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深:“你在威胁我?”

  霍四脸上露出一个做作的惊讶表情来,“三哥不会以为我派人跟踪了星朗哥哥吧?”

  “好吧,刚刚是我跟三哥开的一个玩笑,我没有关注我的旧爱,也没有跟踪星朗哥哥,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不是吗?”

  “至于为什么知道裴牧两家要联姻……那是因为我在大街上偶然撞见一副有意思的画面,有意思到让我忍不住去打听了一下,打听的时候顺便就知道了星朗哥哥原来准备和别的男人联姻。”

  “所以,你调查了他?”

  霍四并不答这句话,而是说道:“我总是能第一眼就看到他,但他就算看了过来,也不一定能注意到我,真是令人伤心。”

  霍深走近了一步,他身型比霍四高大许多,气场强烈到让人倍感压迫,“霍四,你真以为我现在不动你,是因为动不了?”

  霍四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他又迎着霍深的视线无辜地笑起来,“当然不是,我只是霍氏一个边缘人物,哪里值得三哥动手。”

  “那就捏紧你手里那点东西安分些,否则,我不介意帮你毁了它。”

  “别啊,三哥,我以前不知天高地厚,对霍氏这块肥肉存有妄想,也做了些不着调的事情,但现在我认清了自己,已经打算守着那点产业过日子了。”

  “我们就算有嫌隙,也算不上死敌,甚至某种程度而言还是一边的,”霍四说着,眼神朝病房的方向望了过去,“就比如我们的父亲,要不是我送了个人到他床上,让他欲生欲死,三哥在公司也不会那么方便。”

  “是吧?三哥。”

  霍深冷笑一声,倒是认同了他这个说法,但这不代表牧星朗的事可以这样过去。

  “牧星朗不是你以前那些可以随意勾搭的男人,不想在这座城市混了,我可以替你换个地方。”

  “三哥,我知道了,虽然星朗哥哥真的很耀眼我也很喜欢,但我自知配不上他,所以不会对他动那些心思,不过你既然是我三哥,有些事情我看到了,也不想你被瞒在鼓里。”

  霍四顶着一张天真纯净的脸,这些话由他说来显得格外真诚,话说完后,他当着霍深的面打开手机,选了一张照片发送。

  几乎是发送完成的刹那,霍深的手机便震动了一声。

  他将手机拿出来,点开霍四的对话框。

  看清那张照片的刹那,霍深的气息不可抑制地一沉。

  “是星朗哥哥吧?我不会认错他。”霍四说道。

  霍深收了手机,刚刚那一刹那的变化已经消失无踪,对那张照片他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对霍四道:“少用你那恶心的称呼叫他。”

  留下这句话,霍深离开了医院。

  霍四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不变,但只要凑近了就能看清他眼里的不甘和嫉恨。

  为什么这世上总有人比他幸运,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霍氏啊霍氏,就这样全部落入了霍深手中,甘心吗?

  当然一点都不甘心啦。

  他不痛快,自然也想要别人不痛快,霍深装得再好又怎么样呢,牧星朗要跟别人联姻,还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他不信霍深知道这些会不受半点影响。

  霍深下了楼,坐进车里,过大的关门声在相对安静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

  他又点开了那张照片,手机的冷光映照在他深邃俊美的脸上,在此刻显得晦暗不明。

  照片上是牧星朗和一个看上去十分温柔俊逸的男人,男人的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眼神盯着他,执着而温柔,两人面对面站着贴得很近,宛如街上一对般配又出挑的情侣。

  这或许是两人长相太优异的缘故,也有可能是霍四故意选取的角度,再调些光线霍者滤镜很容易便能达到这种效果。

  霍深在很理智地思考这件事,但情感上而言,他心里依旧被点燃了火,怒意和醋意在胸腔聚集,督促着他做点什么来宣泄逐渐暴涨的情绪。

  这是谁?

  他新交的“朋友”吗?

  就这么喜欢这种耍着人玩的游戏?

  霍深并不认为青年已经喜欢上了谁,或者和谁谈起了恋爱,他就像个不懂情爱,又偏要用情爱来哄骗人的精。

  即便只是这样,但只要想到他会用和他一样的方式对待那个男人,霍深就恨不得立刻把人抓来狠狠惩罚一遍。

  霍深关掉了照片,修长有力的手指随意在屏幕上划动两下,青年的名字跳出来,顾不上这个时间点是不是合适,他只想立刻听到他的声音。

  牧星朗。

  是你先靠近我的。

  游戏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是你说停止就停止,说换人就换人的。

  牧星朗被裴延带进了一间房间,房间很大,摆设和装饰整整齐齐,冷色调的风格干净又雅致,和裴延给人的感觉很相似。

  牧星朗用他的浆糊脑子想了想,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里是主卧,也是裴延常住的地方。

  牧星朗歪过了头,眼神迷蒙又疑惑地看向身侧的裴延。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睡?

  要和裴延一起睡吗?他是个直男,男人和男人一起睡是没什么的,但裴延是个gay,第二天醒来,他会不会怪他污了他的清白?

  不过瞬间的功夫,牧星朗有许多乱七八糟的疑问在脑海飘过,断断续续的,并不成型,不待他把话整理清楚问出口,便又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想问什么。

  他只是望着裴延,色泽红润的唇微微开启,最终也一个字没能发出来。

  青年脸上的疑惑很好理解,裴延也在此刻主动解释道:“抱歉,事出突然,家里其他房间没有整理出来,暂时只能睡这里,我会去睡外面的沙发。”

  “你可能会介意睡在别人的床上,但是考虑到你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宽大的床比较合适。”

  牧星朗听懂了,裴延不和他睡,还怕他睡沙发滚下去,所以把床让给他。

  多么讲礼又客气的男人,牧星朗决定这一晚不骂他了,对着他乖乖点了头,表示同意。

  裴延眼里有意味不明的神色快速划过,他盯着青年看了两秒,移开视线的时候带着人往房内走,清冷的嗓音吐出的话和往日一般无二。

  “要洗澡吗?”

  “要。”

  “你在这里没有换洗的衣物,晚上可以先穿我的,明早我让人送一些你的尺码的衣服过来。”

  裴延走进了衣帽间,没过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件白色衬衣和内裤出来,“内裤是新的。”

  他所有的举动和话语都是在直接安排,牧星朗醉了的脑子原本就慢,此时此刻更是只知道照着裴延的话去做。

  他接过了那两件相对于他要宽大好些的衬衣和内裤,直到往浴室的方向走了几步才皱眉看向了手里的东西,“又没别人,我干嘛为要穿这些,麻烦。”

  裴延沉默了一瞬,喉间有吞咽的痕迹,他说:“你要在我床上裸睡?”

  在别人床上裸睡是不太好,“那我就穿一条内裤好不好?”

  裴延:“嗯。”

  牧星朗去浴室了,裴延也跟了进来,不是干别的,只是为他介绍浴室的一些用品摆放处。

  做这些并没有耽搁多长的时间,裴延站在浴室门外,听着里面的水流声,脑海里不禁然浮现一幅画面。

  他用视线描摹过,用手丈量过的某些部位,浴室里的真人一定和他脑海里勾勒的线条相差无几。

  裴延的爷爷喜好品画,也爱画画,裴延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即便没有所谓的灵气,对于技巧性的东西他可以掌握得很好。

  听爷爷说青年在绘画上很有天赋,如果他把这幅画画下来放到青年的面前,他会怎么看他?

  骂他勾引他?

  还是震惊于他也有和外表截然相反的下流一面?

  只是一只声张虚势的小猫,真要这么做,恐怕会吓到炸毛跳起来。

  裴延在门外站了许久,却一次也没有回头看浴室内。

  水流声还在继续,裴延将自己前襟的扣子解开两颗。

  一次又一次,很多事情他似乎都在因为青年打破自己的行事风格,去做一些不合理不该做的事。

  裴延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知,这些不该做的也都是他想做的。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裴延走了出去。

  他在另一间浴室洗了澡,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只要想到青年躺在他床上,某些神经便变得异常活跃。

  规律的作息被打破了。

  牧星朗这个澡洗得自己艰难,明明还能理清事情,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是这个身体摇摇晃晃难以掌控。

  不过他到底是很厉害的,没磕着没碰着把澡给洗完了。

  躺进柔软的大床,埋进被子里的时候,幸福感真是爆棚。

  喝多了酒最好睡觉了,一旦睡着他可是被针扎都难以醒来的,认床等同于他来说不存在。

  牧星朗半张脸陷进枕头,如松如雪的清冽气息传进鼻端,是裴延身上的味道。

  挺好闻的。

  青年伴随着这气息要入眠的时候,被他抛在床角的手机开始闹腾起来。

  很吵。

  很烦。

  但是它不停。

  烦不胜烦的时候,牧星朗用脚把手机勾了过来,眯着眼睛,看也没仔细看,开了免提接听。

  “喂?”这一句的语气非常不好,但又因为困倦和酒意使得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软乎乎的,并没有什么震慑力。

  手机那头的人似乎怔了一下,没有及时出声,就在牧星朗又要被睡眠拖入黑暗的时候,才听一道低沉含有压迫的声音道:“牧星朗,是我。”

  牧星朗觉得熟悉,但不知道是谁,他话音不清地迷糊问道:“你谁?”

  电话那头的男人低笑了一声,带着冷意和嘲弄,“你的朋友,霍深。”

  “……”

  “怎么,有了新朋友,忘了旧朋友?”

  “唔……霍深……我想睡觉了。”

  霍深听着这模糊不清的,犹如撒娇一般的声音,一时又没了声。

  睡觉。

  现在要睡了,倒是知道用这么软的声音叫他,跟他撒娇了。

  但这次他没想这么容易放过他。

  “在哪?我过去找你。”

  “我不要,我要睡觉,我在床上!”青年发脾气一般喊完了这句话,又含糊不清地咕哝道,“我才不要见你……说了不让撞到你面前……我都记得,见到了你就要弄死我。”

  “你说什么?”霍深实在是没听清。

  “我说!你说!别再撞到你面前!否则!要弄死我!”

  牧星朗是用了力喊的,但他喝醉了并不是发酒疯那一类,只想着乖乖睡觉,喊出来也远不如他以为的气势足声音大。

  霍深都听笑了,笑声里又有些意味不明的危险味道,“弄死你?你说得对,我是想弄死你。”

  “呜……那我再也不要见你……”

  霍深没有理会他这句话,低沉的声线里是郑重认真也是警告:“牧星朗,别跟裴延订婚,也别让任何野男人碰你。”

  否则就不止是“弄死”他,他会把人藏起来,藏在只有他能看见的地方。

  这个念头早在不知什么时候深植于根,只是一直被他克制下来。

  霍深没有将这些说出口,青年也已经不再出声,只能听到浅浅的均匀呼吸声。

  他睡着了。

  霍深并没有立即挂断电话,仿佛要伴着这呼吸声入眠一般,疲惫地闭上眼,直至过了许久才挂了电话。

  牧星朗一觉睡到大天亮,想到从裴延那里得到的可怜进度值,准备早上再摆一次臭脸,找一次茬,谁想自律的裴总已经上班去了。

  让人送来的衣服放在了显眼的位置,厨房有备着的早餐,空荡荡又安安静静的,让牧星朗一时不知道干嘛。

  他翻开手机的时候才记起昨晚霍深似乎打了电话过来,很扰人的电话。

  明明已经说过一遍再撞到他面前会弄死他,居然还要特意打电话来强调一次,导致他整完都是被霍深掐着脖子不许他睡的梦。

  可恶。

  还有,今天是他和冯荀约定的去他家见冯老爷子的日子,在下午。

  牧星朗索性待在裴延这里,联系人帮他挑了一份礼物,到下午直接带过去就成。

  下午去的时候让他意外的是,裴延的爷爷居然也在,两个老爷子忒热情,一来就把冯荀挤到了一边,直奔主题,聊起了画的事,甚至还问他有没有兴趣加入他们老年人品画、绘画圈。

  牧星朗从小就受人喜欢,这种场景他应付得多了,就是裴延的爷爷让他有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应对。

  他的人设是被迫联姻的渣攻,连裴延都迁怒了,对裴老爷子的态度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裴老爷子对他很好,老头儿大方又有些幽默在身上,而且完全不提联姻的事,他不可能无故在老人面前甩脸子。

  裴老爷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局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告诉他,裴延是裴延,他是他,他们各论各的,所谓忘年交是也。

  牧星朗被说服了,跟这些兴趣相同的老头一起,可比在主角那里刷任务轻松多了,每月一次的活动,就当是解压了。

  牧星朗是用了晚饭才回去的,他回的是牧家别墅,“强制”同居的事,他得跟他爸妈商量商量。

  裴延剧情线的结局应该就是他无法忍受渣攻的恶劣的态度直接拒绝联姻,那他到底要怎么做,裴延才会拒绝他呢?

  他都那么坏那么糟糕地对他了,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忍受?

  【系统,你怎么看】牧星朗漫步在自家庭院中,一边思索一边问自己的系统道。

  系统:【可能是宿主的杀伤力度还不够。】

  牧星朗:【还不够?!我这么坏都还不够吗?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系统:【……我也不知道,如果最终目的是要裴延讨厌你而拒绝联姻的话,不如他不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

  牧星朗想了想说:【有点道理,精准打击才是最有效的。】

  要是系统能刷出一些关键剧情让他照做就更好了。

  牧星朗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风里传来了酒香和炭烤肉香的味道。

  他绕过几个小花坛往草坪走去,果然看见一帮人在他们家草坪上搞烧烤,偶尔一阵过大的谈笑声顺着风传过来,声音听着都很陌生。

  牧星朗迟疑了一会儿朝那边走了过去,然后……然后他就后悔了。

  是他哥和几个朋友在那里喝酒吃肉谈笑,烤肉有专业的厨师在帮他们烤,草坪时不时有微凉的风吹过,看上去逍遥快活极了。

  今天是周五,他哥也不是不交朋友的高冷独行侠,带几个人来家里玩玩很正常,但那些人中有骆铭……

  他不能过去了,面对骆铭就跟社畜面对老板一样的,再过去他又有一种打卡上班的感觉了。

  他可是请过假的,今天是他的第三天假期。

  牧星朗手插口袋,把头一撇,扬着下巴就走。

  然后才走了几步迎面就过来一个高挑大气还大嗓门的姐姐。

  姐姐看到他愣了一会儿,两人面面相觑一秒,随即她眼睛一亮出声道:“这是弟弟吧?”

  那一瞬间,牧星朗感觉身后几道目光同时射了过来。

  倒不是姐姐故意大呼小叫,而是有的人天生中气足,嗓门洪亮,因此只是稍带了惊讶的话由她说来就比常人大很多。

  姐姐像是见过她,不需要他点头已经确认了,“刚刚你哥还在炫弟,说弟弟长得好,现在乖巧又听话,还是个绘画天才,我们都看了照片了,当时就被惊艳到了,现在站在真人面前,只能说还是不上相。”

  他哥……他哥是这样的吗?

  你们聊天就聊天,好端端的说起我干嘛啊。

  “没有姐姐说得那么夸张……”倒不是因为他被夸奖不好意思,而是有脚步声靠近了,扭头一看,是他哥。

  他哥生得俊朗高大,沉熟稳重,看此刻神色,应该是喝得有点上头了,又因为在朋友面前,所以看上去比往常多了些随性恣意。

  这副模样的他哥和炫弟搭在一起,倒没什么违和感了。

  来了正好,牧星朗决定跟他哥说一声就撤,然而在他开口前,他哥一手搭上了他的肩,“回来了?大哥带了几个朋友过来玩玩,还有你最喜欢吃的烤肥牛,过去吃一点,顺便打个招呼。”

  那位姐姐也说了两句,牧星朗想到碳烤小肥牛的香气,正在犹豫的时候已经被他哥搂着往那边去了。

  在场的有七八个人,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都不如骆铭那看似温柔到极致的眼神让他感到压力大。

  “这就是我弟弟,牧星朗。”他哥介绍道,然后又给他介绍了在座的男男女女。

  牧星朗叫哥叫姐一路叫过去,到骆铭的时候,他哥说:“骆铭,我们骆大医生你认识的,听说最近你们成了好朋友,来往的很勤快。”

  骆铭桃花眼状似无奈觑了一眼牧明辰,他站起身挪了一张椅子放在自己旁边,温声含笑道:“牧总,你还吃醋啊?就是不知道你是吃我抢了你弟弟的醋,还是弟弟背着你抢了你朋友的醋?”

  有人顿时笑起来:“哈哈,老牧,双重伤害啊。”

  牧明辰也摇头失笑,他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骆铭为人温和,优秀上进,他弟弟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总比整天去酒吧混日子要好。

  牧星朗嘴角带着笑,并不随意插话,看上去真是乖巧至极。

  骆铭修长白净的手指在椅背上拍了拍,那张俊秀出尘的脸在灯光下更显苍白,没有人看出他此刻的温柔是冷的,除了看清他本质的牧星朗。

  骆铭看着青年的眼睛,沉默的对视中,他唇角的笑意扩大,隔了两秒才说道:“弟弟,过来坐。”

  七八个人围坐在一圈,其余地方确实没有准备多余的位置,牧星朗在他哥的示意下坐了过去,“谢谢骆医生。”

  骆铭:“骆医生吗?弟弟,是不是不太公平了,他们都是哥是姐,到了我这里就是骆医生?”

  牧星朗:“……我哥就是那么介绍的,我是以示尊重,骆铭哥,行了吧?”

  骆铭并不故意盯着他看,只是那三个字仿佛被他放在舌尖品味过才说道:“嗯,感觉还不错。”

  “行啦,别贫了,叫哥叫姐叫再多,也只有我才是他亲哥,”牧明辰把烤好的肉放进了牧星朗面前的碟子里,“吃吧。”

  牧星朗点点头,他打算吃两块肉就走。

  他已经吃过晚餐了,根本不饿,只是嘴馋而已,吃完了他还要去健身。

  身型流畅,四块腹肌的渣攻可不是整天吃肉泡吧就能有的。

  骆铭坐在牧星朗的左手边,自然而然和那些朋友谈笑风生,对青年并不过分关注,又会偶尔给些照顾,无论从哪里看,他就像一个会照顾人的普通朋友。

  然而餐桌之下,男人的一只手已经攀上了青年的腕骨,指腹轻移,细细摩挲,仿佛某种东西在沿着他的血管攀爬。

  他像是娱乐圈最顶级的影帝。

  做戏对他而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牧星朗心里叫苦不迭,嘴里的肉都不那么好吃了。

  怎么就那么喜欢抓着他的手动来动去,裴延似乎也很喜欢抓他的手,难道这就是夫夫间的默契吗?

  牧星朗垂着眼没有反抗,他和骆铭做朋友迟早是要翻车的,他不想把这些搬到明面上,让他哥也被这些破事影响。

  骆铭一旦这样,大概又是神经上头,变态发作了。

  摸就摸吧,最后一块肉了,他吃完就走。

  牧星朗阻止了他哥为他继续夹肉的动作,看他哥还在喝酒,不由劝了一句:“哥,你胃不好,少喝一点。”

  总裁标配的胃病可是套在了他哥身上的,闲着喝,应酬喝,不犯病才奇怪。

  牧明辰露出了,欣慰又骄傲的表情,“我们家牧二真是长大了,好,大哥知道了。”

  牧星朗又说了自己在冯荀家吃过饭的事,跟其他人也说了几句话后,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骆铭瞬时松了手,他们在桌下的端倪无一人察觉。

  牧星朗走了,离开的脚步轻松而愉快,骆铭的目光追过去,脸上的笑容未曾消散,既偏执又温柔。

  “唉,羡慕了,”有人感叹道,“老牧,都想跟你换弟弟了,我家那个就跟窜天猴似的,野到没边。”

  “想换?没门,”牧明辰说,“其实牧二以前也令人头疼,天天泡吧熬夜打游戏赛车,什么都干就是不干正经事,现在吧……”

  牧明辰说到这里顿了顿,现在牧二干的好像还是这些事,就是没那么过火了,人也变得精神有活力,不像以前,无精打采又颓又废。

  他看上去变化很大,真要论起来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喜欢做的还是那些事,一起玩的还是那些人。

  现在变好了,给人的感觉反倒跟小时候更接近了。

  后面又有人分享起了自家弟弟妹妹的事,骆铭始终微笑着没有多说,直到话题到了早恋的问题上。

  “弟弟也早恋过吗?”他状似无意地一问,需要多人对此也感兴趣,毕竟凭牧星朗的长相,追他的人永远不会少。

  牧明辰说:“那还真没有,那小子逃课打架都干过,恋爱这种事不沾边的,也就最近……”

  骆铭:“最近怎么了?”

  牧明辰摇了下头,不愿多说:“可能开窍想谈恋爱了,也可能只是闹着玩,免得他乱来,我们干脆给他挑了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人,让他先处着看看,行就直接定下来。”

  骆铭没有再多问了,脸上的表情不变,眼皮耸拉下来的瞬间,漆黑的眸底变得冰冷而粘稠。

  难怪会这么忙,忙到看他也没有时间。

  牧家的健身房就设在一楼,牧星朗吃了东西准备歇一下再开始运动,正当他丢下手机往卷腹机走时,原本就没有被他关严实的门被悄无声息推开了。

  牧星朗动作一顿,余光中他看见那个站在斜后方的身影是骆铭。

  他找过来了。

  牧星朗没有多惊讶,对此他似乎早有预感。

  骆铭的剧情进度值已经70%了,现在他把真面目“意外”暴露在他面前,可以暴涨一波直接推进到结局吗?

  他想试试。

  牧星朗当做没有发现骆铭,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器械旁,没有直接上去,而是低头站在那里,然后发脾气一般用脚尖踢了下机子,不耐道:“烦死了,怎么还跑到家里来!”

  【叮,恭喜宿主,触发主角3号关键剧情。】

  【关键剧情五:背对骆铭嫌恶道:恶心,全世界就他会装(未完成)】

  牧星朗一怔,他原本想说的话都因为新刷出的关键任务而忘词了。

  恶心……虽然每次骆铭“发病”,他都头皮发麻,倍感压力,但他也从来没觉得他恶心。

  哪怕是他曾摸到的那些一条条一道道的丑陋疤痕。

  骆铭或许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他从未伤害过别人,反而自己才是一直受伤的那一个。

  原本还对自己说态度一直不变的人,现在一转身就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杀伤力不可谓不小。

  也好,任务他是不可能不做的,一次性刺激到底,骆铭线可以直接over。

  牧星朗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接着自己之前话自言自语道:“要我天天去医院看他还不够,好不容易自己待几天又要见到那张脸,真是晦气。”

  牧星朗说着又用脚尖踹了踹机械底座,“砰”的一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醒目,他咬了下牙,怕自己说小声了骆铭听不到,还特意抬高了下一句的声音。

  “恶心,全世界就他会装!”

  话音落下,明亮的健身房内又变得寂静至极,牧星朗甚至能听到自己呼吸和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胸腔,好似要跳出来一般。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但事实上或许一秒钟都不到。

  牧星朗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等待系统的宣判。

  【叮,恭喜宿主完成关键剧情五:背对骆铭嫌恶道:恶心,全世界就他会装(已完成)】

  【叮,恭喜宿主,骆铭相关剧情进度增长20%,目前进度90%。】

  牧星朗:【……没了?】

  系统:【……没了。】

  牧星朗:???

  啊!!!

  为什么?!

  这么适合的时机,连关键任务都被他触发了,为什么还要让他这个炮灰加戏?

  他承认,一次20%确实给的很多了,但是还不够啊!

  剧情里都说了,骆铭发现渣攻的真面目后便看透了他,对他厌恶之极,再也没有后续。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霍深在前他足够谨慎,可能进度值在50%的时候他就准备暴露了。

  一个个的,主角是不是都有毛病,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炮灰啊,到结局了就让他下线啊!

  牧星朗无声呐喊,一串串不甘的声音高频率在脑海窜过,他要气死了,气到都顾不上骆铭听到那些话后的反应,猛地就转身便瞪了过去。

  那样子,仿佛他才是被渣被伤的那个。

  骆铭一身浅色衣衫站在不远处,他脸上已经没了笑意,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仿佛可以立于光亮之下的幽灵。

  视线撞上的那一刻,牧星朗呼吸一滞,整个人仿佛都被攥住,僵硬而不得动弹。

  骆铭在望着他,没有冰冷,没有气愤,没有厌恶更没有伤心,那双漆黑的眼珠犹如一对无机质的黑色玻璃珠,里面看不出一点情绪。

  牧星朗的不甘和气愤在这一瞬间全都忘了,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男人朝他走来。

  骆铭走得很慢,犹如在散步一般。越是靠近,越是能让人体会那种非常人能有的诡异感。

  他就这样站到了他跟前,很近,不足一个巴掌的距离。微凉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打在肌肤上,连带头皮也被激起一股麻意。

  牧星朗暗自咽了咽口水,终究是没有怂得后退避开。他抿紧了唇瓣,侧过脸,一副有些怯意却又不服气的倔强模样。

  骆铭歪了歪头,脸上依旧没有一点表情,他静默地,近距离地打量他,在牧星朗忍不住先开口的时候,苍白的脸上忽然又极其缓慢地勾出一个笑容来。

  苍白、病态、冷感,这些词放在此刻的骆铭身上,再贴切不过。

  “恶心吗?”

  “弟弟。”

  不知道是不是牧星朗的错觉,竟从骆铭温润的声线里听出荒凉的感觉。

  “原来弟弟这么嫌弃我啊。”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装的。”牧星朗人设加身,把接下来的戏演了下去,“没错,我就是嫌弃你厌烦你,又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一点。”

  “呵,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吧?”

  “无聊找点乐趣玩玩罢了,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就算喽。”

  他这两句话说得极其无所谓,好似骆铭真是他随手抓来的一个逗趣的玩意儿,连系统在脑海都不禁感叹自家宿主真有做渣渣的潜质,并在这时播报道:【叮,恭喜宿主,骆铭相关剧情进度增长3%,目前进度93%。】

  牧星朗总算满意了些,他垂下眼假装再没了兴趣的样子不再看骆铭,“行了,话说完了,这里是我家,你走吧。”

  骆铭没有说话,视线还落在青年昳丽夺目的脸上,他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心里某种不知明情绪却一点一点涌了上来。

  骆铭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事实上,他很少因为什么产生过于浓烈的情绪。

  哪怕父母的虐待,哪怕父母的失去,哪怕同龄的小朋友怕他,厌恶他。

  骆铭真的很少感知到这些。

  他变成这个社会最容易被接受被喜欢的人,也不过是想省去更多麻烦。

  恶心吗?

  嗯,是很恶心。

  像垃圾一样。

  骆铭时常看自己是如此,看很多人也是如此。

  无趣、贫瘠、丑陋,犹如垃圾一般在潮湿中腐烂。

  这是骆铭的世界,在他等着某一天腐烂死去时,有人以不一样的姿态闯了进来。

  骆铭的手从死神手中抢夺过一次次生命,但他从未在其中感到过生命的旺盛,唯有眼前这个人,鲜活又热烈,蓬勃又肆意。

  这对骆铭的世界而言,就像一场春雨,一棵破土而出的嫩芽,一个自己闯进来的宝贝。

  他真是喜欢极了他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神,以至于他现在让他走,垂着眼睫不看他的举动,比那些话更让他介意。

  骆铭没有一丝迟疑地伸手扳过青年的脸。

  牧星朗皱眉,想移开却被他一手卡住下颌无法动弹,一时只能被迫恼怒地瞪着他。

  而骆铭看到他怒目注视自己的样子,内心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愉悦。

  作者有话说:

  裴延:他住在我的房间,穿着我给的裤衩,睡在我的床上,却和别的野男人在煲电话粥。

  霍深:他拒绝和我交往,打算和别的野男人联姻,现在又背着我和另一个不知名野男人手拉手交朋友。

  骆铭: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野男人的存在,难怪弟弟总是那么忙。

  霍深&裴延:弟弟?

  骆铭:不,是宝贝。

  霍深&裴延:@#%*!%#

  邢湛:我呢,我还没出来打工吗?

  作者:……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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