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祈脑子里坨成一团浆糊。

  救命……他好会啊。

  “别,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我就会原谅你。”

  裴砚初明确自己心意后就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他把花盆小心放回原处,盯着苏云祈颈侧的红印,

  “那丢丢想怎么样?”

  似乎每一次争端都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反转。

  明明不久前还是自己站上风,想好好教育一下心野的小蝴蝶,结果没过多久就又轮到他站下风,捧着他让他自由自在地撒欢。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可他连一点苦都不想让苏云祈受,更何况让他记着以前犯过的错而心里憋闷呢?

  裴砚初知道,自己轻拿轻放的态度只会惯得苏云祈更加无法无天。

  可那又怎么样?他乐意。

  如果给不了他最好的,他又怎么可能会舍得把心分给自己一点呢?

  他犯了再大的错都有自己护着,要是太过分就故意吓两句,等他变乖点后还得赶紧哄,不然翅膀都不会摇了。

  嗯,还会啃手,情绪一复杂就喜欢咬,坏毛病,不过改不了也没关系。

  让他永远天真,无忧无虑下去就行。

  苏云祈很认真地看着裴砚初的眼睛,发现他的眼里全是自己的倒影,一动不动。

  “我想你忘掉早上的事,我想你真的原谅我,我想你不要因为我的事不开心,我想……”

  我想你的心里只有我,哪怕只是现在,等你坐上那个位子后,我一定会看着你和你的皇后并肩走上册封大典的长阶。

  “太多了,丢丢只能选一个。”

  苏云祈闻言笑笑,突然掐上裴砚初的脖颈,

  “那我要哥哥保证,以后天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不然丢丢掐吐你,就像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裴砚初顺从地让他碰上自己的命脉,饶有兴趣地问道,

  “丢丢怎么不选把保证书撕掉?”

  苏云祈压根就没想过这茬,他不解地看着他,直攻人心房,

  “就算没有那东西,我也会永远陪着哥哥。”

  裴砚初笑了一声,随后越来越放肆。

  他能怎么办?他就是栽在他身上了。

  “所以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本来想去哪的?”

  苏云祈眯了眯眼,他陪他在延春殿这么久,早就看出对方不爱在宫里走动。

  那他到底想干嘛?真想出来选侍读吗?

  他选个锤子侍读,早就不用去上书房的人,还有必要吗?

  如果那天不是自己的话,他是不是就要带别的人回延春殿,然后把他的小兔糕给别人吃,他的床给别人睡,再把他的池子给别人玩?

  他,不,允,许!

  怀里人又开始磨牙生闷气,显然就在刚才短短的几秒钟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事情。

  裴砚初实话实说,捏了捏他鼓起的脸解释道,

  “我本来想出宫去看安安的。”

  “然后,你就出现了。”

  苏云祈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他暗自庆幸刚才他只是想想而没有质问出口,这要是真把自己的怨念说出来,指不定会有多尴尬。

  “丢丢,你想去看吗?”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去过了。”

  心里人已在眼前,他自然不再执念于远方的虚无。

  苏云祈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了裴砚初八年的独自支撑。

  更何况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姑且只能当个可爱的小吉祥物。

  “去吧,哥哥不是说要教我骑马,刚好顺路的事。”

  “丢丢怎么知道顺路的?”

  苏云祈一梗,蛮横的小性子立马使出来,掩饰他有些慌乱的心虚。

  “我猜的啊,再说了不都要出宫吗?就是顺路。”

  裴砚初微微抱紧了他,把苏云祈捏得轻叫一声,伸手去揉自己的腿。

  “嗯,好聪明。”

  “哈哈……”

  闭门思过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裴如璋本以为裴砚初会感到不满,没想到他真就这样安安分分地待在殿里,哪也不去。

  一个执拗的犟种,还真把心思全放在宋怀逸身上,不顾颜面不顾身份,在这么好的势头下却连一点谋划也没有,光顾着感情。

  不过无所谓,他把裴砚初培养这么大,就是为了恶心丞相一脉。

  让他们看着他们心心念念的大皇子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自己手中的裴砚初。

  当初迫于前朝纷乱,自己被逼着做下许多万不得已的事情,现在总算轮到他看着对方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裴砚初很好用,而且对权势并无渴望,除了脾气差点,没什么不好的。

  他两边都罚完,只不过一边派着侍卫重重围困,一边只是口头斥责两句。

  现在他再好好补偿一下裴砚初,权当是安慰他这三天的反省,至于另一位,就再多关一段时间。

  有对比才有伤害,他就是想看唐芷晴崩溃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想看她背后的依仗提心吊胆又谨小慎微地活着。

  至于裴砚初会不会因此遭到报复,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

  当然,他要是没挺过,那就再在旁系挑一个孩子故技重施。

  皇嗣被她害死那么多,到头来只剩下三个皇子。

  他才不在乎到底是谁的儿子能坐上这里,还不是他一句话,一道诏书的事。

  毕竟是去学骑术,所以苏云祈早上就被裴砚初捞起,强行套上一件紧袖紧身的镶金圆领墨色暗纹袍。

  大概是因为摔了不显脏吧……

  脑后的长发被人慢慢顺着,苏云祈撑着下巴打瞌睡,直到裴砚初终于给他系上发带。

  殿外突然传来些动静,裴砚初摸了摸他的头发,起身去看。

  又是一堆花花绿绿的赏赐,华而不实。

  裴砚初面无表情地收下这些东西,然后对常喜点点头,就啪的一下把殿门关上,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

  常喜摸了摸鼻子,显然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撇撇嘴就抱着拂尘离去。

  “哥哥,这是什么啊?”

  苏云祈压不住好奇心,后脚就跟了上来,挽住他的胳膊。

  “一些收买人心的东西。”

  “你喜欢?喜欢就拿去玩吧,丢丢。”

  苏云祈大概猜到这是谁送的,他嫌恶地抖了抖,狠狠捶了裴砚初一下,

  “别来恶心我,要送我东西就拿你自己的给我,我很挑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