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达翰对苏云祈的身份尽管还有些猜忌,但其实已经信过大半。

  下午他全面排查最近有偷跑出去的军将,没想到还真抓到几条漏网之鱼。

  那纸上字字分明,写着达聃的死,苏云祈的身份不凡以及自己的心狠手辣。

  就算这封密信没有提到他的身世问题,却也足以证明苏云祈的预测没有错,他的下属中绝对有内鬼。

  他们都想害自己,都要把自己拉下王位。

  没关系的,他有苏云祈在,他会帮自己拔除这些隐患的。

  没错,他要是死了,那他的下场也只会比自己更惨。

  “宋公子,我敬你一杯。”

  苏云祈敷衍地抬了抬杯子,却没入嘴。

  “怎么?是我乌兰的美酒不合胃口吗?”

  “……我沾了酒会碍事,浊气染身,容易看错东西。”

  此话一出,吓得达翰赶紧吩咐人把他桌上的酒具撤下,心里微微松一口气。

  “王,您可别被小人蒙骗了!”

  苏云祈闻言,立马睨着眼看向这个想坏他事的武将。

  “唉,别这样,宋公子还是有真本事的,你可别得罪他。”

  那武将不屑地摔了酒杯,明显不把这种鬼神之说的把戏放在眼里。

  他酒意上头,大着舌头指向苏云祈,

  “那你说说,对,你就这样看着我,你能看出什么?”

  苏云祈哪里知道这些NPC的事情,他眉头一皱,握紧拳头。

  “看看,说不出来了吧?”

  “王,他就是装神弄鬼,刚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与其这样供着他,还不如赐给臣玩一下呢哈哈哈哈哈——”

  近处嬉笑声不断,浑浊的眼神逐渐聚集在自己身上。

  苏云祈嫌恶地沉下脸,冷冷开口问道,

  “你何月何日生?”

  “哎,美人,你哥哥我四月末生的,怎么,想了解一下?”

  达翰此时此刻也不开口阻止这群人对苏云祈的挑衅和侮辱,毕竟他也想知道这人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苏云祈垂眸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靠,老天,农历四月差不多就是阳历五月,而且还是月底。

  赌一把吧,双子座,就是你了。

  苏云祈自己都觉得自己这顿操作有点扯淡,但他没办法,闭着眼开始忽悠人,

  “你好奇心极重,喜欢追求刺激。”

  “你讨厌不变的生活,更喜欢探索不一样的东西。”

  “你脾气比较直,爱热闹,不喜欢一个人待着。”

  周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所有人竖着耳朵听他分析,唯独那名武将神色有些不自然。

  “哦,你喜新厌旧,还爱投机取巧。”

  “你!你说什么!”

  “而且根本没表面上那么硬气,你还很缺安全感。”

  苏云祈终于扯完这一大串,他就不信这里面没有一句不能对得上。

  百搭话术,屡试不爽。

  “罕卓,他说得到底对不对啊?你咋不吱声了?”

  “不会吧?你内心真的很脆弱吗?”

  “快别笑他了,到时候他真要找红香哭了。”

  “是诶,这都是他这个月换的第三个女人了,一会喜欢一会又不喜欢的。”

  “人家这叫喜新厌旧嘛。”

  所有人嘴上都没把个门,互相推搡着要人主动站出,再去找苏云祈算一次。

  那名武将的面子扫地,他阴冷地看了眼神色淡淡的座上宾,用鼻子哼气。

  苏云祈自然不会留下来当这群人的乐子,他站起身,要求达翰给他准备营帐,他刚才耗费太多心神,需要休息。

  达翰赶忙止住下面那群还想起哄的将士,然后派人带着苏云祈离开。

  他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脸色又白了些,真麻烦,稍微用一下就要命,以后可得省着点使唤。

  苏云祈跨人营帐,让那些人守在外面就行,不必跟着自己。

  也不知道裴砚初有没有看到自己藏在他身上的信,不过他用膝盖想也知道,对方看到后估计能被自己气死。

  无所谓,接下来他们里应外合一下,肯定能比裴砚初自己打要快。

  皇城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他怕裴云澜手脚太快,到时候赶不回去收拾残局。

  可惜苏云祈担心的事早已发生,天知道裴砚初换衣服时,看到那封掉出来的信后有多么崩溃。

  他就该把人拴在帐子里,然后派一堆人看住他,死死地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不对,这还不够,他还得天天给他灌药,只要人能乖乖地睡在床上,就不会作出这么妖来。

  裴砚初看着手里工工整整的书信,那可是他一笔一划教出来的字,真是漂亮。

  只是这信上的内容让他越看越窝火,恨不得赶紧杀穿乌兰,把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蝴蝶逮起来关在罐子里反省。

  「亲爱的夫君: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丢丢已经挎着包去乌兰旅游了。

  不要担心,丢丢自有分寸,绝对不会伤到自己,保证过几日你就能见到毫发无伤的丢丢。

  不许动凌柒和凌染,是我让他们跟着你的,你要是敢欺负他们,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最后,我的计划如下……」

  「哥哥,丢丢等你来接我回家。」

  裴砚初心里焦急,但他又无可奈何。

  他怕他现在贸然行动只会坏事,便只能跟着苏云祈的计划行事。

  他也是算准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敢这么放肆。

  这下可是碰了自己的底线,等他把丢丢带回来,定要好好教教他规矩,告诉他什么可以玩,什么不可以玩。

  真是胆大妄为,皮过头了。

  苏云祈还不知道自己的自由即将不保,他耐着性子周旋,成功把乌兰国搞得鸡飞狗跳。

  事情压根就没有瞒住,乌兰国内现在暴乱不堪。

  先王旧部起了反心,率军而击,扬言要把乱臣贼子斩下,保住乌兰王室的血脉正统。

  苏云祈佯装着急,他怒斥达翰当初抓人没抓全,害得现在身世败露,腹背受敌。

  “那你说怎么办?嗯?”

  “这群畜生,居然都想自立为王,疯了不成!”

  苏云祈旁敲侧击地问着情况,这才知道不仅旧部在闹事,别的小城也开始纷纷当起土皇帝,并没把达翰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