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缓步走下台阶, 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大冷天的还下着雪呢, 各位妹妹这么有兴致,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纷纷行礼。
沈枝枝是闲庭阁的主人,她硬着头皮上前,扯出一个笑:“娘娘,臣妾在教姐姐们跳舞呢。”
颜若没搭理沈枝枝,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走向了小皇上的方向。
曹情雪见纯宁太后走向怀瑜,她也忙走了过去,刚刚被秦蓁蓁拉着去跳舞, 真是昏了头了,那人使坏地把自己拉进她怀里, 她故意贴着自己的胸……还摸了自己的腰……
她非但不反感,还……
曹情雪躲开秦蓁蓁那媚眼, 不看她明晃晃的坏笑,落荒而逃。
颜若抱起小皇上,轻斥道:“这么冷的天, 你们受得住, 小皇上可受不住, 着凉了怎么办?”
众人忙跪下认错,不敢说话。
小皇上本来笑得很欢的,被颜若的冷气吓到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颜若只得柔下声音, 轻轻摇晃怀里小孩, 哄道:“小怀瑜乖哦,不哭不哭……”
小皇上还是哭个不停, 这是之前不会发生的事,小皇上只要被她抱在怀里,都是很听话的。
闲庭阁内只剩小皇上的哭喊声。
颜若淡淡道:“都起来吧,大雪天的不要动不动下跪。”
一片谢恩声响起。
颜若话音刚落,小皇上哭声瞬间停了,她不禁失笑,轻轻刮了刮小皇上的鼻尖,“这么小就懂怜香惜玉了。”
众人生怕惹怒颜若,纷纷找借口离开,一点义气也不讲,很快就只剩颜若和沈枝枝。
沈枝枝咬着唇觑着颜若的脸色,讨好地挪动到她面前,颜若看都不看她一眼,被气得不轻,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本想闷这人几天,没想到她过得倒是风生水起。
没有防备,沈枝枝胳膊上的软肉被颜若掐了一下,“啊啊啊痛!”
“呵,沈修仪好兴致,还手把手教人跳舞呢!”
听着这酸溜溜的语气,沈枝枝在疼痛中回神,对颜若家暴行为的气瞬间消了,敢情是吃醋了?
沈枝枝刚要出口解释,只听颜若淡淡道,“继续禁足,不许踏出宫门一步,也不许探视。”
沈枝枝闻言哀嚎一声,扯住颜若的袖子,求情道:“娘娘,不能出去也不让人进来,臣妾会闷死的。”哼!颜若真是坏死了,她不来看自己就算了,还不许别人来。但她只能在心里吐槽,敢怒不敢言。
“本宫看你还挺活跃的,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沈枝枝长吁短叹:“娘娘,臣妾知错了,都快新年了,臣妾还在禁足,这影响多不好。”
颜若没管她,轻哼声,一甩袖,走了!
沈枝枝追出去几步,刚要迈过门槛,忽的想起自己还在禁足,脚又缩了回来,颜若已经上了凤辇,望着站在门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沈枝枝。
颜若决心要给点教训给她,她敢随便和别人亲热,看下次还敢不敢!
颜若毫不留情地走了,沈枝枝倚着门边生闷气,颜若就凭着自己喜欢她,一直这么不冷不淡地伤自己的心,看自己要是不喜欢她了,她还能不能伤着自己!
这次她不再低头了!
——
还有不到十天就是新年了,各宫开始装扮起来,挂灯笼贴窗纸,宫墙内外还挂满了红灯笼,那新年贺礼一批接着一批运进宫里,都是从全国各地采办的,昨日内务府还送了一份年货到闲庭阁。
当然,外面的境况沈枝枝看不到,都是碧落和她说的,这让沈枝枝更想出去凑热闹了!
闲庭阁也装扮了起来,语蓉和碧落带着小宫女和小太监一通忙活,沈枝枝却提不起精神。
要不还是求个情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不行,不能主动低头,沈枝枝又告诫一次自己。等以后两人在一起了,沈枝枝定要好好改改颜若那动不动就禁她足的坏毛病,惩罚什么不好非要禁足,把她酱酱酿酿让她下不来床不是更好的禁足么?
想是这么想,但沈枝枝没憋到第三天就忍不住了,她感觉自己要发霉了,再见不到颜若,可能要害相思病了,于是舔着脸主动求和给颜若写信。
一大早上,颜若正在梳妆,清秋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清秋将信递到颜若面前,十分好奇里面的内容,她恭敬道:“娘娘,这是闲庭阁那边来的信。”
颜若闭着眼待半夏给她上妆,一时半会儿也没能结束,她淡淡道,“你念给本宫听。”
清秋在心里“哇哦”了一声,娘娘都等不及要知道里面的内容了,正中她下怀,清秋也想知道里面的内容。
她快速地拆开信封,展开,细细一看,咬唇忍笑,清了清嗓子,还有意揣摩了沈枝枝的语气,非常有感情地念了出来:“亲爱的太后娘娘,臣妾知错了。娘娘您消消气,迫于现状,臣妾隔空给您捏捏肩嘞!”
“见不到娘娘的第三天,臣妾尝到了思念的滋味,原来是苦中带着乐,想念是苦的,想你这件事是甜的。”
“娘娘您就像明月光辉,让人可望不可即,所以臣妾要用尽万种风情,让您将来任何没有臣妾的时候,内心都无法安宁。”
“山有木兮卿无意,昨日星辰恰是你,高高在上,施舍闪闪微光,却高冷不近人情。”
“娘娘您就像是芳心纵火犯,你的盛世美颜燃烧了臣妾的芳心。”
“臣妾想,自己是病了,一种只有太后娘娘才能根治的病。”
“娘娘,您就来看看臣妾吧,或者把臣妾放出去看看您吧……”
落款:想念您但不知道您是否有那么一瞬间想起臣妾的小可怜。
颜若:“……”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昨日乌云密布,何来星辰?前言不搭后语,逻辑还不通顺。
还有点…肉麻。
这简直就是一封情书,沈枝枝这又是什么意思?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吗?为何又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这可是沈枝枝绞尽脑汁才写出来的,她拼命回想看过的彩虹屁,想要肉麻颜若,肉麻到她受不了放自己出去。
虽说知道沈枝枝在胡说八道,但颜若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半夏和清秋注意到了,默契地相视一笑。
颜若还是没去看沈枝枝,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如她意。
第二天,信又准时送来了。
第三天、第四天亦是如此。
直到第五天也就是大年二十八,沈枝枝没有了来信。
颜若等到晌午还没等到来信,脸上故作不在意,心里暗想,沈枝枝是不是在欲情故纵?
一直到傍晚,闲庭阁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清秋看出娘娘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偷偷去了闲庭阁打探消息,这一打探才知,原来是沈修仪生病了。
在前一天的情书上,沈枝枝有写她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但颜若以为是沈枝枝在买可怜装病,毕竟这事她又不是没做过,所以颜若没放在心上。
颜若忙问:“怎么突然生病了?生了什么病?可宣太医去看过了?”
“听闲庭阁的下人说,沈修仪每日都在院子里晒太阳,可能是吹了冷风着凉了。太医去看过了,也说沈修仪染了风寒。”
这大雪天的,在院子里晒什么太阳?她是不是傻!
清秋想要为沈枝枝买一下可怜,故意道:“娘娘您是不知道,沈修仪见到奴婢的时候,她以为娘娘也来了,手脚发软也要站起来往后看。得知娘娘您没来的时候,沈修仪又瘫倒回榻上,浑身脱力。”她叹了一声,“沈修仪是真的惨哎,这都快到除夕了,她不但还在被禁足,现在还染了风寒。”
“那都是她咎由自取的。”颜若神情淡淡,她哪会听不出清秋有意为沈枝枝说话。
清秋为沈枝枝辩驳了句,“娘娘,沈修仪这人闲不住,您又禁了她的足,也就院子里有些人气了,沈修仪郁郁寡欢加上天气寒冷身体就垮掉了。”
颜若沉默半晌,想到过两日就是除夕了,便道:“解除沈修仪的禁足。”
清秋刚想去闲庭阁宣布这一好消息,又被颜若拦下,“摆驾闲庭阁。”
清秋掩嘴偷笑,她就知道娘娘是挂念着沈修仪的。
她们不知道的是,沈枝枝不是因为大冷天在院子里晒太阳才感染风寒的。
沈枝枝病恹恹地躺在榻上,心想自己可真够倒霉的,前日没忍住抱着那床有颜若味道的被子,自渎了两次,高.潮来临之际,热浪上涌,她把被子全压在了身下夹在了双腿之间,事后出了一身汗,寒风从窗户缝隙中钻了进来,冷得她一哆嗦,她马上抱紧了身上的被子。
第二天就有些感冒的症状了,在情书上还买了一波惨,谁知颜若都没理会,到今日直接是头晕脑胀起不来床了,更别说提笔给颜若写情书了。
用过药,沈枝枝沉沉睡去。
颜若看到沈枝枝榻上那床被子,愣了愣,这是……
这是那次沈枝枝在颜若面前宽衣解带要给她看“文胸”,颜若情急之下拿过一床被子盖在沈枝枝身上,好让人将沈枝枝打包带走,没成想这人一直在用。
颜若脸有些烫,心情有些复杂,望着床榻上睡得不安稳的人出神。
她微微叹了一声,沈枝枝,你对本宫到底抱有什么样的心思?
……
沈枝枝再次醒来时,屋内点起了蜡烛,天已经黑了。
床前有个模糊的身影在给她掖被脚,沈枝枝用力睁开眼,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颜若……”
颜若身形一顿,很想开口训斥沈枝枝不懂规矩,这人竟敢直呼她的名讳?但念在她可能是睡迷糊的份上,不和她计较。
谁料这人竟得寸进尺起来,“颜若…若若……”
颜若:“……”若若听起来像弱弱,她不是很喜欢。
颜若手掌盖住了沈枝枝那张一直喊她名字的嘴,“啧”了一声,不满道:“醒就醒了,一直叫本宫做什么?”
真是颜若,不是梦。
就算颜若盖着沈枝枝的嘴看不到她咧开的嘴角,也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来,这人在傻笑,眉眼弯弯,精神似是好了不少。
颜若也跟着勾了勾唇角,好笑问:“你笑什么?”
没听到回应,掌心有温润柔软的物体扫过,颜若倏地收回了手,她又羞又恼:“沈枝枝!你放肆!”
沈枝枝无辜地眨眨眼,有气无力道:“娘娘,您问臣妾问题,又把臣妾的嘴捂着,臣妾的手又使不上力气,这才出此下策,娘娘应该不会怪臣妾的吧?”
好像的确是自己的问题,颜若才不会承认,她轻“哼”声,没理会沈枝枝的狡辩,朝门口喊了一声清秋,让人把一直温着的饭菜端了上来。
“起来用膳,用完膳再用药。”
沈枝枝撒娇道:“臣妾没力气,娘娘可否喂臣妾?”
颜若淡淡瞥她眼,“你倒是敢提这样的要求。”
沈枝枝丝毫不怕颜若的眼神,期期艾艾道:“没事,虽然臣妾很饿,但着实是提不起力气用膳,娘娘不愿意就算了,臣妾继续睡了。”她转身背对颜若,“古语有云,睡着就不饿了”
说着竟又闭上了眼。
颜若:“……”这算哪门子古语?
她咬牙,“起来,本宫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