逝磨圆。

  俞然从怀里取出一支小型黑檀鼓槌轻轻提起,表情显得意味深长。

  他慢悠悠地将鼓槌递过去,用平平淡淡的语调轻声吩咐,“用这个自己练习。”

  冯昀的眼睛里出现迷茫,但因不能反抗命令,他迟疑而试探地接过东西。

  见他茫然地望着自己,俞然没耐心地抽出鼓槌,意有所指地敲了敲他的下颌。

  又是张口就来的无礼要求,即便很排斥在洛林伯爵面前如此卑微受制,可怜的公爵还是很老实规矩。

  他迟疑着、试探着、艰涩着取过鼓槌,痛苦、难堪、破罐破摔的表情昭示着他此时的内心,得罪俞然的后果他承担不了。

  下一秒迅即的一掌袭来,虽然面上看起来力度极狠,实则不轻不重,冯昀顺势就着俞然的力道,一个趔趄摇晃着直接栽到了地上。

  俞然用泰然自若、凉薄冷肃的目光无声地诘问。

  这几天公爵已经深知,俞然完全是凭心情行事,一个不小心忤逆了他挑剔的要求,随之而来就是无尽的黑暗。

  深吸一口气,公爵缓缓卸下力道,放开了紧握的手掌,再次撑住身体,回到俞然脚边他先前的位置。

  而后,他强忍着痛苦和难堪,以卑微而狼狈的实际行动俯身道歉——

  “抱歉”。

  俞然无言地盯着冯昀,他什么都没说。

  一心修练魂力的地界三皇子平生并不像达官显贵们那般享受饮食,他进食的次数每年寥寥,还基本都是在不可避免的宴会交际场景。

  面上看起来公爵浅浅意思了一下,但异样感让他陌生,他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身体已经开始微微有点条件反射,像是慢刀子割钝肉般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残比肉体的难受来得更恶心,但曾经风光无限的男人也算是保持了配合。

  啪嗒,鼓槌掉落在俞然脚旁精致的毡毯上,昏暗的光线下,被映照的格外刺眼。

  俞然目光中不带感情,似是心情不好,他懒散地掀起了薄薄的眼皮,口中轻微的清脆声音如平静的湖面被投了一颗水雷:“三天后你还要服侍我,就这么勉强,实在很难让我满意。”

  底下公爵的瞳孔瞬间收缩,懵懂无知的可笑念头霎那间消除,他以为身体受点罪就过去了,但此时真相变得无比尖锐的清晰、昭然若揭,谁料竟然是这种精神上的复仇。

  俞然的语气狠戾绝然:“你们当时剥夺了我族长辈们生存的机会,让他们在痛苦难忍中绝望不已。现在,同样地,也必须用你最难以忍受的事情,让你也尽数体验一遍他们当时的绝望”。

  今天的事情,竟然是为了提前准备让他以后为俞然……

  精神、身体受到更激烈的升级过的双层折磨,黑檀鼓槌也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这个邪恶的目的和几天后会发生的结果一旦被赤条条、血淋淋地揭露出来,公爵终是恶心得面部抽搐了一瞬。

  几息后,倍受冲击的脑海在缓慢冷静恢复理智的过程中,这几天已经亲身体验过俞然各种卑劣的手段,俞然脱口而出的全部话语,完全不管他的任何意愿和丝毫接受度。

  俞然耐心地等待他作心理建设,低头随手漫不经心悠闲地把玩,洁白无瑕的手套下黑檀幽暗的颜色更为突出。

  看到冯昀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后,俞然肆意的动作停下,温柔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再次响起,催促着他后面要加紧练习。

  然后,在对方微微放大的瞳孔和不能抑制的僵硬中,一字一顿的告诉他,过两天他就会来检查成果。

  洛林伯爵全程都频繁地收缩呼吸,当以前一个高大强壮、气势汹汹、地位高贵的敌手,强迫性地被收敛了浑身的刺,以这种低下的姿势,隐忍地接受了一切,还得小心翼翼违背意愿地伺候始作俑者时,伯爵积累了无数次、无数遍的怨气终于开了个口子,开始缓缓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