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抓到童笙后,靳文修自然让军部开始了拷问。
他们这边很少用血肉模糊的法子,多数作用在精神上,童笙撑不了多久就开始崩溃了,但他竟然怎么都不肯说,哪怕痛苦得开始自.残都不愿透露半点消息。
靳文修知道对方不是个硬骨头,那怎么都不肯说,只可能是说的代价更大。
甚至是,死亡。
既然这样,那继续逼问下去也没用,需要一个契机。
之后,靳文修开始让西部基地以防守为主,其他基地则大量出兵,全线进攻灵穹星域。
灵穹军节节败退。
与此同时,疏白也再次上了战场,他直面灵穹的战士,面对这些曾与他同一星域的人,丝毫不留手。
有几位甚至还是熟人。
正是前世他参与剿灭北部叛乱军时,跟他一同去的将领,他犹记得那时为救维斯受了重伤,却得不到哪怕一个普通的仪器救治。
疏白是不怨恨的,同样也对他们没什么感情。
白洞的军队一路攻破灵穹的外层防御,势如破竹。
同样的,灵穹的反抗也越加激烈,外围的防守已经被破解了,再攻下去就是中心岛了!
而环冗见灵穹忽然沦陷的这样快,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可环冗主清楚,再这样下去,下一个攻破的绝对是环冗!
环冗主不禁咬咬牙,让环冗军全面出击进攻白洞,试图牵扯住白洞逼迫他们返军,以此给灵穹喘.息的机会。
可谁想到,白洞前线的军队完全不理会。
环冗主本来还不得其解,等打到了白洞家门口,看着那一架架抬出来的新型炮台,看着无数轰炸下来连最高防护屏障都无法抵挡的火药,他终于明白了。
白洞还有后手!
他们留下的兵力远比他想象中强大。
而且似乎是捏准了环冗主不敢过拼命的脾性,白洞的军队宛如敢死队,不要命的将他们大批的战队拉下水,这样疯狂的打法,环冗主果然承受不住。
最终将军队撤掉了一部分并不再压迫性的进攻,只敢不远不近的守着,时不时骚扰一下。
至于进攻灵穹的军队,则遇到了阻碍。
景斓亲自带兵压在了前线。
要说白洞这边,靳文修一直是压在前线的那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真的很不怕死,但对于士气的作用也极大,而灵穹这边,景斓多数在后方,现在也到了前线,对士兵们自然也有了极大的激励,隐隐形成再次能和白洞抗衡的趋势。
但也只是假象。
没多久后,白洞军队再次推进。
三个月后。
灵穹被彻底攻破。
战火的硝烟弥漫到了中心岛,这里曾经一片蔚蓝的海此刻被鲜血和烟火浸染,岛屿上遍地被轰炸的焦痕。
凡是反抗者尽数被除得一干二净,若是投降则被留下一条性命。
景斓最终在中心大殿内被捕。
他满身污血狼狈地坐在自己的主座上,凶狠却又颓然地看着走进殿内的人。
“靳文修.......你凭什么.......”
他愤恨嫉妒仇恨,心里的妒火几乎将他烧成灰烬,他太恨了,他觉得不公平他觉得不应该。
凭什么他重来一次,依然什么都得不到!
前世他失去了疏白失去了灵穹,最后在那窄小血腥的监狱里惨死,但为什么......他重来一回依旧这样!
他还是失去了疏白,失去了灵穹。
是靳文修,都是因为他......
是他抢走了自己的一切。
景斓忽然从位置上暴起,猛地像对方袭去,他拼尽全力,无视任何枪口刀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拉对方同归于尽!
然而几乎就要碰到的刹那,他被猛地踹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自己主座上,刹那间,一口黑血猛地吐了出来。
“咳...咳......”
景斓颤抖地趴伏在地上,口中的血不停地从唇角滑落,将地砖映得猩红。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靳文修。
“域主,您没事吧。”吕斯防守在靳文修身边,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被踹出去地人,收回视线问道。
靳文修淡淡道:“没事,将人带走吧。”
也在这时,疏白带着一支小队走了进来,“已经清查完了。”
他一边走进,一边将枪别在了腰间,身上还沾着几抹新鲜的血迹。
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带着队伍将岛屿查一遍,那些活人愿意投降的就暂时关押起来,不愿意投降的就......直接射杀。
那些中心岛的侍从曾怎样歧视疏白,如今见到他就有多恐惧,他们跪在他的脚边不停地求饶。
然而疏白早就忘记他们了,没有半点印象,他只是按照规矩办事。
这些求饶的愿降的,由士兵带下去关起来,而自然也有不愿意的,他们破口大骂疏白叛徒、狼心狗肺,当初域主就不该救下他云云。
疏白看了他们一眼,冷淡道:“你们知道景斓最初接我回来的目的不是吗?”
——也就是,用作童笙的替身。
那几人神色一僵,透露出些许心虚。
疏白举起手中的枪支,“看来你们不愿降。”
那几人见他来真的,顿时脸色大变,但刚张了张口还来不及说出求饶的话,下一刻子弹就穿透了他们的头颅。
处理完后,疏白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枪,对着身旁的几人道,“散开去搜人,没有第一时间投降的直接处理了。”
本来规矩就是如此。
哪怕离开了很久,但他依然熟悉这片岛,带着人很快就全部搜完,回到了主殿。
也就是现在。
“.......疏白。”景斓目光一滞,随后胡乱地伸出手试图爬过去,却被上来的士兵死死压在地上。
“滚开!”他怒吼道,他奋力地挣扎,但早已脱力的他根本无法挣脱武装军的束缚。
“他妈的我叫你们滚!疏白!疏白......”他不停地叫着疏白的名字。
周围有几个士兵忍不住投去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克制的收了回来。
很早就听闻疏少将和灵穹主有些瓜葛,现在看来这‘瓜葛’不浅。
疏白却是轻皱了下眉,似乎感到厌烦,旁边观察细致的亲卫见到这个表情,顿时越加好奇了。
要知道他们这位少将以冷面出了名的,平时虽然不会跟他们说说笑笑,但也从来不会生气发怒,整个人像是无情无欲、无悲无喜的石头。
现在居然也会有讨厌一个人的时侯。
“疏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你.......”景斓不停喃喃着,这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他多希望能抹平曾经的伤害,但似乎怎么做都不行。
“把他嘴堵上。”靳文修摆摆手。
正八卦入神的士兵顿觉遗憾,但也手脚麻利地将对方的嘴直接封上。
景斓胡乱地挣扎着,他身上有伤,一番折腾将自己弄得浑身是血,甚至生生折断手臂从士兵的禁锢中窜了出来,但最终还是被反应极快的士兵压了回去。
一瞬间,士兵额头都要冒冷汗了,没想到这灵穹主居然这么狠,自己的手臂说折就折。
再次被制住的景斓,紧紧看着疏白的方向,他乞求着,哪怕疏白仅仅是用怜悯的目光看他一眼也好。
但最终,他没分到半个眼神。
靳文修让士兵将人带下去关好,准备亲自去到主殿附近看看,有没有关于童笙身上留下的线索。
“累了吗。”他回身到疏白面前,摸了摸对方略有些冰凉的脸。
“还好。”疏白道,紧接着环视周围一眼,“我跟你一起。”
靳文修忍不住笑了下,低头在他唇角轻轻吻了吻,“行。”
这一行为太突然了,疏白愣了下,随后看向周围还剩下的士兵,顷刻间,士兵们就好像心领神会一样,齐齐转开了视线。
疏白:......
他沉默地看了靳文修一眼。
靳文修似乎正高兴着,笑看着他。
也是,毕竟和灵穹的恩怨终于在这一天解决了,接下来就剩个环冗,应该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到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地。
距离他想要的结局,越来越近了。
一部分军队被安排驻守,一部分军队被划去了别处处理事情、收拾残局,靳文修带着疏白,仅仅两人开始在大殿内寻找起需要的线索。
他要看看这里有没有留下重要的资料和特殊的痕迹。
至于只带上疏白。
那当然是他的私心。
他们去了主殿附近的几栋楼内,疏白看着近在咫尺的楼房,心下复杂。
这里正是他曾居住的地方。
他跟随靳文修上了楼。
这里跟他离开时没什么变化,靳文修走在他的身前,有些房门会打开有些房门则是直接略过,直到到了景斓的卧室前,他顿住了脚步,进到了里面。
房间内的摆放没什么变化,唯独在他的床头有一张相片。
是他和疏白的。
上面的疏白看起来很小一只,被对方抱在怀里,安安静静地搂着对方的脖子缩在那儿。
似乎是刚到灵穹星不久时拍的。
靳文修看到时,目光一顿,转身看向疏白。
却见疏白无知无觉地转开了视线,看向别处,见他看来,有些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他看到照片了,但是.......然后呢。
这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半点感觉,已经是毫不相关的事情了。
“没什么。”
靳文修嘴上这样说着,人却走近了几步。
他走得很近,越来越近,直到将疏白逼退到墙角。
疏白:?
“域主,如果您有什么事不妨直说。”疏白没什么情绪道。
靳文修微微靠近,“那你抱我脖子。”
疏白:??
他面无表情,试图拒绝,“您不觉得这个行为很奇怪吗。”
虽然他愿意满足伴侣的绝大部分要求,但这种时候这种请求,真的非常奇怪。
靳文修闻言不再多说,而是缓缓凑近,轻轻压了下疏白的唇,他再次道:“抱我。”
他离得很近,两人的呼吸若有若无的交融着,带着逐渐升温的炽热。
疏白胸口起伏稍微快了些许,他犹豫了下,抬手搂上对方的脖子,也在这一刻,靳文修顺着他的力道重重压了下来,紧紧吻住他,同时抬手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摁在他的后脑勺上。
疏白被撞上了墙壁,但因为靳文修的手在后面垫着,并没有任何痛感,只是震了震。
他低低地闷哼一声,声音却很快被对方吞没。
靳文修吻得很凶,时不时咬过他的唇肉和舌尖,带着丝丝麻意。
“呼.......”
疏白略有些急促地呼吸着,他尽力去顺应对方的节奏,但他实在不擅长这种事,只能慢吞吞地跟着学。
但一会儿功夫,就有些呼吸不过来,嘴也被又吸又咬弄得生疼。
他不停地滚动着喉结,炙热的呼吸从唇角溢出。
不知多久后,靳文修才放开了他。
松开的刹那,疏白如获新生,他猛地转过了头,微微低头掩着嘴用力喘.息着,只觉得嘴上火辣辣,还有些肿。
他有预感.......
现在一定是见不了人了。
想到这,他不禁瞥了靳文修一眼。
靳文修见状,却又是捧着他的脸在唇角亲了亲,似乎格外恋恋不舍。
他真的很想要了。
想要疏白完全属于他。
...
在房间内搜了一下后,靳文修也得到了些有用的东西,他将那些收进了空间钮中,带着疏白前往下一间房。
然而刚走出门,他忽然晃了晃身形,猛地扶住了墙!
疏白一顿,发觉了他的异样。
“哪里伤到了?”
他以为是靳文修先前在战场上留下的伤发作了,连忙上前问道。
靳文修却是摇了摇头,紧拧着眉道:“没事。”
话是这样说,但头疼的感觉却越加强烈,似乎有无数东西要挤入他的脑海中,数不尽的画面从眼前尽数闪过,令他头疼欲裂。
忽然,靳文修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疏白见状也正了神色,他将人扶住,“先去休息一下,我叫人来。”
靳文修一声不吭,顷刻间,他已是冷汗淋漓,将衣服打得湿透。
疏白迅速推开不远处的房门,见是自己曾经的房间时愣了愣,随后很快撤掉房间内的防尘屏障,然后将靳文修扶了进去,谁知扶到一半,身上的人猛地压了下来,重量压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疏白抿了抿唇,唤道:“靳文修!”
完全昏过去了。
什么情况?
疏白不禁有些慌乱,他勉强压下纷乱的心思,强作镇定地将人扶上了床,随后很快给吕斯等人拨去了通讯。
吕斯在得到消息的瞬间也很意外,匆匆留下一句‘我马上来’后就挂断了通讯。
此时,疏白已经将人安顿在了床上。
这突然的情况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据他所知,靳文修应该没有什么突发性疾病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知总是让人慌乱的。
疏白用终端测了测对方的心跳呼吸等基础项,都没有任何问题,这下只能等吕斯带着医生过来了。
他沉默地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捏住靳文修的手,手还是温热的,稍微给了他一点慰藉,想到对方突然昏迷的一幕,不免有些心悸。
疏白轻拧着眉,眉宇间带着一丝不安,他频繁地去测靳文修的生命体征,依然没有任何问题。
就仿佛......突然睡过去了一般。
没一会儿功夫,吕斯终于带着医生和仪器赶来了,但是一通检测下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这顿时让在场的众人犯难了。
医生们一个个紧锁着眉,似乎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哪怕最精密最新的仪器都不能检测出任何问题。
难道是什么新型病毒?
医生们表示要去讨论一下。
他们给靳文修装上监察生命体征的仪器,随后去了隔壁商讨。
吕斯见是这样的结果,顿时也一脸愁容,他让疏白将当时的情况再说一下,疏白就又详细地再讲了一遍。
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的,忽然的昏迷。
这时,吕斯像是收到了什么信息,但域主事正压在眼前,他根本没空理会。
“疏少将,您先在这里看一下域主,我去去就回。”吕斯打算去联络研究院那群人了。
疏白点点头,“好。”
随后,吕斯很快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疏白坐在床沿,有些沉默地握着靳文修的手,一时也没了主意。
忽然,他神色一凝。
难道......又是童笙下的手?
也只有童笙的手段才毫无痕迹......
可是靳文修昏迷前没有留下任何话,要是童笙下手,对方难道不会发觉异常吗?
不,或许太过依赖靳文修了,对方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总有纰漏的时侯。
疏白紧拧着眉,不断地思索着。
他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身后竟传来了动静。
握在手心的手在动弹的一瞬间,疏白倏然回过了神,那一下的触感太快,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下一刻,那只手猛地收拢,反手将他握在掌心。
疏白一愣,他猛然回头,就见靳文修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漆黑幽深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带着嗜血的窒息感。
他不是靳文修!
不,不对,他是,只是.......
疏白是很敏.感的,他一瞬间发觉了不对劲,靳文修给他的感觉不对,很不对,但似乎的的确确是靳文修。
“疏白.......”
靳文修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也很低。
疏白安静半晌没有回应,直到靳文修轻轻拽了拽他,疏白这才微微俯下身靠近些许。
他道:“你不对劲,你是靳文修吗?”
他说的直白,眼中带着些许戒备。
靳文修闻言顿了顿,随后轻笑一声,“我当然是......”
他又道:“疏白,靠近一些。”
疏白沉默片刻,犹豫一会儿后稍稍低下头,他一手被靳文修抓着,另一只手只好压着床铺来支撑身体。
半长的白发从他肩头滑落垂了下来,一双清亮的白眸静静地看着对方。
这样的距离,靳文修似乎满足了,他抬手轻轻抚上疏白的耳尖,顺着耳廓一点点轻抚上脸颊。
是很熟悉的摸法。
疏白清楚。
可眼前人给他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我什么都知道了。”靳文修轻声道,他的手轻轻捏住疏白的脖子,将人再次往下面拉了下,使得两人再次打到一个极近地距离。
“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手上一个用力,疏白目光一滞,他的手瞬间失去支点摔在了对方身上。
待他要起身时,忽然被靳文修抓着肩膀一个翻身压到了身下。
他们鼻尖轻轻相碰,唇间的距离仿佛下一刻就要相碰。
“你......”疏白的瞳孔微缩,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靳文修一手轻轻捏着他的脖子,指腹抚在他的喉结上,似乎在享受这一刻生命的跃动。
他低喃道:“原来是这样......”
下一刻,他掠过疏白的眉眼,低头轻轻吻在了对方的眉间。
动作轻柔地像重拾失而复得的珍贵宝物。
紧接着,他再次重重吻在了疏白微肿的唇上,低喃的话从唇齿间溢出,
“疏白,这场赌局......是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