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声接着一声巨响传来, 地面仿佛都在颤动,江序洲脸上眼睛前都被血糊上。
玻璃房入口的门被砸的砰砰直响,甚至可以看到门板上有一个明显凹了一块,
“开门!”
“快把门打开。”
夹杂着脏话的咒骂不断传来, 砸门的动静一下要比一下大。
何似眉头紧锁的,照这样的砸门情况下去,再厚重的门都顶不住。
尽管进门后, 他立马在内部修改了密码。
他们到底人多,一个累了可以换下一个继续砸, 要不了多久, 门就会被砸开。
到时候他们要两个人不仅要应对“杀红眼”的家属, 还要面对这些拿人命当儿戏的“审判者”, 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正当他要思索怎么办之时,门板发生剧烈震颤。
被破开的位置, 露出了一双饱含愤怒, 骇人的眼睛。
“把门打开!”
那男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何似瞬间眼睛瞪大, 为了破门,他们竟然拿来了斧子, 想要把门给劈开。
就差那么一点点, 突破门板的斧头锋就落在他的头上。
“江序洲, 门顶不住太久了。”何似顾不得许多, 死死抵住门板。
一下接着一下震颤,将他身体撞起。
“开门!”
靠在门板上, 他仿佛能够听到利器摩擦地面发出“滋滋啦啦”刺耳的声响。
而另一边, 一个人独自面对家属的江序洲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他身后, 是七个血肉模糊的嫌疑人。
他的面前,是十几个在气头上, 愤怒悲伤交加的受害者家属。
“你快让开,我们不想伤你的,让我们杀了他们,事情就两清了。”
“你快闪开!老子今天说什么都要杀了这几个畜牲 ,让他们给我家孩子偿命。”
“你要是再拦着,我们真不客气了。”
几个家属情绪十分激动,一双眼睛通红,拿着行凶工具的手都在颤抖,可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恐惧。
此刻心中的愤怒已经让他们失去理智,为人父母,没有什么比让他们亲耳听到自己的孩子是如何被人杀害这件事,更要让他们心痛。
“警察快来了,把人交给他们,他们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为了拦住他们,江序洲已经不清楚自己混乱中挨了多少下攻击。
身上到处都沾了血,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嫌疑人身上沾来的。
“别跟我们说这些空话,警察来了又怎么样,别欺负我们不懂,他们顶多算是从犯,从犯死不了!”
“他们必须得死,他们要给我孩子偿命!”
“我可怜的孩子,他们还这么小,他们都是一群畜牲。”
家属们根本听不进去江序洲的劝告,依旧往前冲。
“不要,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杀我!”
嫌疑人们眼睛上蒙着的布条还在,虽然看不见,可他们却听的到声音。
从他们和江序洲的对话知道,朝他们身上捅刀子的人是八年前惨死的学生家属。
若说刚刚的恐惧是因为被绑架,以及对未知情况的畏惧,现在就是彻底慌了。
自己对于这些家属而言,那都是有着血海深仇。
不敢想象若是落入他们的手里,下场该会有多凄惨。
“求你们,给我个机会,我有钱,我可以赔给你们的。”
“别杀我,求你们别杀我,你们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哭喊咒骂声交杂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补偿,那么多条人命你们拿什么补偿!”
“谁要你们的臭钱,钱可以买回我家孩子的命吗!”
“你们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放过他们,他们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放过他们来吗!”
嫌疑人的求饶不仅没有唤醒家属们的理智,反倒更像是在火上添油。
顷刻间双方又纠缠在一起,又或者说,家属单方面刺杀嫌疑人。
“住手!杀了他们你们也会成为杀人凶手,犯错的他们,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去报仇,值得吗!”
江序洲拼命阻拦,期间不知谁手上的水果刀刺了过来。
钻心的疼痛袭来,加上被绑两天水米未进,直接让他眼前一黑。
可他却顾不得这么多,若嫌疑人真死在了这里,就中了“审判者”的计了。
“我们的一辈子早就被这些人给毁了,我孩子不见的每一天,我都感觉自己像死了一样!”
“他们得死,必须得死!”
“凭什么我孩子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他们还能好端端的活着,凭什么!”
“我的孩子啊,你不疼,爸爸妈妈帮你们报仇了!杀了他们!”
此时一个被乱刀捅了的嫌疑人歪斜着脑袋,不断有鲜血从伤口里渗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旁边的女人情况更加糟糕,她的脖子几乎被砍断,仅靠最后一点皮肉粘连。
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掉落,露出一双瞪得老大,惊恐又不甘的眼睛。
江序洲要拦家属,又不能下死手的拦。
否则一旦他们没了反抗能力,万一审判者冲进来,他们都会成为祖上鱼肉。
江序洲进退两难。
鲜血彻底模糊了江序洲的视线,他却连擦拭掉遮挡视线的血迹的空档都没有。
随着一声巨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了过来,砸中了他的腿。
拿着斧头的审判者破开了房门冲了进来,何似后背胸膛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头上也是血。
“用斧头砍死他们,为你们的孩子报仇啊!”
“这几个畜牲把他们活活分尸,还当猪肉一样的煮了喂鱼,这种人怎么配活着!”
“来啊!拿斧头去,砍死他们!”
审判者进屋后,不断用言语刺激被害人家属。
“不要!别听他们的……”
江序洲情急大喊,希望唤醒他们的理智。
可一句话没喊完,就被一拥而上的审判者围住。
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江序洲伤不少,他们就专门攻击他的伤口处。
就在审判者的棍子要落在江序洲头上时,何似突然起身用力的推了他一把。
“跑!快跑!”
巨大的力道让他接连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墙壁上。
他想挣扎着起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找死!”
一次不成,审判者再次提起的棍子,何似又不顾自身危险,把他挡在身下。
在彻底昏迷的前一秒,他好像看到了阮明栖。
……
等江序洲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一睁眼就看到了病床尾巴上坐着一脸担忧神色的林培鑫。
“嘴不严怎么能干杀人放火的活,人都抓了,有时间跟他们慢慢磨。”林培鑫一脸嫌弃。
林培鑫一抬头,就对上江序洲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江啊,醒啦!”林培鑫也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立马收了手机,表情无缝衔接还上担忧的神情。
“伤口疼不疼,我给你叫医生过来检查。”
一边说着,手就按下了床头呼叫铃。
很快医生护士就过来检查,林培鑫在旁边看着,距离不远不近,能让江序洲看到,又不会打扰医生护士工作。
“行,没什么大问题,这两天伤口炎症可能会发烧,都是正常情况,陪护多注意些,有什么问题尽管来叫我们。”
“好嘞,医生辛苦。”林培鑫把人送出去。
林陪鑫回来后,在江序洲病床前站着:“可算是醒了,你都晕三天了,吓死我们了。”
“喝水不?”
林培鑫打开不锈钢保温桶,他也不知道江序洲什么时候能醒,估摸着他醒来会想要喝水,就拿了个保温桶装了水。
江序洲嗓子都要冒烟了,点点头。
林培鑫喂了两杯水,他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阮明栖呢?”江序洲的声音沙哑,还带着浓浓的疲倦感,“是在局里忙后续吗?”
在听到阮明栖的名字时,林培鑫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人呢?”江序洲脑子空白了一会儿,立马追问。
“在加护病房。”林培鑫本是不想说的,可对上江序洲的眼神,就说不出那些隐瞒他的话来。
江序洲心跳仿佛空了几拍,反应过来后语气有些着急:“为什么?他怎么了?”
“他被审判者的人追杀,伤口处理不及时多处有炎症,拆弹完成后正好碰到收到消息过来救人的队伍,折返回去救你们时又和审判者和病人家属们打起来了,挨了两刀。”
“不过你放心,这些伤都是皮外伤,危险的是爆炸造成。”
林培鑫说:“人员撤离的时候,没想到那群人这么阴险,在其中一个嫌疑身上以及坐着的凳子下面都装了定时炸弹。”
“他熟悉地形,主动提出留在原地配合排爆人员,准备接应他们撤退,却没想到最后那是个拆不掉的炸弹。”
“最后排爆人员强行把他推出去,但他离炸弹的爆炸中心太近了,炸弹引爆,排爆手牺牲,其中一个嫌疑人死亡,阮明栖重伤。”
江序洲一瞬间感觉到气血上涌,整个人都懵了,手脚凉的跟冰一样,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你别激动,都已经过了危险期了,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他现在移动不方便才先留在加护病房的。”
林培鑫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实诚,江序洲也是一身伤,不摆明了在刺激他吗。
“我想去看看的他。”
林培鑫急的直挠头:“不行,你现在自己都是个伤患要多休息,而且加护病房里这么多医生护士24小时全天看着不会有事的。”
“再说你去了也看不到他啊,还是先自己养好了身体再去看行吗?”林培鑫赶忙安抚。
“我就门口看一眼,不去我不放心。”江序洲对上林培鑫的眼神,“我就去看他一眼。”
“你俩真是。”林培鑫很是无奈,“你知道你身上缝了多少针吗,真不要命了你。”
林培新到底扭不过江序洲,出门找了轮椅,送江序洲过去。
加护病房看管严格,根本就没办法进去,为了让江序洲放心,林培鑫特地找了阮明栖的主治医生,让他亲口说了一下阮明栖的情况,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后,才肯回去。
回去路上,江序洲突然想起什么。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们的?”江序洲问。
说到这,林培新就来精神了。
“你敢相信,我们是在大荒堡的那个恐怖剧情主题的教学楼里找到你们,那块是他们新扩展的主题,场景还没搭建完毕,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全覆盖,荒凉的不得了。”
“要不是有人来报信,程队调动人手的快,你俩真就危险了。”
江序洲愣了一下,救援队伍赶来,竟然不是阮明栖发了消息出去。
“谁报的信?”江序洲问。
“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我就知道她是明康中学案子的一个家属,还是个福利院的院长。”林培鑫说。
“你的电话打来我们也在破解,定位确定后,我们联系离你们最近的程队时,才知道他们已经都在现场了。”
现在局里非常繁忙,审讯室就没有空闲的时候,省厅的各大领导都过来看过情况,可见重视。
“余永,他还在警局吗?”江序洲想到了什么。
“余永?”抓的人有点多,林培新一下还真没想起来。
“一个孩子,一米三左右的。”
“有,还在局里,他说的信息我们都找到,联系不到他的家属,就暂时先把人留在局里了。”
林培鑫有些不解:“那孩子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