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祈当场松开手要往回跑,结果自己就被人轻轻松松抄抱起来。

  “安静点,待着别动。”

  苏云祈吓得脸色惨白,扯着嗓子开始喊,

  “哥哥,哥哥你在哪唔唔唔——”

  那人的一巴掌几乎就能把苏云祈的整张脸盖住,他按住怀里一直疯狂挣扎的小孩,情急之下往他屁股上甩了一巴掌。

  “安静点!”

  苏云祈不作声了,他的内心在滴血。

  这肯定是习武之人,下手没个轻重,他疼得小声呜咽,然后就被放到一个巷子里。

  一人一孩对峙无言,苏云祈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眼泪都快把自己淹没了。

  他只是一个开开心心的小废物,为什么要打他,下次有机会,他一定要叫裴砚初揍扁这人!

  “拿着。”

  那个黑影像是在等时机,结果听见这角落里一直吭吭唧唧的动静,有些无奈又不耐烦地往外走,不过没多久就回来了。

  是串冰糖葫芦,苏云祈懵懵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他可真没听说过劫匪还有这种附加服务的。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这人突然朝自己走来,然后蹲下身试图和他沟通,

  “你,等会走到前面,卖糖葫芦的那块地去。”

  “不准说见过我,就说你是想买东西吃所以走丢的,听懂了吗?”

  苏云祈默默抱紧自己,想离这张脸远一点,

  怎么会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他真的不忍直视。

  “回答我,不然现在就把你杀掉。”

  “知……知道了。”

  苏云祈配合地又掉下两滴泪,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那人点点头,接着便从怀里掏出块什么东西,又上手掐开他的嘴往里塞,逼迫他咽下去。

  “听着,你要是说漏嘴的话,就会被毒死,记着点。”

  苏云祈“惊恐”地看向他,“无助”地点头,最后在他的示意下,一步一步往指定方向走。

  裴砚初有些喘不过气,就像是当年被那群拜高踩低的宫奴掐着脖子,硬生生往水池里压那样,

  他茫然地看着所有人走过的身影,手中的花灯早已被自己捏碎,散落在地上。

  “安安,你在哪啊?别跟哥哥躲猫猫了好不好?”

  “安安,快点出来,说好我喊三下,你就会自己走出来的呢?”

  裴砚初慌神般扯过路边所有跟苏云祈差不多的小孩,一个又一个看过去,手里只余凉意。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强抱着安安,就算他不高兴,闹着想哭,也要紧紧抱着,起码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人都找不到了。

  裴如璋站在高楼上,他冷眼看着下面方寸大乱的裴砚初,见人快崩溃到极点,才抬手叫人下去。

  “三皇子,诶呦,三皇子在找什么呢?要不要奴才帮您啊?”

  常喜硬着头皮凑过去,假装是偶遇到裴砚初,试图搭话着。

  裴砚初眼底寒得不见任何人情味,他飞刀似的丢下一句话,

  “滚,不要叫我三皇子。”

  “哎呦,别这样嘛,有什么急事您说说看,指不定老奴能帮上呢,您说是不是?”

  裴砚初深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向这分明就是来意有鬼之人。

  “你不去跟着他,私自出宫不怕死吗?”

  常喜当然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低头哈腰直言道,

  “奴才这不是下来替皇上问问嘛,皇上就在这高楼上,这一眼就看到您好像不太对劲,出于关心,所以才赶忙派奴过来的。”

  裴砚初抬头一望,正好落入裴如璋的视线里,一边是和蔼可亲的点头,一边是不带感情的猜忌。

  “怎么说,要不您先上去吧?”

  裴砚初咬咬牙,转身便踏上楼梯。

  没想到这才过去两月不到,就又不得不与他相处一室。

  所有人都退出房间,裴如璋静静地看向裴砚初,然后招着手让他过来。

  “皇儿,中秋佳节,你不想见见父皇吗?”

  裴砚初没说话,指尖深深刻入围起的栏杆处,低头看向下面热闹的景色。

  “很繁华不是吗?砚初,朕知道你怨朕,可是现在朕只是想补偿你,你还是不愿回宫吗?”

  “回了宫,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朕都支持你,你喜欢和将军府的小公子交往,那朕就下旨让他做你的侍读,这样不好吗?”

  耳边是一句又一句的哄劝,裴砚初明知道今天的事绝对不同寻常,却还是红了眼眶,

  “我找不到他了。”

  “怎么了?找不到谁了,跟父皇讲,父皇帮你找。”

  裴如璋慈父般偏过头询问,却看着他茫然的侧脸逐渐出神。

  两张面庞慢慢重叠,他好像又看到黎儿眼底噙泪,在与自己诉说所受到的委屈。

  “安安,安安不见了。”

  裴如璋收回神,敲了敲扶手,身后就无声无息冒出两个人影。

  “这样吧,父皇把这两个人送给你,让他们帮你去找好吗?以后有事就让他们来宫里找父皇,记住,父皇没别的心思,只想弥补你罢了。”

  裴砚初眨了眨眼,慢慢松开手,最后要求这两人平常只能守在将军府外面,不得踏入一步。

  裴如璋满意地扬起嘴角,他摸了摸裴砚初的头,就放心让他下楼去找人。

  裴砚初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便收起那点矫揉造作的表情,

  阴暗的楼梯道内,他的脸色更加阴沉,这事必跟屋里那人有关系,难道真把他当傻子吗?

  一次又一次,没办法,他现在还没足够的能力去护住想要保护的人,只能被动地跟着他的节奏走,不就是演吗?演给他看好了。

  上次暗地里往他的食盒里加花生酥,想引安安生病,从而借机再三让自己主动上门求医,这次又派人找机会拐走安安,

  他真的快受够了,这人怎么还不快点去死?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装给谁看?恶心,畜生,虚伪!

  其实最开始苏云祈的确被那劫匪的架势给吓得不轻,直到一颗橘子软糖进了自己的嘴,他才开始彻底无语。

  哦哦哦,毒药毒药,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我只是个宝宝,宝宝最好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