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坐到书桌前, 钟离妄给他铺开纸，又把墨蘸好递给林寒笔。
他一点一点调整林寒握笔的姿势，待林寒握好了, 这才开始教林寒写字。
上次坐在书桌前，钟离妄只带着林寒读了几次千字文，而今却是陪在林寒身边, 握着林寒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教。
林寒练习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又让钟离妄教他御剑，钟离妄亦是扶着林寒缓行，折腾了一天, 夜里躺在床上, 林寒才想起来还没换房间, 又懒得动了。
钟离妄见林寒没提, 自然也是假装忘记，林寒本就不记得他了，若能依偎而眠, 也算是一种亲近。
钟离妄拿着黎堰带给林寒的书, 刚躺下，林寒便凑了上来：“你是要念给我听吗？”
“嗯。”钟离妄应了一声，翻开书页开始给林寒读了起来，读了没几行便顿住了, 书的作者虽然没有明写, 但很明显这仙尊和他的小郎君的背景, 大部分能和他还有林寒契合。
“怎么不读了？”林寒仰头看着钟离妄。
钟离妄摇摇头, 继续读起来。
林寒听着书里讲述着仙尊和他的小郎君的故事，待听到二人欲举行合籍大典时, 突然想起黎堰问他的话。
他半支起身子：“阿妄，我们合籍了吗？”
钟离妄顿了一下：“还没有。”
“为什么？”钟离妄说他们是道侣，难道不是举办合籍大典后才是道侣吗？
钟离妄道：“你我此前修为不一致，我恐雷劫加重，便一直未举行。”
“原来如此，那现在呢？”
“现在……”钟离妄看着林寒，有些迷茫，其实林寒如今的修为他有些看不透，可他也不敢贸然与林寒合籍，万一有什么闪失，他再承受不起了。
“明日我先带你修炼，我再看看。”钟离妄说。
“不行吗？”林寒以为他的修为很高呢。
钟离妄摇头：“我说不准，我且看看。”
第二日起来，钟离妄便开始带林寒修炼，只是一连几日，林寒还是和当初一样，灵气在体内运转过后便尽数散去，一点也没留下，而体内浊气，更是没有丝毫波动。
林寒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会这样？”
钟离妄轻轻摸了下林寒脑袋：“莫忧，定是我这功法不对，你且等等，我去找师叔要些其他的功法。”林寒如今体内尽是浊气，即便钟离妄能炼制出最好的药供林寒吸收灵气，但只要浊气不散，亦难修炼，若说再来一次洗筋伐髓，钟离妄恐天池的水会杀死林寒。
林寒等钟离妄离开后，便开始自己尝试修炼，可惜依旧如刚刚一样，一点灵气没吸进来，功力也没什么变化。
钟离妄没有离开太久，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几本书，只是那几本书每一本的封皮都被撕掉了。
“来试试这几本。”
早些年，修真界和魔界关系尚可，也都会友好交流，宗门的藏书楼里便有一些魔修的功法，若修真界的功法没有用，那便只能用魔修的功法试试看了。
林寒近几日都没有学习写字，钟离妄便自己先看。
林寒坐在钟离妄身边，也探头来看。
钟离妄偏头看了林寒一眼，把他抱进怀里，方便他看。
林寒愣了下，看向钟离妄：“我看不懂。”
“嗯。”钟离妄亲了亲林寒的头发，“我就是想抱抱你。”
林寒又脸红了，乖乖缩在钟离妄的怀里，盯着书上根本不认得的字。
钟离妄看着林寒红红的耳尖，又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一下。
林寒向后倒，靠近钟离妄怀里，拉过钟离妄的衣服把自己遮住：“你快看，我还要修炼呢。”
“好。”
钟离妄低低笑了两声，林寒觉得自己被钟离妄胸口的震颤带的耳朵都开始痒了。
钟离妄看书很快，这么多年的修炼，让他对这本浅显的功法很快就理解透彻。
“好了，开始吧。”钟离妄把书丢到一边，开始给林寒复述口诀。
林寒按着钟离妄教授的功法修炼，刚开始修炼就觉出不一样来，体内似乎有无限的力量来供他调动，修炼的格外轻松。
钟离妄知道林寒体质天生适合魔修，但没想到同修仙比起来，修行的速度竟会如此骇人。
这日，林寒正在修炼，闻广再次来了，看着梨树下青年周身的浊气震荡，微微蹙眉，即便是修真界和魔界关系尚可的时候，也从未出现过两界联姻的事情，更遑论其中一人是钟离妄这般的佼佼者。
感受到闻广的视线，林寒缓缓睁开眼，闻广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他朝林寒招招手：“近来如何呀？小林寒？”
林寒骄傲道：“特别好！”
闻广被逗笑：“怎么好？”
林寒说：“阿妄说我修炼速度特别快，不过……”
林寒起身走到闻广身边，往屋里看了眼，确认钟离妄现在出不来，便小声同闻广说：“阿妄说他看不出我的修为，不敢同我合籍，你看得出吗？”
说着，往后走了几步，张开双臂。
闻广认真看着林寒，半晌摇了摇头，按理说，修为高的人能看出修为低的人的修为，即便非同类亦是可以的，可如今，他只能看到林寒周身的黑气，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钟离妄从玉琼居出来，见闻广正盯着林寒看，上前揽过林寒的腰，笑问：“怎么了？”
闻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林寒说你看不出他修为，让我帮他看看。”
林寒想要往闻广跟前凑凑，被腰上的手给拦住，他扭头看向钟离妄，钟离妄若无其事笑笑，却丝毫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林寒无奈，对闻广道：“你看出来了吗？”
闻广摇头。
林寒有些失落，他以为闻广身为一个宗门的掌门，应该是顶厉害的。
“不过……”
林寒立刻抬起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闻广失笑：“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有人历劫失败，未能飞升，却因此前雷劫练就半仙之体，此后修炼，如有神助，后来再渡雷劫，便飞升成仙了。”
“诶？”林寒想到自己的修行速度，看向钟离妄，这不是和他现状一样吗？
“不过……”闻广顿了下，拍了下脑袋，“险些忘了正事！”
“啊？什么事？”林寒顺着闻广的话问。
闻广道：“寇峦带魔界的人袭击了合欢宗，合欢宗门人被囚，昨晚，有人发现燕掌门浑身是血昏倒在宗门外，今早燕掌门醒来，她同我说，合欢宗已成魔窟了。”
合欢宗就在修真界和魔界交界不远处，自古便是亦正亦邪的门派，不过近几位掌门废止邪功，门派逐渐向正派靠拢，也划分至了修真界，算是修真界的大门派。
如今寇峦占了合欢宗，那他日呢？岂非要霸占整个修真界？
寇峦天资不错，修为高深，过去兴许还有魔君夜崇能压制他，如今夜崇失踪，寇峦这般为所欲为，怕是夜崇凶多吉少了，而放眼整个修真界，能同寇峦一战的，便只有钟离妄了。
“可有联系其他门派？”钟离妄问。
“联系了
。”
“那好，不日我便出发。”
“去哪？”林寒对修真界的事知之甚少，半天也没听懂钟离妄和闻广在说什么。
钟离妄对林寒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在家里等我可好？”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林寒不想一个人在这里，他不喜欢一个人。
钟离妄有些迟疑，他也不想同林寒分开，只是衣服尚未炼好，林寒这般出去，恐有误伤。
闻广见他二人纠结，道：“此前师兄炼过一根发簪，有障眼之功效，只是具体效果不知，不若我同他借来看看？”
闻广口中的师兄指的便是滕舟。
钟离妄看向闻广：“有此物你为何不早说？”
闻广道：“你也没问啊，罢了，我这便帮你去问问。”
闻广说着便走，钟离妄道：“我送你。”
闻广眯眼看着钟离妄，施施然往玉阶处走去。
钟离妄跟着闻广一路下了玉阶，这才开口：“你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闻广虽有时不靠谱，却也不至于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既然不说，那自然是有不说的缘由。
闻广沉吟了一下，道：“我说的那个例子是修仙，如今林寒却是修魔。”
“那半仙之体当如何验证？”若林寒当真是半仙之体，那他便可以同林寒合籍了。
闻广看着钟离妄不说话。
“你倒是说啊。”钟离妄有些着急。
闻广啧了啧嘴：“阿妄，你真是越来越不稳重了。”说罢，叹了口气，“只能引天雷来验证。”
钟离妄沉默了，这又当如何验证，难道他引雷来劈林寒不成？
“可还有其他法子？”钟离妄不死心。
闻广摇头：“我只知这一个法子。”
“我再想想。”
“既然你已经和我走到这里，不若同我一起去找师兄去吧。”
钟离妄看了眼不远处的传送阵：“走吧。”
从滕舟那里取了发簪回来，钟离妄给林寒插上，可等了半晌也没见有什么反应，不禁微微蹙眉，滕舟炼器很厉害，照理说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钟离妄给闻广传音过去，没一会儿闻广便来了，不仅他来了，黎堰和程子阳也来了。
闻广看了林寒一眼，对钟离妄摇摇头，又看向黎堰和程子阳，二人使劲儿盯着林寒看，然后一脸茫然的摇头。
钟离妄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吗？
程子阳见钟离妄面色有些不好，想到刚刚闻广也摇头，忙解释：“仙尊，看不到了。”
林寒对钟离妄的忧虑毫无所知，他好奇道：“什么看不到了？”
钟离妄他们也不愿告诉林寒他身上的不同，怕他多想，他道：“你身上有些东西怕会招魔物，是以不敢随意带你出门，如今暂时能迷惑一些了。”
林寒抚上发簪，这才明白为何他要戴这有障眼之法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