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朕不想死[穿书]【完结】>第9章 百千奏折

  “本宫的娘家是李太尉,不过家父并不知新皇已薨,所以这件事必须隐瞒,面对家父,切记一切小心。”

  徐奕则竟是觉得荒唐,“所以,我竟然只有你一人帮我?”

  “陛下,注意言辞。”

  “懂,但我现在只想当回自己,等在他人面前,我自会小心。”

  李纯渊一时竟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他微微有点不满,艰涩道:“应该从今日起,便事事注意,只有如此,发生意外之时,才不会露出马脚。”

  徐奕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李纯渊心中微恼,甚是着急,可他也知,徐奕则不是他可以操纵的傀儡。

  他实在太有自主意识了,说句大不敬的,他身上的傲气,倒是比新皇还要多上些许。

  思及此处,李纯渊不免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稍微开始思考,这般男子到底是如何成长起来的。

  “怎么,不说了?”徐奕则见李纯渊只是长久地盯着他,却迟迟没有下一句话,不免有点困惑。

  “无事。”李纯渊回神,继续道:“李太尉是可信任之人,家父连年在外征战,只要稍微注意点言辞,倒是不怕被发现。”

  “至于今日你所见的,便是摄政王蔺彰,他如今在朝中一手遮天,有外戚支持,我们如今还无法与之抗衡。”

  “这位是伏丹太后,如今久居慈溪宫,对外宣称是新皇的生母。”李纯渊瞥了徐奕则一眼,“不过,既然有你流落在外,显然一切并不是这般简单,而且,自四年前,新皇便与这位太后关系不睦。”

  “大约是发现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被太后所杀,那自是不睦。”徐奕则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李纯渊不免提醒。“小心隔墙有耳。”

  徐奕则不免觉得委屈,“你如今所说,倒是不怕隔墙有耳。”

  “我只是稍作提醒。”李纯渊微微抬了下自己的下颌,似是在笑。

  “行,现在你便是老大,我能说什么。”

  “丞相典韦此人难以琢磨,迄今为止,他一直保持中立,新皇试图拉拢他,却是被他以各种方式推拒,装傻充愣。”李纯渊无奈道。

  “典韦少年时,一腔热血,跟着先皇抛头颅,洒热血,理应不该如此。”徐奕则不免感到意外,他思考了一瞬,复又抬头,“新皇可曾与你说过关于典韦的事。”

  “他很少与本宫商讨朝中大事。”李纯渊摇摇头,“毕竟本宫是皇后,而不是朝臣,许多事不该参与。”

  “看来他是个难以信任他人的人。”徐奕则若有所思。

  “不准如此猜测新皇。”李纯渊不免有点不悦。

  徐奕则见对方如此,便也耸耸肩,不过即便李纯渊如何说,他对这位不曾见过的同胞兄弟,也算是有了一些粗略的猜测。

  新皇虽然仁厚,但生性多疑,且手段过于仁慈,无法威吓众人,若是生在盛世,倒是能够成为一代明君,但恰逢这是跌宕起伏的徐国初期,先皇又先后在与外族征战中与之僵持,投入过多的军力、财力,正是国库空虚之时。

  另外,又有外戚把持朝政,而皇帝又不能直接铲除这些试图窃取皇权的小偷,这朝廷能不混乱才怪。

  不过这事,新皇大约没想通自己的问题,而这李纯渊大约爱得太深,被厚厚的滤镜糊了眼睛,聪明的脑袋竟然也没有转过弯?

  徐奕则思及此处,忍不住又多看了李纯渊几眼。

  李纯渊此刻的表情极其严肃,单薄的身形偏偏矗立如高山那般伟岸。

  徐奕则懒得与眼睛被爱情冲昏的李纯渊多说,移开视线,继续问正事,“好吧,这些不重要,还有谁需要注意的吗?”

  “徐弦,弦翊王,新皇与你的亲皇兄。如今不在朝中,他与新皇的关系最好,若是他回来,大约不好隐瞒,不过弦翊王喜好周游列国,探访民间古迹,短期内不会回来,目前不用太操心。”

  “好。”徐奕则看着弦翊王那张道不尽风流洒脱的人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弦翊王和我可长得真像。”

  “这倒是真的,可能新皇与你都和皇兄长得比较相似吧,但毕竟是一个父亲,相似倒也不算奇怪。”

  不,这才是最奇怪的……

  但徐奕则并不想要深想太多,毕竟这皇室之中,发生什么也不奇怪,倒是这李纯渊,在某些点上,倒是少见的傻白甜。

  为何新皇会与他所谓的亲生母亲不睦,又为何与弦翊王长得相似,这位竟然都能归于巧合。

  不知是他故意不去深想,还是不愿与他多说。

  但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此外,还有几人,你要注意……”已经调整好自己情绪的李纯渊再度开口。

  金銮殿的烛灯直至子时中夜,才刚刚被吹灭。

  *

  翌日,晨光微熹,天边刚刚泛白,漫长的雾布满了宫门外长长的台阶,惟妙惟肖的真龙盘踞其上,好似马上就要自那石阶雕刻之上骤然浮出,直冲九霄之中。

  再往远去,能看到巍峨的宫门,已有皇城禁卫军把守在门口。

  上千万常青树在道路两旁婷婷袅立,有树梢擦着宫门之上的浮雕,沙沙作响。

  几声清脆悦耳的喜鹊婉转的啼声自宫门口稀稀落落地传来,似乎是在迎接着那些准备上朝的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等宫门打开,便鱼贯而入,朝着仪寕宫走去。

  很快,偌大的仪寕宫中便站满了穿着官服的臣子们,御香炉中的香气,有着静心养气的功效,本来显得有些乱糟糟的百官队伍,终于有序起来。

  因早朝时间还未到,晗绪帝也未曾出现在这仪寕宫御座之上,有臣子开始互相攀谈起来。

  说话的,便是御史大夫车稷。“也不知今日陛下是否上朝,听闻昨日摄政王前去金銮殿求见陛下,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他在丞相典韦耳边说着悄悄话,但以他如此大的官职,一举一动都受人注意。

  有些大臣不免交头接耳。“是啊,是啊,不知陛下今日……”

  “本官最近积了许多折子,等着陛下来商议,哎……”

  “你们这些文官叽叽呱呱地也太麻烦了些,陛下也不是没有处理折子,你这文官把折子直接呈给陛下,自是会处理,何必等这些时候。”唱反调的是李太尉,便也是李纯渊的父亲李兴平。

  他长相精神,虽然已是五十岁高龄,却依旧健朗,相比其他文官倒是显得更加精神年轻。

  那文官其实也就刚刚过不惑之年,却看起来比李太尉老上不止一岁。

  “……国相,您可不能这般说,您带兵打仗自然不懂我们这些文官需要考虑的东西,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若伤了国基根本,可是我们这些为臣的错了。”

  李太尉爽朗一笑。“皇帝这几日也未曾敷衍各位大臣呈上去的折子吧,这点,你们也得承认。”

  “……这……”

  这的确还得承认,只是大臣依旧不满于皇帝没有亲自上朝。

  三日的时间,再加上三日前皇帝那死气升腾的脸,朝中大臣哪能不加以猜测?

  他们惶惑不安,就差一个结果。

  典韦站在原地,不曾回复大臣的问题,一双眼睛紧闭着,波澜不惊的脸上倒是显得稍许不伦不类了。

  “皇上驾到——!”

  御前太监一声尖锐的喊声,立刻让底下乌泱泱一片大臣全部噤声。

  仪寕宫寂静得稍显可怕。

  立于御下的摄政王,低眉顺目,好似最忠心的臣子,仪态全然挑不出错。

  低调的,以黑为上衣,红为下衣的冕服尾摆从御前经过,一群大臣眼观鼻鼻观心,皆是耐心等候。

  以此来看,这皇上倒也的确没出什么问题。

  如同石头重重落地,许多大臣心中的忐忑不免消散了一些,多日的愁云消散,拨云见青天。

  “吾皇万岁!”

  “平身。”

  雄浑精练的一个词,竟是令在场的大臣后背发了寒。

  有心神不稳者,甚至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们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是矗立在御下,垂眼不动声色,但却一直在用余光去偷瞄那御座上的皇上。

  可他们这个角度,却不过只能看见皇上的赤舄,最多再多看下冕服的暗灰色裳。

  暗暗心惊之下,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惊讶与不解。

  御座上的晗绪帝却又再度开口了。“昨日摄政王突然深夜造访金銮殿,说大臣们有要事需要呈给我,怎么现又没了动静?”

  声音低沉,充满了力量,细听还是以前的那道熟悉的嗓音,但又觉得有哪些不同。

  这话,莫不是别有深意?

  大臣们心头不免猜测。

  是在责怪摄政王深夜造访后宫,亦或者是在传达某种信号?

  典韦微微抬了下眼皮,本来苍老,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来。

  只是藏得太深,一时察觉不到他的意图。

  御座上的皇帝竟是在此刻朗声笑了下,随即道:“朕身体痊愈,心情大好,每人快给朕奏个百千奏折,好让朕一展拳脚,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这皇帝,莫不是疯了?

  可知百千奏折,一篇奏折少则几千字,多则万字,是要累死他们大臣,还是要累死皇帝自己?!

  躲在暗处偷看的李纯渊无奈扶额,“这呆子。”

  昨日光给他讲这朝中局势了,竟是忘记给他看本奏折先适应下,这可着实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