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施主心生恶念, 慧静是在为他们驱除恶念。”小尼姑闭目认真应答着朱珠的困惑。
朱珠嘴角僵硬抽抽,已然不知该如何吐槽。
为什么小尼姑能看出他们不是好人, 怎么就觉得宁老爷那老东西是个好人呢?
而四人嘲笑声如影而至,猖狂道:“小尼姑,实在是天真愚蠢啊。”
“你们几个似乎也不怎么聪明吧。”本来打算手下留情的朱珠,挑眉回怼,脸色不善,轻横佩剑, “真可惜,先前本姑娘给你们指条明路不走,待会可别哭着求饶!”
剑影横飞时, 地牢之内声响嘈杂,而宁府大堂内正是喜庆热闹时。
拜堂行礼之后, 宁老爷端酒接客,喝的是酒酣耳热, 脸上笑意不止,眸间奸笑对身旁仆人细语吩咐:“派人好生盯着主院,决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婚房, 更不能让新夫人出婚房。”
“是!”仆人低声应道。
而此时婚房之内的司蓝, 自顾解下红盖头褪去嫁衣, 掌心紧握佩剑,目光警惕审视内里陈设。
这处装扮大婚时的婚房模样,让司蓝没来由眼熟。
当初居住的不正经客栈似乎有些类似。
司蓝不欲多想,巡视四周, 探手摸索先前进屋时的路。
这会却已经是一面墙, 才发觉自己被困在其中。
司蓝蹙眉,试图运气推墙, 竟然提不上气力,察觉不对,偏身看向那对燃烧的红烛,随即探手熄灭红烛。
这个宁老爷真是心眼极多,此处房间门窗封闭,若非司蓝警惕,恐怕常人很难察觉药效影响。
眼前陷入漆黑,若是常人大抵无计可施,不过司蓝视力极好,再加上火折子,尚且勉强观测。
这处屋内并不宽敞,司蓝翻查无果,眉头紧皱,有些相信朱珠先前的猜测。
卧室只是宁老爷的幌子,或许书房才是藏秘籍之处。
可现下司蓝出不得卧室,自然没办法去书房查验。
手中火折子渐而微弱,司蓝耽误不得,只好重新检查屋内每一件物品。
司蓝目光停留在样式繁杂精美的雕花婚床,随即迈步走近撩开被褥,却不见破绽。
一时陷入困境的司蓝,视线落在两侧花木雕栏,再度探手,才发现竟然能够推转!
整座床榻移向右侧,露出一道宽敞阶梯地道,司蓝移动火折子照亮,见火光并未熄灭,随即迈步入内。
只见地下石室里摆放着许多金银珠宝,玉像玛瑙亦是数不胜数,可司蓝却没有多看一眼。
只是司蓝没想到宁老爷会在其中藏有男女交欢图卷壁画等物件,实属不堪入目。
司蓝蹙眉,移开目光,视线落在一处匣子,步履停顿,探手打开,便看见一张折叠几面的纸册,边缘似是撕毁而残缺不全。
这东西倒是有些像传闻中形容的秘籍。
司蓝粗略查看,这纸册材质颇为精细,许是年代久远,绘制的部分州城图以及印章都有些残缺模糊不清,不过明显并非传闻中的武功秘籍。
纸册反面却是清晰字迹,可写的都是佛法之类禅理心经,让人云里雾里。
如此两种不同的东西竟然绘制在一处册页,司蓝眼露困惑,不过还是将其封带装好。
眼看内里没有别的相似物件,司蓝接下来只得找寻出路。
卧房机关很显然不是内里操控打开,估计只能由宁老爷从外打开机关。
而这处石室,司蓝细细检查,目光停留在刻画许多荒淫之图的石壁,神情颇为凝重。
视线随之落在一旁摆放的男女缠绵玉偶,本不欲伸手触碰,可见其方位不同寻常,司蓝只得忍耐移动。
只见石壁豁然展开露出缝隙光亮,司蓝探目观望,才发现是书房。
司蓝迈步,偏要离开石室,步履微停,视线看向石室内堆放的金银珠宝,想起朱珠这阵子花钱大手大脚,两人身上存余不多。
不多时,书房内一人影悄然而出,无人察觉。
而此时原本热闹喜庆的前堂,却已然乱成一团。
宴席菜肴上桌,本该宴客尽兴吃喝,谁成想竟然有累累尸骨出现众人眼前。
“这怎么会有死人尸骨啊!”
“我这也有啊!”
“快看,有血字!”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顺着屋瓦滴落的堂前匾额,血迹斑斑,清晰显出八个大字。
尸在枯井,宁贼还命!
宁老爷面色苍白,忙出声解释:“大家莫信胡言,这一定是人搞鬼!”
众土匪于人群高声起哄道:“找找枯井,就知真假!”
“对,这么多尸骨总不会是假啊。”
人声嘈杂,宁老爷欲向知县求助,知县连忙摇头,疏离关系应:“事太大了,今日必须查!”
这话一出,宁老爷当即吓得瘫软,满是不可置信念叨:“不可能,她们的尸首,怎么可能爬出来!”
宁家婚宴变尸一事,迅速传的满城皆知。
官府都无法封锁府门厢房,因为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
而司蓝无瑕看热闹,忙去另一方地牢找人。
没想却见伤筋断骨的几护卫倒地不起,朱珠轻哼一声,收剑埋汰道:“你们这点身手,早点退出江湖吧。”
司蓝有些意外,平日里朱珠伤人从不致命发狠,今日难得下此狠手,上前询问:“师妹,没事吧?”
“挺好的,走吧。”朱珠单手提起小尼姑,看向更换一身常服的司蓝说道。
三人出院落,正好远远看见被押解的宁老爷。
朱珠看热闹的对小尼姑出声:“你看,这老东西害死很多女子呢。”
小尼姑捧着木鱼叹息道:“看来心经并没有感化他。”
司蓝听到提及心经,才确定自己拿到的是秘籍,回神问:“宁老爷偷走你的秘籍,为何你不恨他?”
“什么是秘籍?”
“秘籍,应该就是你说的心经。”
朱珠觉得这小尼姑呆呆傻傻,或许不知道秘籍也是有可能的。
小尼姑露出一幅原来如此的模样,坦然应:“不是偷,那位宁施主说心绪不宁难以入眠需要阅读心经,所以那是慧静借阅于他。”
这话说的朱珠司蓝两人顿时沉默无语。
朱珠叹气道:“这种鬼话,你都信,以后还是老实待在尼姑庵里吧。”
小尼姑神色略显伤悲应:“不行,慧静要去找师傅。”
“那你打算去哪找你师傅?”
“雲山。”
朱珠一听,很是愉快的挥手道:“雲山离这不远,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说罢,朱珠拉着司蓝往后门方向行进,拉低声问:“师姐,秘籍到手了吗?”
司蓝缓缓出声:“嗯。”
两人步履不停,很快出宁府后门,顺着巷道行进。
没想身后传来小尼姑稚嫩声音唤:“两位施主认得去雲山的路吗?”
朱珠被冷不防的声音吓了一跳,目光看向司蓝出声:“师姐,我们两步法那么快,她怎么追上的?”
司蓝神情凝重打量其貌不扬的小尼姑出声:“先出城门往东行五十里,再往西五十里,应该就能看见雲山。”
“多谢施主。”小尼姑答谢,方才捧着木鱼自顾行进。
朱珠困惑道:“师姐,你干嘛让她来回跑原地?”
“只是想试试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那她肯定是真傻啊。”
司蓝神情自若的看向朱珠应:“不管如何,我们先甩掉她才好出发。”
朱珠点头应:“好吧。”
两人来到汇集地点,众土匪在酒席吃饱喝足,又看了场热闹,正是痛快淋漓的时候。
“朱姑娘,您刚才看见瘫软的宁老爷被官府逮走了吗?”
“那当然,你们干的很不错!”
朱珠想豪迈打赏,可是发现自己身上的钱不够,只好看向司蓝。
谁想司蓝竟然从袖间取出一串白玉珍珠!
众土匪纷纷眼睛发亮,朱珠眼疾手快,连忙取走珍珠项链。
生怕司蓝直接大手一挥,全都给了他们!
“这一颗珍珠至少值十根金条,大家一人一颗,从此好生做人,不得再干恶事!”朱珠打量着珍珠成色说道,而后一颗颗分发,至于剩下的,自然是收进自己袖袋。
“您放心,我们兄弟几个只是饿的没办法,那宁老爷才是真正的杀人恶魔呢!”
“行,你们赶紧走吧,以后做事低调点,否则招惹官府,本姑娘可不负责。”
眼见众土匪离开巷道,朱珠方才变换神情,亮着星星眼,努力瞅向司蓝袖袋问:“师姐,还在老东西那儿捞到什么宝贝,让我看看呗?”
司蓝探手拍开朱珠扒拉的爪子,还不忘取走她藏起的十余颗珍珠,自顾行走应:“没有了,这些珍珠交由我保管,省得师妹挥霍一空,拮据度日。”
朱珠撇嘴,不甘心的迈步粘近道:“别啊,那么漂亮的珍珠,我才不舍得乱花,至少给几颗做饰品嘛。”
“放心,我会替师妹好好保管的。”司蓝不为所动,暗想先前挑选时就觉得朱珠大抵会很喜欢闪闪发亮的珍珠。
两人出巷道拐角,朱珠还在向司蓝软磨硬泡的索要珍珠,没想竟然看见去而复返的小尼姑!
“两位施主,可不可以也好心打赏一颗珍珠给慧静?”小尼姑满眼真诚的举起双手讨要。
朱珠一听,心想好家伙,她刚才难道没有走远?
可是自己和司蓝为什么完全察觉不到?
司蓝警惕皱眉质问:“你在偷听?”
小尼姑摇头老实巴交的应:“未曾,方才走了一段,忽地肚子饿,原本是想向两位施主讨口饭,结果看见两位施主好心赠送珍珠,所以才来试试。”
话语说的真诚,但是内容过于荒诞,青天白日,竟然让人送珍珠。
朱珠真是服了小尼姑,苦口婆心的出声:“慧静妹妹啊,讨饭可不是这样讨的啊。”
话语未落,小尼姑扑通一声,盘地而坐,手中敲着木鱼,仪式整齐,两眼诚恳的看向朱珠。
不得不说,朱珠险些被感化,深吸一口气,正欲出声。
没想向来冷静淡薄的司蓝竟然也被感动的探手入袖,似乎真要给她珍珠!
“这里是二十两银锭,足够你去雲山的吃住。”司蓝递着银锭淡然出声。
朱珠,瞬间跟着清醒了!
司蓝虽然不会讲价,但是她花钱真的是谨慎。
小尼姑双手恭敬接过银锭,心满意足的点头道:“多谢施主!”
眼见小尼姑起身要走,司蓝犹豫出声:“方才记错路线,雲山的路应该是先往北行进三十里,再往西行进二十里,应当就到雲山山庄。”
“多谢施主。”小尼姑顿步,再次弯身答谢。
朱珠眼见小尼姑这会当真走远,方才出声念叨:“刚才还以为师姐要顺路带她一块呢。”
司蓝牵出备好的马匹,翻身而上,探手伸向朱珠,出声:“三个人不好骑马,难道师妹愿意独自走路随行?”
朱珠闻声,抬手搭上司蓝的手,借力上马,轻哼一声,娇蛮反问:“为什么不是师姐走路,我跟小尼姑骑马?”
马蹄声响,司蓝抬手系上斗笠,手臂圈住朱珠,掌心握住缰绳,缓缓行进挑眉道:“看来师妹忘记长幼有序的规矩,莫不是想吃些教训?”
额,这话一出,朱珠隐隐感觉后背泛着过去细长竹枝抽过的疼。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朱珠果断认怂弱弱道。
没办法,谁让司蓝下手是真的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