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染闻言抬起眸，看了一眼江一尘，目光又转向江一尘手中的胃药和保温杯，这幕画面着实虚假，但又能清晰听到对方急促的喘气声。
“快把药吞了。”江一尘见瞿染没有任何反应，急着放下保温杯， 快速看了一下服药剂量，一次三颗。
他把取出的药送到瞿染嘴边，“张嘴……吃药。”
瞿染目光呆滞，机械式张开泛白的嘴唇，三颗药一口温水就这样吞了进去。
“你先休息，我出去了……”江一尘拿起药刚起身离开，毫无防备被一股力拉了回去撞入结实的臂膀，膝盖跪在那人的腿上，他抬起眼，一条锋利的下颚线近在咫尺，身子往后移，那张苍白虚脱的面容进入视线。
他的心猛地揪一下，好些疼。
“你，哪里来的药？”瞿染发出虚弱的声音。
“在对面医疗物资取的。”这姿势过于暧昧，浑身像是被什么绑住一样别扭，他想从瞿染身上挣脱，哪想到胃疼的人好似用尽全力用手拽住他。
瞿染轻笑一声，直接揭穿，“医疗物资里根本没有胃药。”因为胃疼，说一句话有些费劲，他缓了一口气，说：“你怎么能撒谎，一尘。”
江一尘低下头，没错，他的确撒谎。
他还未开口，又听那人说：“做人要诚实，刘老师肯定教过你。”
刘老师？
江一尘愣在原地，这人怎么知道刘老师，不对，重点是怎么知道刘老师教过我？
他一下想到在福利院取照片的时候瞿染说的那些话，难怪语气很笃定认定那位小男孩儿就是他。
果然……
但是瞿染到底又知道多少，刘老师又说了什么。
他没有狡辩，也没有装傻，手指用力按了按药盒子，“你不用管药哪里来的，好了，我要出去，你好好休息吧。”
“一尘……”瞿染没打算放他出去，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开始冒出“邪恶”的念头。
“我好疼，这里又好黑，”
两人的距离着实很近，瞿染眉间皱了皱，“斯”了一声，模样可怜极了，“你知道我怕什么……”
怕黑怕虫怕一个人待着，江一尘是知道的，他说：“房间有电灯。”说着站起身，“我去帮你把灯打开。”
抓住江一尘的手一下落了空，瞿染一着急咳嗽了几声，用手按住胃，说：“电灯太刺眼，而且，我不喜欢一个人。”最后那几个字的语气像是在恳求。
江一尘直接忽略最后那几个字，“手机灯就不刺眼，你把你的手机……”
“我手机没电了，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没去多少电量。”为了证实没有撒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戳了几下屏幕，一直是黑屏。
“你看，我没骗你……”
手机的确是没电，出酒店那会儿一心只想跟上江一尘，其他的事也没顾的上。
“你……”江一尘不知道这人是把手机故意关机还是真的没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再者他是病人，也不能跟他过多较真。
“一尘。”瞿染的声音一下弱了下来，“我真的不喜欢一个人，你，能不能陪着我。”
江一尘站着身子，与瞿染相隔大概一米左右的距离，房间亮着柔和的手机灯光，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角度问题，或者说是瞿染是一位病人，那双平日锐利而阴沉的双眼，此时此刻柔软很多，也很可怜，好想让人亲近，去安慰。
江一尘就是这样，心太软，见不得别人可怜，也见不得别人难过，特别是瞿染这般病态的模样求着让他陪，他的心一下软了下来，没有离开房间的想法。
“我，我就陪你一会儿。”他缓缓走过去坐在瞿染旁边，低声说：“就一会儿。”
“好，”瞿染侧过身，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莞尔道：你能留下来陪我，我已经很高兴，就算是一会儿也很知足。”
这句话里听着怎么好似有其他含义，可怜的祈求？或者说是希望你多陪一会儿，根本就没有知足的意思。
江一尘没有转过头，眼角余光能瞟到瞿染那柔情的眼神，空荡荡的房间唯独两人相处，他不敢与那双眼对视。
别扭得很……
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会有这样的感觉，以前也不是没有单独和瞿染相处过，那时候一起聊天打游戏就像和朋友一样，自然大方。
“那个，嗯，因为我待会儿要出，出去一趟，有，事儿。”江一尘被别扭的气氛搞得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他低着头语无伦次地说：“嗯，就，就一会儿，哦，对了，你吃了药，好些，好些了吗？”
“还是很疼……”瞿染见对方关心自己，心中暗喜，思想便更加肆意妄为。
其实江一尘找来的胃药不仅可以调节肠胃，止疼的效果也相当好，服用几分钟后疼痛感就会消散一部分。
两年后重逢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和谐的独处，也是江一尘第一次没有排斥他，瞿染怎么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以前的吻都是强行夺来的，而这次，他想，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
“一尘，你看着我……”瞿染抬起一只手轻轻捏着江一尘的下巴让对方看着，他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是很反感我吗？”
这他妈放屁，明知故问，反感还能帮你求药，反感还亲自给你喂药，反感还能留下来陪你。
江一尘微侧过脸，两人四目相对，那张英俊的脸放大倍数出现在视线里，某个画面涌入脑海，霎时整间房一股浓烈的暧昧气息笼罩着。
他顿时控制不了心跳，赶紧别开脸躲开这奇怪的氛围。
瞿染见状再次捏住他的下巴，“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在怕什么，还是心虚……”
“没有，没有怕什么，更没有心虚。”江一尘辩解道：“我为，为什么要心虚，我又没做错事。”
他的心跳都已经卡到嗓子眼了。
瞿染闻言在心中轻笑，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对方的下巴，然后食指江一尘的脸颊来回移动，描绘着那漂亮的脸部轮廓线。
半响后他说：“我好疼，你能不能安慰我一下。”
胃药的药效不错，他此时也没有之前那么疼。
“这是胃病，又不是心理疾病，不需要什么安慰，而且你已经吃过药了。”
“可是我真的好疼。”瞿染知道不能心急，更不能在强行，他故意说：“这两年也很少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那天你掉进水里，然后水太凉，我……”
“你想怎么安慰？”江一尘一想起那天瞿染奋不顾身下水救他，内心泛起一阵阵愧疚和感激，这是救命之恩，心想就是安慰一下，也没什么的，就当是一种回报。
“我的嘴唇很干，需要滋润一下。”
“哦。”江一尘不明所以，把保温杯的盖子拧开，递过去说：“那喝水。”
“我不渴。”瞿染身子挪了一下，往江一尘面前靠近，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门外很嘈杂，楼下响起汽车的引擎声，然而这些声音全都屏蔽在外，两人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他继续说：“我强吻了你三次，你没有想过要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