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橙沉默不答，[练习003]换了一种问法。
[练习003]：小路，你恐同吗？
路橙：“唔……”
恐同，他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字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竞圈恐同模范标兵就住在他对门，而他堂堂电竞妲己，叫过的“哥哥”比《王者荣耀》的英雄数量还多。
可路橙没有认真思考过什么是喜欢。
因为鱼塘主不可能爱上鱼。
行走在岸边，他穿两层胶鞋。
路橙：“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太过含糊，他又补充道：“我只喜欢我喜欢的人。”
话刚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文学。
[练习003]却像语文考试时精通现代文阅读的学霸，能揣摩出作者本人都不知道的主旨大意。
[练习003]：我明白了。
[练习003]：祝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哥哥，你明白什么了？”路橙慌忙问，“我真的很喜欢哥哥！跟其他野王不一样，我和你双排又不是为了蹭流量。”
[练习003]：蹭流量？
[练习003]：原来你跟其他野王双排是为了这个。
为了证明他的“不一样”，路橙赶紧揪住这点做文章：“对呀对呀，哥哥今天搜了我的黑料，应该知道我是怎么红起来的。”
“但你跟他们不一样，除了第一次，我再也没有让其他人看过你。”
“——这算是喜欢吗?”
[练习003]：我也不知道。
[练习003]：动物医学不教人类情感。
路橙笑了笑：“快11点啦，哥哥是不是要睡了，医学牲不都是007的牛马吗？”
[练习003]：无所谓，我身体好。
“那我有一个小请求……”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路橙的脑海里冒头、滋长，“今晚我的小秘密都被哥哥拿走了，哥哥该不该补偿我？比如陪我睡觉。”
与他相隔两扇门的房间里，顾司宴呼吸一滞，还必须故作冷静地回复。
[练习003]：怎么陪？
[练习003]：地址。
“不不不！”路橙被耿直男大学生吓到秒怂，“我就挂在这个排位房间里，不关麦，哥哥等我睡着了再退游戏？”
[练习003]：这种陪。
[练习003]：需要打字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不麻烦哥哥啦，我已经有更好的了。”路橙戳开那两条组队语音，又听了一遍。
深沉的，温柔的，有性/张力的。
嘤，太香了。
可惜《王者荣耀》这垃圾游戏没法保存队伍聊天记录，只要退出排位房间，今晚的一切就会被清空。
那就让这个夜晚再延长一会儿吧。
路橙跳下床，从抽屉里翻出那台摔裂了屏的破手机，接上床头的充电线。
他要把小颜哥的声音转录下来。
这一夜过得太波澜壮阔，没等到破手机亮屏，路橙的脑袋刚沾上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
他翻了个身，抱紧云中君娃娃，喃喃地说：“哥哥，晚安。”
[练习003]：晚安。
[练习003]：好梦，小路。
耳机里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顾司宴才退出游戏，把发烫的手机扔到床头柜上。
小骗子从哪儿学来这么多套路。
他忽然想起什么，打开某个专做图书购物的APP，在搜索框里输入“动物医学”。
《小动物医学鉴别诊断》+1。
《宠物医生手册》+1。
《训练猫咪，一本就够了》+1。
顾司宴嘴角微扬，一键付款清空了购物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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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春和完成顾义父委托的重任，浑身轻松，快乐了一整个通宵，破晓时分才打车回到长海国际公寓。
刚走到公寓大门前，就被快递小哥逮了个正着：“严春和先生是么？有您的加急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严春和接过签字笔，刚写了一横一竖，被酒精麻痹的反射弧才跑完一圈：“我好像没买过这东西？”
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抱一丝，最近啃老太多，记不清了。”
快递小哥收住鄙夷的目光，指着快递单据上的备注说：“下单人是一位姓顾的先生。里面装着重要文献资料，请您妥善保管。”
“噢——义父送我的礼物！”严春和飞快地签下三个狗爬大字，把签字笔塞回小哥的工装口袋，“别客气，我自己来！”
快递小哥：“您最好别——”
他隐约听到“咯嘣”一记闷响，面前的啃老纨绔刚搬起箱子的一角，就发出扭曲的哀嚎。
严春和扶着腰，双眼含泪：“还是你来吧。”
电梯直上十九层。
快递小哥把箱子放在1911室门前，叮嘱道：“您平时要加强锻炼啊，这把年纪就骨质疏松，以后老了不得一摔一个嘎嘣脆？”
严春和输入开门密码，宛如一条缺氧的死鱼：“谢谢您。能不能送佛送到西，帮我搬进去？”
快递小哥别过头，翻了个白眼：“当然没有问题，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严春和躺在沙发上，从善如流地给自己下单了一个VD补钙大礼包。
当然刷的还是顾司宴的信用卡。
他低头打量那个让自己闪了腰的快递箱。
泡沫塑料包装得严严实实，有棱有角，抱起来还死沉。
顾司宴到底给他寄了什么。
他本以为所谓的好礼物，应该是最近新拍卖的古董瓶子，或者哪个庄子珍藏的红酒。
但看这四四方方的模样……
严春和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长海公寓又不能烧壁炉，顾司宴给他寄书干嘛。
严春和费力地剪开外层的泡沫塑料，瞥见一抹艳丽的红：四方形，像书，红的。
难道是……房产证？？？
严春和顾不上嘎嘣抗议的腰，蹲下丈量了一下快递箱的高度。
顾司宴把一条街都买下来了！？
此刻，他只想高歌一曲《我的父亲》。
严春和恭敬地捧起第一本房产证，比他记忆中的要厚。迫不及待地翻到正面，眼前忽然一片五彩斑斓，像是昨晚喝的鸡尾酒流淌成炫丽的瀑布。
《托福8000词词根+联想记忆法》。
严春和：“一定是我拆快递的方式不对。”
他仍不死心，继续往下翻找房产证。
《小动物医学鉴别诊断》《宠物医生手册》《读懂猫语》……
严春和瘫坐在一堆动物医学重要文献资料中间，问候他亲爱的义父。
[春少不挂科]：草，好礼物？[图片]
[春少不挂科]：你是不是忘了把猫寄给我了？
快到中午时，顾司宴才起床回复。
[Yan]：托福单词书归你，其他放我书房。
[Yan]：猫还在我这里。
[春少不挂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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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路橙打了个喷嚏，冷得双肩打颤，从睡梦中惊醒。
他睡相太差，露出一只胳膊捏着手机，半拉被子都滑到了地板上。
手机……等等，手机！
路橙瞬间清醒，昨晚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看床头柜上的破手机已经充满电，欢快地亮着屏。
终于可以转录收藏小颜哥的声音了。
路橙兴奋地举起新手机，屏幕却一片漆黑。
路橙：“啊啊啊啊！！”
天杀的《王者荣耀》太耗电，在排位房间挂了一个晚上，就零电量自动关机了。
路橙躺回枕头上：“……呜呜呜。”
他把小颜哥弄丢了！
路橙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个残酷的现实。
破手机显示时间：12点48分。
KG的午饭只供应到12点半。
他像失去了信仰的孤魂野鬼，强行把自己拖起来洗漱，一走进洗手间，就撞见洗脸池底下那盆深灰色不明液体。
路橙麻木把泡化了的衬衫捞起来，转手扔进垃圾桶。
毁灭吧，累了。
顾司宴失去的只是一件衬衫，而他失去的是小颜哥的语音啊。
路橙晕晕乎乎地爬下楼，厨房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几缕葱爆羊肉的香气。
正在洗碗的刘阿姨抬头看了他一眼：“小路啊下回早点起，还以为你自己点外卖去了，没给你留饭。”
路橙嘤道：“羊肉，香香。”
“本来想给大家做冰煮羊火锅的，”刘阿姨说，“我放在冷冻层的矿泉水，不知道被哪个小赤佬拿走了。”
“……”路橙乖巧地冲她一笑，“没关系阿姨，我帮您再去冻两瓶。”
路橙溜达到冰箱前，拎起一排顾司宴最爱的某牌矿泉水，毫不留情地全送进了冷冻层。
KG下午的训练一般在1点左右开始，他来不及点外卖了，可怜地在冷藏层乱翻，希望找到一块躲过栗荼之鹰逃小口的蛋糕。
居然真从一大堆西蓝花背后，挖出了宝藏。
雪媚娘、南瓜派、巧克力塔……各色小甜点被藏在蔬菜柜深处，依然大方地贴了“自取”的字条。
栗荼之昨天中彩票了？
路橙忽然想起，顾司宴说昨天战队发福利。
他这种破试训的轮不上，正式队员总能领到钱，奢侈消费一把也合情合理。
“感谢山海经里掌控甜点的神[KG. Taste]，阿门！”路橙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发现甜点堆里另有乾坤，埋了两根管状物。
一管是治疗淤青药膏，另一管是护手霜。
小纸条上明确地写了“To 路橙”。
路橙虔诚地双手合十：“Ta门永存！”
还没祈祷完，后脑就撞上了一堵墙。
顾司宴的胸肌、冰箱门、冷藏室组成一个三角，把他包围在其中。
顾司宴抬手越过他的头顶，翻找东西：“今天穿这么好看？”
路橙：“哈？”
他不过换了一身平平无奇的仿中学校服套装，还是之前季玫硬要给他买的。
顾司宴：“有一种智商缺失的美。”
路橙：“……？？”
“队长今天戾气这么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路橙笑笑，“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