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侍女一直跟在身边不好行动, 沈南一三人转了一圈,借着一个岔路甩掉了名为带路实则监视的那名侍女。

  这回有林与尘在,他们很快找到了东院的方向,并绕到了附近。

  东院看起来并不大, 远远看过去一眼就能看清楚全貌, 但相对的, 若有人靠近也很容易被发现。

  看着门口的岗哨,三人正商量由沈南一和宋祈安引开那些护卫,让林与尘趁机混进去。

  就在他们躲在墙角处说话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个试探的女声,“林师兄?”

  三人同时回头, 是一个黄衣女子, 容貌娇俏, 看起来年纪不大。

  沈南一看清楚之后还稍微紧张了一下, 这女子看上去好像是那天在茶楼遇到的其中一人。

  黄衣女子没有注意到沈南一和宋祈安惊讶的表情,她全部的目光都放在林与尘的身上。

  在林与尘转过头来的那一刹那, 她的表情由期待转变为失落。

  “对不起, 是我认错人了。”她失望地盯着林与尘, 拱手表示歉意。

  说完后她又打量了一下三人,随即看了看四周, 朝林与尘问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怎么会在这里?”

  林与尘反常地没有及时回答。

  沈南一见状,忙接话道:“我们是薛城主的客人, 住在客院,今日出来走走, 不小心迷路了。看这四周全是护卫, 我们怕被人误会,正想着怎么开口问路呢。”

  黄衣女子如她的面相一样单纯, 丝毫未怀疑沈南一的借口,笑着道:“城主府是很大,我刚来时也迷过路。客院的话,应该是在西南侧,这儿是东院,你们这是走错了方向。”

  “这儿是东院吗?我们昨日才来,方才在前面月亮门那与领路的侍女走散了,找来找去不知怎么就到这儿来了。”沈南一装作无辜的样子摸了摸头,满脸的懊恼。

  宋祈安看着他的表演自叹不如。

  “没关系,我带你们过去吧,我刚好要去那边。”

  黄衣女子热心是十分热心,但这与沈南一三人的目的背道而驰。沈南一一边朝林与尘使眼色,一边把手缩进衣袖中准备用药把她毒晕,刚好可以借机将东院门口的那些守卫引来。

  林与尘接收到了他的暗示,但没有配合,而是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黄衣女子已经往相反的方向继续走了几步,嘴里一边给他们解释,“你们第一天来可能不清楚,一般来的客人都会被提醒,东院是城主府的要地,守卫只认城主的令牌,其他人要是靠近守卫是会动手的。”

  沈南一虽不知道林与尘为何这么做,但还是放下了手,转而与黄衣女子打听起来,“或许是我们来的时候管家忘记说了。不过,这东院怎么会有这么多守卫?”

  “我也是听我师兄说的,这儿是前任城主的住所,有历任城主的藏书,薛城主不愿挪动,便将此当做了库房。”说到这,黄衣女子放低了声音,“据说还有以前的城主们收藏的秘笈和宝藏。”

  宋祈安恍然大悟,“难怪守卫这么多。”

  黄衣女子又笑了笑,“这些也是道听途说,是否真有此事我们外人也不知道。”

  就这样在黄衣女子的带领下,沈南一他们距离东院越来越远。沈南一和宋祈安边走边打听,很快弄清楚了黄衣女子的来历。

  黄衣女子名叫柳依然,是太一门弟子,她要去的雅园与沈南一三人所在的客院间隔不远,所以也算顺路。

  “我到地方了,你们的客院应该再往前走不远就是。”柳依然指着前面刻着雅园两字的门口说道。

  然后又提醒他们,“你们小心一点,前些日子千机阁在城主府各处装了不少机关,要是不小心撞上可就麻烦了。”

  虽然她这话与上回侍女说的意思一样,但柳依然说出来就让人感觉更多是善意。沈南一几人也都露出微笑的表情点头向她道谢。

  几人正要分道扬镳,突然听到园中传来一阵吵闹。

  “我们都是薛城主发帖请来帮忙的,我就想问问薛城主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说是什么担心机关无眼,怕伤了人,实际上就是把我们拘押在此处,如果薛城主不信任我们,又何必请我们风雷门来!”

  柳依然听到这吵闹声,也顾不上沈南一三人,赶紧走了进去。

  这几句话一听就与这次的离火赤芍有关,沈南一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也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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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穿过院墙进去,发现院中围着好些人,看衣着打扮,参与的门派还不少。

  一名身着灰褐色衣袍的高壮大汉,两手空空面红耳赤站在中央,看得出他刚刚争辩过什么,应该就是方才自称风雷门之人。

  他对面的人穿着蓝色绸衣,沈南一看他应该与那天接待自己三人的那名管家地位差不多。

  蓝衣男子看起来很怕得罪了风雷门,陪着笑脸解释道:“龚大侠,我们绝无此意。大家都是城主的客人,我们又怎么敢阻拦大家呢。”

  “不要跟我说这种屁话,凭什么他们六大派就可以随意走动!”高壮男人说到此处,正好见到柳依然独自进来,这下更加验证了他说的,城主府对待六大派和其他门派有所不同。

  柳依然并不知道自己被当做了借口,还不停朝后张望,想找穿着清风派服饰的人。

  这名风雷门龚姓男子身旁,一名灰衣男子附和道:“不仅如此,我可听说了,薛城主说的关于离火赤芍的消息也是假的。这离火赤芍真实的开花时间就在明日!我们都被骗了!”

  此话一出,周围议论更甚,大家交头接耳,互相求证。

  “怎么回事?薛道成请大家来不是说找到了药王谷的秘方,能够将离火赤芍制成丹药,只要能保住离火赤芍不被抢走,来了的各派只要有需要都可出价分得一颗。莫非他说的都是假的?”

  “我就说他怎么找到的秘方,原来是骗我们为他出力而已。药王谷二十年前遭无极宗灭门,谷主为了不让药王谷的心血落入魔教之手,将药王谷付之一炬,哪还有什么秘方!”

  “说不定离火赤芍已经被他们用了,薛道成故意说错时间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扰乱大家的视线。”

  大家越想越觉得上当受骗,一时间气愤不已,好些人都叫嚷着要薛道成出来给个解释。

  看热闹的沈南一傻眼了,“不会吧?我忙碌了这么久东西就这么没啦?”

  他转头看林与尘,想要他帮忙判断这些人话中真假。

  就在这时他们后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一听便知此人内力不低。

  “大家听我说两句!”

  这个声音成功制止了众人的吵闹。

  刚才在与众人解释的那名蓝衣男子走到他面前,低头喊道:“少城主。”

  来的是薛道成之子薛文晋。薛文晋年纪不到三十,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带着两名护卫走了过来,双手背在身后面上带着一股傲气。

  他不悦地朝低头之人摆了摆手,然后才换上笑脸走到中央那人面前,拱手道:“龚大侠,我离泽城名声在此,难道还抵不上一句谣言。大家都知道离火赤芍需到十五才会开花,离泽城从不曾在此事上骗过各位武林同道。”

  “少城主,不是龚某不信,你也看到了,是所有的武林同道都不信。”龚姓男子指着四周围观的人说道,看向薛文晋的表情不算友好。

  “阿弥陀佛。”一穿着僧袍的和尚站了出来。

  “薛少城主,这两日贫僧也听说了这个传言。天音寺受薛城主之托来离泽城相帮,但就连前日贼人闯入,贵府的护卫也拦着我们。也不知城主是真需要大家帮助,还是为了搅混这池水?”

  天音寺作为六大派之守,按理说薛道成不应该以这种态度对待他们。可这次他们不仅被安排与其他人武林门派一起住在雅园,薛道成除了第一天他们来时见过一面,其他时候也是不闻不问。

  当然,这或许与天音寺只派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来离泽城也有关。

  天音寺的和尚说完后,原本没有出现的易青岚也从人群的最后面走了上来。

  “少城主,我们清风派与天音寺的疑问一样,还请离泽城给我们一个说法。只说这些是谣言是无法让人取信的。”

  天音寺和清风派乃是六大派之一,就连他们都提出质疑,其他门派更觉得这事蹊跷,于是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向薛文晋施压。

  “既说着要武林同道帮忙,又如此防备我们。我看他们就是利用大家,其实暗地里早就转移了离火赤芍,想要独吞此物!”

  “我看也是,我们要薛道成给一个交代!”

  “离泽城休想独吞离火赤芍!”

  众人一人一句,薛文晋被气得不轻,一怒之下口不择言,“这本来就是离泽城之物,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我们交代!就算我们不拿出来也是天经地义!”

  这话却彻底激怒了众武林人士,不知是谁率先拔出了刀剑。

  “那你们又何必发什么英雄帖,不就是想借此事让武林同道帮忙,现在又要过河拆桥,你们离泽城欺人太甚!”

  这边的人拔剑,薛文晋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他身后的护卫们也纷纷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就在即将陷入混乱的时候,一人从天而降。

  “住手!”

  “爹!”薛文晋看到来人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看到城主薛道成出现,也停下了动手的打算,安静了下来。

  “诸位,这事是我离泽城做的不对,我在英雄帖中既然已经承诺就绝不会食言。我们绝不可能利用大家转移离火赤芍。”薛道成威望在此,虽然说的话意思与薛文晋一致,但明显更有说服力。

  “薛城主,我们就只要你一句话,离火赤芍是否还在?想要打破谣言,只需要让大家亲眼看到不就行了。”人群中不知何处传来一个声音。

  大家听后纷纷点头,“就是,除非亲眼所见我才信。”

  薛道成沉默了片刻,为了不得罪这么多武林同道,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道:“既然大家有此疑问,即便冒险,我也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让大家看到我们的诚意。明日我就带大家去看离火赤芍,我们离泽城绝不可能利用各位武林同道。”

  薛道成已经退步至此,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天音寺的和尚这时也出来打圆场,“薛城主愿意带大家去看离火赤芍,是离泽城的诚意。贫僧也为薛城主说两句,现在觊觎离火赤芍的魔教中人不少,明日还请大家一切听从薛城主的安排。”

  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没有意见,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