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我好像不是世外高人>第32章 修行之路(倒v)

  坦白讲, 在得知丛绻领悟机缘踏上仙途后,沈缜是考虑过要不要将她送去名门仙派修行的。

  毕竟自己并不是真的修士,也不懂如何修仙, 没有什么系统的逻辑方法,若耽误了她成长,那就背离了一开始救下她的本意。

  但...将现在的丛绻送离身边,沈缜不免犹疑。

  送去哪座仙山?如何送过去?送去了给她找怎样的师父和环境?

  丛绻太早得到机缘了。

  早到沈缜措不及防,原有的计划几乎被全部打乱。

  她想过以丛绻的潜力值和狗血世界“女主”的属性,绝对有很大的可能踏入仙途, 但从未料到会如此之快,不过脱身秦楼五个月,便得了此世许多人汲汲一生也难以触碰的机缘, 以至于让她陷入两难。

  为丛绻修行计, 将她送去仙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裹上私心后,沈缜不确定自己是否现在就要豪赌。

  一起的经历还太少,两人的关系还太浅薄, 如若牵扯以沈缜目前能力尚无法控制的第三方因素进来, 往后的走向将极难掌控。

  换句话说,适合丛绻好好发展的地方,那必非几个仙门大派莫属。但现在的丛绻对她并非一往情深,亦未相交太多真心,利益同盟尚是水中月雾里花, 当到了一个沈缜几乎无法干涉、甚至还略有忌惮的地方后, 聪慧又潜力值百分百的人势必会给自己垦出一方天地, 不再受任何人掣肘。

  沈缜虽从未想过永远绑住她, 但因从初见时便种下的一丝隐秘期望还未开始试探,所以暂时并不想让风筝脱线。

  满盘棋局最关键的一子, 现在应该牢牢握在她的掌心。

  好在,丛绻的机缘似乎并不寻常。

  如果当真是与人性有关的感悟,那暂时不去仙门也就还好。

  沈缜敛去眼底深色。

  她敲了敲书案,下一瞬一卷泛黄的书便突兀出现。

  迎着身边女人惊讶的双眸,沈缜拾起她的手腕——

  “检测到宿主开启权限...”

  “已录入-丛绻,属性-查看、使用。”

  只神思一恍,丛绻看见了一方极大的殿堂。

  光线昏暗,隐隐可见四面八方皆是没有尽头的书架,架子上满满当当,陈列着无数的书。抬头望去不见殿顶,一圈一圈绕上去的书最后淹没于黑暗,丛绻置身其中,顿感心下空旷,自己不过小小一粟,在这茫茫书海里掀不起一丝涟漪。

  她静默片刻,集中意念脱离这方天地,再一定神,不期然撞进对面人温和的眼睛。

  丛绻空空的心软了软。

  她将头靠上这人的肩,软语轻道:“好多的书,阿缜都看过么?”

  “没有。”沈缜替她将滑落的发丝勾到耳后,“日后一起看。”

  丛绻微怔,弯了弯眼眸,“好~”

  拉长的尾音像是浸了蜜。

  女人目光下移,看向沈缜刚刚取出的那本书,只见扉页上书着几个已经掉了大半墨色的字,隐约可辨好像是“问道机缘”。

  沈缜将书往她面前推去,让她可以看得更清晰,解释道:“这是太阿门开宗前辈撰写的关于机缘的讲解。大道三千,各不相同,绻绻可以读一读,知晓自己的道。”

  观山望月,听风看潭,阅人间疾苦,领刀剑磅礴。

  各人因各自刹那不同的感悟得机缘。

  曾经,在搞清楚修仙的这一设定后,沈缜感叹过这个狗血世界总算是做了一件人事,一定程度上规避了部分网文里写的位高权重者用某某手段换取灵根的做法——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除非性情经历相似八成之多,不然就算换了也没什么用。

  没错,这个世界也有灵根一说。

  什么单灵根双灵根五灵根,金木水火土灵根,沈缜猜测是百分之九十的修仙文里都有这个设定,不用担心对不上,所以落到了实处。

  狗血世界真的很像无数本网文的集合。

  花魁与王爷的虐恋,亡国公主与敌国王子的相爱相杀,这个江湖情报组织那个暗杀联盟,多姿多彩的很。

  不过可能就是因为小说太多,npc自由度太高,其他单本小说里约定俗成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再没有具体标准,不同人不同势力不同国家各执一词,每个行业都百家争鸣。

  例如灵根这件事,什么灵根最好,针对特定灵根应该采取哪种修行方法,有没有灵根相克...同一个问题不同门派流派有着不同见解,研究出了不少说法,仅这里提到的三个问题,去年沈缜在谷中都没看完相关的书籍。

  ......就是说无论在哪里都能看上论文文献。

  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丛绻在得到机缘的那一刻起就催生出了灵根,沈缜却迟迟不过问的原因。

  不是不想,而是她自己也没弄明白。

  但关于最基础的机缘这件事,对方最好还是要早点知道。

  见女人拿过书已翻开了一页,饶有兴致地看了下去,沈缜眼里盛上两分笑意,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吸引视线。

  丛绻抬眸:“阿缜?”

  沈缜温声:“等等再看。”

  知晓她不会是无的放矢,丛绻很顺从地将注意力转向这人,甚至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沈缜揉了揉她的发顶。

  迎着女人柔软的目光,说道:“绻绻,我要让东海国的公主,登基为帝。”

  仿若一声雷轰然炸响在丛绻耳际。

  她柔软的目光因这话刹那变得震惊,又在震惊之后延伸出许多情绪。

  相比公主称帝,更让丛绻心神俱震的是——作为修士,沈缜居然试图干涉国运!

  不,不是试图,她说“要让”,是已经决定并一定会做成此事。

  可是...可是这不是修士的大忌么?

  丛绻愣愣望着眼前人,清贵的女人就坐在那里,手还虚虚搭在自己腰上,神色平淡,波澜不惊。

  丛绻恍惚的思绪里忽闯入了一份从前。

  从前她和这人的初见。

  之前在记忆中,每每思及和沈缜的相处都会从醒来喝药、吃了蜜饯的那一天开始。可现下此刻,她无端想起了那夜的大雨小巷。

  是雨中几十步的小巷。

  是此世千万步也难以企及的距离。

  昔年被充入教坊司、被当作战利品流连辗转时,丛绻很疑惑,她听闻世有仙人,仙人掌可断山海,最是善心不过。可如此厉害又善良的仙人,为何不救岌岌可危的国家?为何对数十年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盛国百姓作壁上观?又为何眼看着北国骑兵烧杀抢掠却无动于衷?

  后来她知道了,修士不可以随意牵扯上因果。所以即便盛国十五年换了十一个皇帝,即便盛国百姓亡国前水深火热、亡国后亦苦不堪言,即便北国踏破虞阳城的那天血流成河、百里无人迹,修士们也只能力所能及的帮助部分人躲过一两劫难、斩杀擒拿因国乱而生出的诸多妖邪,却不能从源头上阻止或解决问题。

  因为发生的一切都是国运,是泼天的因果。

  可现在,沈缜告诉她,说要让公主为帝。

  公主怎会为帝?

  男人掌握权力的人间,达成这个目的势必要干涉国运。

  她不怕么?

  或者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缜为柳堤案翻案,丛绻虽不信那套一水之恩的说辞,却也觉得这人跟聂家应当是有渊源的。

  可...这是?

  意识到对面人并不会自行给她解惑,丛绻平息下心中滔天的巨浪,坦白自己的疑问:“阿缜,是有这样做的原因么?”

  较刚认识时的婉转,女人而今已然直接了当了许多。

  沈缜眸光软下来,伸手抚上她的耳廓,慢慢道:“因为东海国会在北国的铁骑下国破,皇室与一众高官尽被俘虏往北,唯一逃脱的太上皇之子继位南迁。无辜的女人受辱凄惨,没用的男人...恶心至极。”

  “那些士大夫,自以为国士无双,却会在护不住国家时以妻女赔偿。公主、命妇和后妃们无一幸免,下/体/破/裂,被剖/肚/取/胎,她们不是权力的拥有者,却成了权力沦丧时的牺牲。”

  “绻绻,”沈缜语气淡淡,“不堪为帝为臣的男人,就该滚下去,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