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全”，虽然仍带着笑，但俞然的声音更为严厉了些，莫名散发着寒气。
冯昀身上的肌肉紧绷着，漆黑幽深的眼眸里隐隐透出微微的红光，他咬着牙齿，显得极其屈辱和难以接受，嘴里吐出的话磕磕绊绊：“我是……主人忠实的……奴仆”。
立在一旁的男仆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怕有一天也会遭此厄运。
俞然舔了舔嘴，泛着水润的唇中终于不再吐出冰冷的话语，柔和的声音似是安抚：“要认清自己的地位，时时记好我才是现任的古堡主人。”
他慢悠悠地从墙上取下深棕色的牛皮制马鞭，居高临下地站在恭敬地下跪着的冯昀身旁。
用较为粗糙的马鞭环绕在他脖颈处，缓缓勾起，冯昀随着马鞭的力度慢慢起身。
俞然微抬起头盯着他，突然用力拽动马鞭，把高他半个头的冯昀拽得离自己极近。
“你的族人欠下的债，通通由你来偿还！说，你将无条件被我差使”。
冯昀看到对方微扬起的脸带了红润，浓密纤长的睫毛紧张地扑闪，说话时呵出的热气直接洇染在他的脸庞。距离过近而贴着的部分身体，能感觉到俞然的紧绷与微微加速的心跳。
“我……”
冯昀还未摆正好表情应答，就见眼前人退后一步，马鞭朝着自己甩了过来。
带着镣铐的冯昀自是没法挡住鞭子，虽然冯昀也根本没准备接，他似乎对俞然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
破风声传来，稳准狠地落在了冯昀胸前，俞然收了大部分力道，然而对面的人还是往后踉跄了几步。
“你迟疑了”。俞然毫不留情地说道。
冯昀的后退是故意为之。但自出生起，在地界一直是天资最聪颖的。地界大部分是各位面的物种死后又不愿意复生时的聚居场所，极少部分是怀有非凡的血统，从生到死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在地界。
除了这次进阶时的疏忽，印象中受伤的情况都极为稀少。
他从来没被这种粗糙的东西鞭挞过肉体，这一瞬间的疼痛有些陌生。
俞然见他往后退的那几步极为真实，暗想着待会要再收点力度。
他将长长的柔韧马鞭对折抵到冯昀的下颌处，一字一顿教育道：“记住了吗？现在谁才是古堡主人，你未来要听从的是谁的命令”。
“我……”，冯昀似乎想到了管家氏族受过的苦难，身体僵硬地对准俞然，艰涩地开口：“奴仆将……无条件……受古堡主人您的差使”。
这句话后，冯昀彷佛成了一个灵魂空乏的傀儡，魂魄里只盛满了痛苦、屈辱和难堪。
“继续”，俞然对着冯昀那双失神良久仍然聚不上焦的眸子，以不容反抗的冷定口吻继续下着猛药：“往后你会竭尽全力，只为保护我。”
被束缚的灵魂还没得到缓冲和休整，就继续被钳制着继续炙烤，眼睁睁地看着无坚不摧的外壳就要被对方硬生生地剥离，冯昀似乎在咬牙强制性压下他的抵触与愤怒，闭了闭眼，重复道：“往后，奴仆会竭尽全力，只为保护您。”
俞然懒洋洋地勾了下嘴角，傲慢又痞气地笑了笑：“我们全族除我一个皆被杀尽，现在只是让你供我驱使，真是何其幸运。”
他示意冯昀转过身后，屈尊降贵地解下他的镣铐：“以后，你可以不用佩戴了。”
俞然从靴子中伸出小腿，随意架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冯昀转过身托起他的脚，不经意间注意到俞然洁白无瑕的锦袜底部，镌绣着一小朵娇嫩欲滴的带刺玫瑰。
俞然的目光也随之看过去，他已经尽量挑取正常点的服装了，高傲的神情瞬间带上了一些不自然。
冯昀深俯下腰时，唇角轻勾。
与首次一触即分的轻擦不同，彷佛因为说过了那些难以启齿、低微到尘埃泥泞里的话，这一次，他稳稳地托着俞然修长匀称的足踝，带着孤冷清绝的神情。
谦卑地虔诚地细细擦拭。
俞然正借机搜寻密室内各处异常细节，突然感受到与上次截然不同的力道，条件反射般地想缩回自己的脚，一时间忘了收回力道。
然而他的脚踝被紧紧握在冯昀的宽大的手中纹丝未动，这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冯昀已经注意到他的意图，提前将他的脚轻轻纳入墨色长靴中。
过分乖顺，俞然都怀疑冯昀是不是自我催眠过头了，简直像个超常发挥的优等生。
即使冯昀的动作轻柔细致，但外人眼中的他，脸部表情却已经显示煎熬绝望到极致。
“跟着我的节奏，保持在我两步以内”，俞然理所当然地下了命令，准备将他带到自己的卧室替他做一下心理辅导。
离开密室之前，俞然瞥了一眼那面等墙高的镜子，第一天镜子阴森森的感觉减少了很多，但是还是有被人盯着看的毛骨悚然感，而且……俞然明显地感到镜面有几次轻微幅度的晃动。
俞然踩着长靴，大长腿走得飞快，迅速进了卧室并一把将冯昀拽进屋内。
“佳佳跟我提过，外出时已经碰到过伍队，伍队现在是洛林伯爵的管家，她觉得目前来看伯爵与伯爵庄园内一个女仆有点嫌疑。”俞然抢先一步说道。
冯昀不做声听着，又补充道：“还有那面宽镜子，我能感觉到主谋就是镜子另一头连接着的东西。”
俞然点头表示同意赞同。
“如果你接受不了”，俞然还是挺怕他被激到心理崩溃：“我晚点会和伍队联系，你打碎镜子，我将两个男仆召到身边，伍队看着公爵与另一个嫌疑女仆，只要其中任何人有异常动作，会第一时间控制住他们”。
“无事”。冯昀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别太勉强自己”，俞然似乎下了狠心，倏然抬头望着冯昀，语气带上不常见的急促：“我可以……”
知道他后面可能会带某些鱼死网破的招式，冯昀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眸：“没勉强”。
“你呢”，冯昀又添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