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白为这个‘可怜’的白月光添了一把火。

  自己的白月光都可怜到这个份上了,景斓要是真的爱,那就算不甘心也该放疏白离开了。

  “行了。”景斓忽然起身,一把拽过疏白的手腕将人拽到了门外。

  大门被利索的关上,确定没有漏声后,景斓拧着眉转身道:

  “疏白,你不要气他。”

  走廊的灯光昏黄又暗沉,疏白的眸色在光芒中明明灭灭,他没有开口,只听着对方继续:

  “他身子不好经不住的,我知道你想用他逼我。”

  “不可能的。”

  景斓阴沉着眼,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放你走的,你用他逼我我也不会放你走。”

  “我是爱阿笙,但是我也真舍不得你。”

  昏暗下,他似乎笑了下捏着疏白的手一点点收紧,像是一只手铐将人牢牢禁锢在身边,“你用他逼我我也会困着你,甚至困到你见不到也伤害不了他。”

  话到这,他轻叹一声,“乖一点吧,现在阿笙也同意了,我不仅能让你明面上呆在我身边,也绝不会对你差。”

  “疏白,我会补偿你的,你的委屈我都会补偿你的。”

  “我会给你比以前更好的生活,但如果你执意要走,甚至不惜用阿笙逼我的话,我只能把你关起来。”

  随着他的一句句话,疏白的目光也越加冰冷,他道:“真是恶心。”

  他冷冷地看着景斓,少见地如此直白地直述自己的厌恶,可见真的厌烦到了极点。

  “随你怎么说吧。”景斓却是笑了,绝对的权势下他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的。

  疏白的厌烦是必然的,但他总可以等到疏白彻底放弃的时侯。

  银白色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疏白几乎瞬间猜到了他的想法,心越来越下沉,目光也越加失望。

  景斓比他想象中更无耻卑鄙,不择手段。

  是了,能为了这个位置杀光家族的人能是什么善类,只是以前装得足够完美。

  疏白一时间说不上什么心情,长年的感情和作呕的感觉在心底混杂,令他忍不住的皱眉。

  “还有监控的事情我在查了,目前没查出什么,阿笙也只说捡到了那徽章所以去问了靳文修结果被那疯子伤了。”

  提到靳文修,景斓有些厌恶地皱了下眉,随后目光又柔和下来看着疏白道:“不要误会阿笙了,不过我也信你,既然你说是假的,我也为你查个明白。”

  疏白以往是很喜欢景斓这样的眼神,对于曾经无所依靠的他来说,会握紧他得手和纵容的目光就是他在这里生活的所有底气。

  所以他真心爱过景斓。

  曾经的景斓。

  或许以前身边只有他,所以便能以那样的面貌与他相处多年,但现在他最喜爱的人回来了,那疏白就变得无足轻重,表现出再多丑恶的面孔都没关系。

  他不用再顾及疏白的心情,他只需要用留下这个人。

  疏白看着他许久没有回话,只是那难言的目光无端令景斓感到心慌。

  他忽略不适的感觉。

  以他的权势留下疏白一个孤儿绰绰有余,至于对方的想法并不重要,他本来爱的就是童笙,就算以后变了想法,只要疏白在身边,自然有无尽挽回的机会。

  许久之后,疏白终于再开口了,声音比之前更加平稳也更加冷淡,像是褪去了所有的情绪,“好,那我等你的结果。”

  没有再做任何挣扎,像是完全妥协了。

  但景斓看着他的眉眼,却越加不舒坦。

  他抓着疏白的手力道松了些许,软和了语气诱哄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查,就算查不出什么我也信你好不好?你之前说想要去灵鱼岛的训练馆,以后都随你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疏白,只要不伤了阿笙只要不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随你。”

  然而,疏白并没有给他回应,只是缓慢地将他的手拨开,自顾自转身走向回房间的路。

  ......

  房间内,童笙阴沉着脸坐在床上。

  他这一出本就想借着受伤让景斓心软愧疚,在他的预想里,疏白应该是绝对不能接受然后跟景斓冷战吵闹,使得两人关系更加开裂,而他再多多示弱总能让景斓暂时赶走疏白一段时间。

  借着这些时间,他再想办法拉回景斓的心。

  但他没想到疏白会这样直接戳破。

  将本来应该是疏白和景斓两人的矛盾,转移到了疏白和他的身上,让景斓在他们两人间做出选择。

  这简直戳了童笙的肺管子。

  如果童笙在景斓心底占绝对性地位,那这个方法无疑可以让疏白尽快滚蛋,但事实上,景斓对疏白的好感度已经......

  童笙想到这就恨得要死。

  要不是景斓对疏白动了真情,他也不会迂回得去挑拨两人关系,结果还是被疏白搬到明面上。

  景斓没有马上选择他,更是狠狠打了他的脸。

  该死的该死的!

  ......

  疏白平静的回了房间,关闭大门后将一切嘈杂杜绝。

  他迈步到桌边拿出一支笔开始复刻岛内的结构。

  再继续下去他毫不意外会被关起来,像‘三人成行’这种离谱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沾染,哪怕虚与委蛇也不愿意。

  何况,童笙提出这个本来也不是真心。

  要是成了真,对方就会想法设法利用景斓对付他。

  疏白一个人在桌前坐了很久,捏着笔在某处地方缓缓画上了红圈。

  下一次计划,就在三天后欢迎宴全面结束,宾客离开的时间。

  有了上一次逃跑景斓应该会警惕,但这个机会很不错还是要尝试。

  疏白做了一下午的梳理后就将纸张毁掉了,纸张的粉末被尽数丢了垃圾桶,他看着散入桶内的粉末,沉沉地闭了下眼。

  童笙从出现到现在就有着太多疑点,而景斓不是没注意,只是根本不在意。

  他不在意疏白和童笙之间的矛盾,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得到两个人,所以哪怕疏白‘乖乖’的也不会得到所谓真相。

  收拾好一切后,疏白略显疲惫的褪去了衣裳随手挂在了椅背上。

  他觉得有点累。

  这些天他很快接受了多年感情破灭,自己只是一个替身的现实,也很快直面了景斓的本性,承受着身边一切假象崩塌的情况。

  甚至要想法设法从景斓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方逃跑,这无疑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疏白收拾收拾要休息,养精蓄锐为三天后的离开做准备,然而就在他刚躺下没多久,门被敲响了。

  “域主让您去后花园商量事宜。”

  疏白披着睡袍开门,是跟在景斓身旁多年的侍从。

  那侍从微微低着头,额前的头发散落下大片阴影遮盖了眉眼。

  “......等我一下。”疏白沉默片刻,回房间换了衣服后就跟着侍从离开了。

  景斓所说的后花园通常是他们所住宫殿的小后院,但侍从却带着他往中心宫殿的后花园走去,走过外圈的石子路后便能遥遥看见远处的小亭子。

  “您过去吧,域主在那儿等您。”侍从脚步一停,侧身为他让出路。

  然而疏白却一动未动,他静静看着不远处,黑夜下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的小亭子。

  隐约,是有一个人影。

  “景斓来找我什么事。”他道,声音在微冷的夜中有些凉凉的。

  “属下不清楚。”侍从闷闷地回应。

  “那便算了。”说罢,疏白直接转身就要离去,那侍从似没想到他这样果断,倏然抬手抓向他却被他微微侧身躲了过去。

  “是童笙让你来的。”疏白冷眼看着暴露的侍从,直接了当道。

  从踏入这里的瞬间,他就感到了不对劲。

  那侍从身体微僵,但下一刻便猛地将疏白推开转身就往一旁的树后跑去。

  疏白清楚自己猜对了,正待他要追赶时,一阵燥热猛地窜了上来!

  这种躁动来势汹汹,几乎瞬间便令他腿脚发软。

  疏白踉跄了两步,猛地扶住一旁的树干,汗珠顿时从额间一点点冒了出来。

  他低垂着头,顿时意识到是侍从下的药。

  皮肤的每一处温度都在极具又快速的升高,转瞬间便令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晕,疏白深吸一口气压□□内的躁动,扶着树干一步步往回的路走去。

  童笙给他下这种药,为的就是制造他跟人暧昧的一幕。

  疏白轻轻咬着牙,压抑着炽热的躁动,抬起的眸子却一如之前清明。

  要是他与人暧昧景斓就能放他走,那倒是不无不可,但他清楚,现在的景斓只想将他关在一处地,囚禁一只宠物一样囚禁他。

  所以被景斓误会,不仅不能让他离开,还会失去仅剩的自由。

  疏白先是摸索着要藏到一棵树后,但他此时行动迟缓,还没能进去背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嗒嗒’‘嗒’

  像是皮质的鞋底踩在石板上,清晰的向这边逼近。

  很快,那声音在他身后停了下来,月光下拉长的阴影足以将疏白搀扶着树干的身体笼罩。

  很近,很近。

  疏白停下了动作,他稍作沉默后缓缓转过了身,在看到那人的瞬间,有些惊讶又好像意料之中。

  “靳域主。”他道。

  往常清冷的声线此时带着轻轻的呼吸声,月色下极为引人的容貌使得声音更撩人几分。

  白色的软发从耳旁落下因为汗水粘连在了脸庞,微微上挑的眼睛半阖着,像是勾人又慵懒的狐狸,眼角的一滴泪痣更是凭贴媚色。

  清醒时看着无欲无求疏离冰冷的人,在中了药后原来是这副姿态。

  靳文修看着他却是毫不意外,唇角一如往常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黑漆漆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

  “......想来您没有什么事,我先离开了。”疏白见他没动作,便试探道。

  “我是没有。”靳文修察觉他的试探,轻笑了一声,“不过你可能需要。”

  说着,他伸出那只手背爬满了纹身的手,在那只摊开的掌心中,静静躺着两枚胶囊。

  “你知道我中的什么药?”疏白道。

  靳文修挑了下眉没有回答,只是半阖的眸子略带轻蔑。

  疏白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半靠着树干依着自己逐渐无力的半边身子。

  “你的条件。”他道,世上没有白费的午餐,靳文修愿意帮他肯定有理由。

  “你已经给我了。”然而,靳文修却毫不犹豫的回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正在疏白不解间,只见对方忽然上前一步,瞬间将他笼罩在树干之间。

  靳文修只比疏白高上一点点,并不差太多,但因为疏白无力地靠着树干,致使对方能轻而易举的将他堵在树干之间。

  “靳域主,什......”么意思。

  疏白目光一凌,话还未完,就忽然被对方掐住下颚,两颗胶囊被温热的拇指按进了口中。

  两颗胶囊在他开口的瞬间轻而易举的挤进口腔,炙热有力的拇指轻轻摁压在他的唇上,靳文修微微低着头,黝黑深邃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他,极热的呼吸在两人间交融,气温似乎在这一刻逐渐高升。

  “很简单,我喜欢看漂亮的艺术品。”靳文修噙着笑道,但他的笑与常人不同,带着冰冷的寒意和从厮杀中爬出来的血气,令人脊背生寒。

  “你已经让我看到了。”

  他的指尖从疏白的下颚轻轻滑过,紧接着就收了回来。

  在疏白还未回神间,只听‘砰!’的一声!左边草丛陡然响起清脆的响音。

  “堂堂域主在暗处盯着,真够丢人。”靳文修嗤笑着抬眸,缓缓收回了手。

  什么?

  解药的药效发作的比较慢,疏白还有些昏沉,他微微扶了扶额想往草丛处走去,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

  疏白侧首,眼中有些雾气,轻撇着眉头看了靳文修一眼。

  “监控仪,别去看了。”

  疏白停住了脚步。

  靳文修稍稍凑近,略短的黑发落了下来,他微垂着头阴影笼罩,将仅有的月光都挡了去,慢慢竖起一根指在唇边低低道:“摸到碎片伤了手就不好了。”

  “现在,等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