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明媚动人, 即使在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容颜的遮掩下，也让皇帝看呆了一瞬。
许多年前，他也看到过这样的笑容。思及旧人, 皇帝脸色难看不少。沐云然半点面子也不给他, 无异于是将帝王尊严踩在脚下, 践踏皇室威严。换做是别人, 早被他命人拖出去砍了。可对象是沐云然, 皇帝咽下这口气，疑惑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沐仙师不想做长乐的驸马，所以不愿留在这里？”
当了二十年皇帝, 他也算得上是个人精, 沐云然的想法, 总归能猜到一些。
沐云然被猜中心思也是不慌不忙, 直起身，摇了摇头。
“陛下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公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在下虽与公主接触不多, 也看得出来她并不想留在宣京。至少，是不想一直留在宣京的。”
皇帝忌惮大公主，把她留在宣京，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软禁？倘若真叫大公主离开宣京, 天高皇帝远，再想控制可不容易。
沐云然笑看皇帝，一双眼微微眯起, 笑面狐狸似的, 叫皇帝心惊胆寒。他贵为帝王, 可没有几个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皇帝讨厌这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这种感觉总会让他想起一个早就死了的人，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人。
路清染伸手碰了碰沐云然手腕，用眼神示意她，叫她收敛点。
沐云然不敢违背姐姐的意思，露出天真模样，往回找补，说道：“当然，公主与陛下父女情深，想来也是愿意在宣京待一阵子再离开的。至于在下嘛，陛下您知道的，我是修士，总不能真的一直留在这里，总要寻个天地灵气充沛对地方修炼。”
皇帝听明白了，沐云然这是在提醒他，她是修士，自然是需要对修炼有益之物的。或者说，想她为皇室效命，区区驸马身份可不够。
皇室的宝库有不少宝贝，从中选出几件赠与修士，都是莫大的恩情。
皇帝思考了一会儿，沉声问：“沐仙师，你想要什么？”
为了把沐云然拉到自己这边，皇帝决定下个血本。
无人知晓皇帝和两位仙师都说了些什么，众人只知道，姓沐的那位仙师一脸明媚地走出来，显然是获得了不少好处。
皇帝盯着殿门口，那里已经没了人影，他一脸沉郁，怒气冲冲地唤来太监，又一脚将人踹开。
太监心知陛下这是在仙师面前吃了亏，又不能拿公主和皇子们撒气，更不想叫别人看出他吃亏，只能拿他当出气包。
为皇帝效忠了小半辈子，也捂不热他的那颗心。太监心想，不怪先皇后对陛下那样冷淡。换做是他，也不会真心喜欢陛下这样的人。念及先皇后对他的好，他觉得自己不能一条道走到黑。
沐云然和路清染留在皇宫，由着太监领路，寻了个清净地，住了下来。这里远离后妃居住之所，离公主、皇子的住所也不近，倒是和玄门之人的住处离得不远。按太监转述的话来说，就是仙师们都会在这片区域住下，以示皇室对仙长的尊重。
等太监走后，沐路二人坐在一处聊起来。
皇宫的东西那都是个顶个的好，路清染揭开盖子，闻到茶香，笑着摇摇头。
“皇室倒是奢靡，这龙叶春的产量可不高，也只有皇室的人能品上一品。”
沐云然对茶的了解不深，抿了一口，眼前一亮。
“姐姐说的不错，这等好茶，别人怎能弄到？都说皇室运道犹如落日西沉，日渐式微，我看啊，和现在这位脱不了干系。”
皇帝就是紫微星，但凡会卜算又有修为傍身的人，就能窥探一二。帝王不仁，身上背负孽债，紫微星光芒暗淡，因果报应，总有一日会在帝王身上一一偿还。
路清染笑意淡了些，将茶放到一边，不再去碰。沐云然见了，也没再喝那茶。不想沾因果，就得少碰一些不该碰的东西。若不是为了碎片，她二人根本不会来皇宫走一遭。
路清染盯着沐云然还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一时没了言语，笑容逐渐消失，眼神哀戚。她心知肚明，沐云然为了她，是心甘情愿背负因果的。
沐云然察言观色的本事不低，知道路清染在想什么，爽朗一笑：“管他呢，皇帝会变得如何，会变成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从一开始，我们的合作伙伴就是大公主。”
沐云然管皇帝要的只是一件对修为有益的宝物，皇帝思考了一下，答应了她。只不过他提了个条件，要沐云然完全站在他这边，帮他监视大公主的一举一动。必要时，要从背后给大公主致命一击。
父女俩谁都不信任谁，沐云然对这二人也没什么想法。她有选择合作对象的权利，老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力有限，还妄想篡改天命。
沐云然捏了捏路清染的手，脸不一样，眼神还是路清染最熟悉的样子。
“姐姐不用想太多，我只是选了个好看的人合作。”
……
长孙烨收起密信，皱眉思索。
坐于她右手旁的一女子伸出纤纤玉指，替她抚平眉心。
“殿下不必忧心，两位仙长既然答应了殿下，自会站在殿下这边。”
长孙烨抓过她的手，将人带入怀中，脸埋在对方脖颈处，深吸一口气。
“你说得对，她二人不会食言。”
宫里又来了两位仙师，其中一位还是大公主未来的驸马，这消息传出，好多人心思浮动。胆子大些的行动派已经开始想办法接近沐云然和路清染，不敢公然接近的，也在打听她们的行踪，制造偶遇。
前两日，沐云然只在皇帝安排的住处待着，她不急不躁，不与皇子公主勾搭在一起，让皇帝放心不少。觉得闷了，才走了出来，让皇帝身边的太监跟着，逛起了皇宫。
太监尽职尽责，委婉地提醒沐云然和路清染，哪处能去，哪处不能去。
历代皇帝喜欢读书，皇室藏书众多，路清染对此很感兴趣，遂问：“不知如玉楼可否能去？”
太监答道：“回仙师，自是能去的。陛下吩咐过奴才，除了不能去后宫和禁地，其他地方都可去得。”
至于禁地是哪里，也只有宫里的人才知道。沐云然和路清染对此不感兴趣，皇室的秘密不是她们需要知道的内容，帮完大公主的忙，拿了碎片就会离开。
去如玉楼的路上，好巧不巧地撞见了三皇子长孙灿。
太监对三皇子行礼，长孙灿无视了他，装出如玉君子的样子，温和一笑。
“二位是父皇请进宫来的仙师？”
见过二人容貌，长孙灿对她们的兴趣降低不少，为了大计，他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利用自己的优势。
走近之后，他发现不论是沐云然还是路清染，这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说句身姿曼妙不为过。或许是因为修士习武的缘故，她们的身姿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好。长孙灿的笑容真了几分，他鼻尖动了动，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冷香味。
冷香味与果香混合，很明显，是从二位仙师身上传来的。他从未与修士做过那事，如今一想，有大修为的仙师定与凡俗女子不同，即便长相普通，内里也定是妙不可言。
他本身就有修为在身，只是一直无法突破，素闻修士可以异性修士双修来提升修为，他若是得到二位仙师帮助，突破到金丹还不是轻而易举？
长孙灿越想越美，步子往前，没有意识到自己靠的太近了。
沐云然用灵力折断远处的一根树枝，枝上还带着粉色的小花，一朵一朵的，开得绚烂。她用树枝挡住长孙灿，笑不及眼底。
“这位……三皇子，不太懂规矩啊。”
太监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哪边都得罪不起，忙给陌业使了个眼色。
陌业冷着一张脸，手放到三皇子肩膀，稍一用力，将他往后带了几步。距离拉开，长孙灿才回过神，他自觉在仙师面前丢脸，恼怒地瞪了陌业一眼，再面对沐云然喝路清染时，面上带了三分惭愧。
“是本宫逾矩，冒犯了二位仙师。”
路清染淡淡说道：“无妨，我二人脾气好，殿下逾矩倒算不得什么。可修士众多，总会有脾气不好的。”
言尽于此，路清染先走一步，沐云然唤了太监一声，跟在路清染身后离开。
长孙灿一张俊脸黑了下去，踢了一脚路边栽种的花朵，气冲冲走了。陌业看着他的背影，脸色也不好看。三皇子多年来都是这个样子，难当大任。
入夜，陌业去了长孙灿的母妃那里，将三皇子近日的表现一一汇报。
贤妃让他先离开，保养的很好的女子，看上去和大公主差不多年纪。
“皇儿不争气啊。也罢，不是那人的孩子，怎么可能争气？”
贤妃站起来，望着月色呢喃：“即便是同一血脉，也还是不行吗？”
贤妃表情古怪，关上窗，又哭又笑，状若疯癫。她又想到那个女人了，想得不得了。艰难入睡，梦中也是那人的影子。翌日，贤妃洗漱完毕，去给皇太后请安。用过早膳，赏了一会儿花，趁着三皇子又去接近仙师的时间，命人将大公主请来。
长孙烨不知贤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想，还是去了。皇帝宠爱贤妃，胜过先皇后。
入了淑贤殿，贤妃亲自相迎，态度热切，让长孙烨心生警惕。
贤妃屏退众人，拉着长孙烨的手，与她在院中闲聊。
今年的凤血花开的格外的好，贤妃摘下一朵，别在长孙烨发间。
她看着一脸疑惑的长孙烨，笑的温柔。
“你果然和你的母后很像。”
足有八分相似，一眼看去，以假乱真，让她陷进回忆中，险些抽不出身。
作者有话说：
皇室不会讲的太细，主要还是小沐小路搜集碎片找宝藏。
一生之敌，麻辣小龙虾味阿尔x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