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得一家人战战兢兢。
程星找的借口太拙劣, 靠着外婆哭过之后说临近毕业压力太大了。
外婆还以为她是真的心理痛，让外公给她把过脉之后, 确认她没事，却还是心疼得不行。
在回家路上，程星都已经调节好了情绪，但外婆眼眶还是红的。
母亲自然发现了端倪，程星却笑着打岔把事情揭过去，刚进厨房去帮忙就被轰了出来。
她只能坐在客厅里发呆, 单纯发呆显得她很无聊，所以打开电视看了一圈。
以前能被她称之为“精神食粮”的节目现在也索然无味。
在家人眼里，她不过是从学校出来, 基本上一周见一次，说是因为毕业, 但工作也已经找到了。
唯一能给她压力的，就只有家里还没还完的债务和中午的相亲。
母亲在厨房里跟外婆说了中午发生的事, 对程星说的那起车祸深信不疑，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她们在厨房里的动静皆没落在程星眼里。
程星跟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坐到大家喊她吃饭。
大家都很担心她, 但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
一家人齐聚一堂, 程星频繁给大家夹菜, 和往常一样乖巧懂事，但大家都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程星也没点破，点头扒拉自己的饭。
等吃完饭，她终于受不了那样关心的目光, 寻了个借口遁回房间。
卧室摆设和以前一样, 她坐在陈旧的书桌前。
原以为回到这里就没了姜瓷宜的影子，应该能很快忘记她。
可不是的。
程星记得在这张桌子前给她写了很多封信。
枯燥无聊的高中三年, 那些信是她生活的调剂品。
其实程星内心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痛，刚回来时确实很木，不知道该干什么的状态，但因着对苏嘉铭的恨，她一步步撑着去了饭局，跟苏嘉铭对峙，但当时她有一个瞬间出神了。
苏嘉铭质问她的时候，那时她想，要是姜瓷宜在，肯定能怼得苏嘉铭说不出话来。
毕竟姜瓷宜最擅长软刀子，且刀法极准。
程星的思绪陷入游离，很快，她搓了搓脸，“醒醒。”
苏嘉铭还在对她家虎视眈眈，她不能一直丧下去。
傍晚哭过一场把情绪发泄了很多，现在还没完全缓过神来。
但程星强逼着自己清醒。
中午跟苏嘉铭说的话半真半假，她手中没有苏嘉铭的证据，只是在等苏嘉铭露出马脚。
依照她的观察，苏嘉铭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想到苏嘉铭，程星的大脑飞速运转，立刻在网上搜索了许婧橙这个名字。
不巧，只有一些小说跳出来，或者是一些名人信息，没有跟她认识的那个许婧橙相关的信息。
那之前，许婧橙怎么会和苏嘉铭一同出现在江港呢？
还有，苏嘉铭上次去江港是一年前。
但她们分明是在一个多月以前见到的。
不过程星无法确定她见到的那个苏嘉铭，就是今天的苏嘉铭。
可能是两个人，也说不准。
只是程星有种直觉，难以言喻的第六感，两个人是同一个。
偶尔，程星也会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这种没什么头绪的时候。
-
“苏总，林雨那边的事处理过了。”助理在一旁说：“不会扯到您身上。”
“林雨醒了？”苏嘉铭问。
“还没。”助理说：“他开上头了，撞得有点严重。”
“怎么保证不会扯到我身上？”苏嘉铭又问。
助理一怔。
“已经打点好他家里人了。”助理说：“况且他已经跟您说好了。”
苏嘉铭扯了扯唇，冷笑一声。
助理顿时噤了声，
苏嘉铭身上的冷意散发出来，“连这点事也办不好，他也不必醒了。”
助理眉头一皱，心想这可是一条人命。
不过随之想到，今天中午林雨要撞的，也是一条人命。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苏嘉铭说。
“知道了，苏总。”助理跟了苏嘉铭五年，以前的苏总是有点冷血，但不至于这么残忍。
不知为何，从去年去过一次江港之后就变了。
这次更是要对人下死手。
助理没怎么做过这种事，跟刀尖上舔血似的，薪酬虽高，但仔细一想都是犯法的事，之前帮苏嘉铭也处理过几次，却没这么狠厉。
这次可是直接闹出人命……
助理内心也在纠结，却不敢当着苏嘉铭的面表现出来。
又吩咐了助理一些事，苏嘉铭才挥手让他出去。
助理一走，苏嘉铭立刻拨了一则神秘的电话，但没想到电话没接通。
苏嘉铭接连拨了好几次，都没人接。
气得苏嘉铭直接把手机扔在了地上。
下一秒，眼前忽然跃出一个发光的荧幕，透明的背景板上出现了一个虚拟人物，带着烦躁的声音传来：“做什么？”
“你不是说今天的车祸肯定能让她死吗？”苏嘉铭咬牙切齿地说：“计划失败了。”
“有变数。”虚拟人物的电子音说：“她发生了变化。”
“她为什么……”苏嘉铭顿了下：“会在江港见过我？当时我见到的人是她？”
“时空缝隙导致世界短暂融合，而你体质特殊，成为了跨时空的人。”
“那她呢？也是？”
虚拟人物跳动的形容停了一下：“不，她是时空穿梭者。”
苏嘉铭：“嗯？”
虚拟人物不想跟他解释这么多，烦躁道：“你办事不利来质问我？蠢。”
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的苏嘉铭捏紧了拳头：“那药谱怎么办？”
“你的事情问我做什么？”
苏嘉铭：“……”
很好，这个虚拟东西有把他气死的潜力。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因为这个鬼玩意真的有一秒把他杀死的能力。
和恶魔交易，就要有随时被反噬的准备。
苏嘉铭不是没想过，但他太想要那本药谱了。
这决定了他能否挤掉在家中受宠的弟弟，成为蓝禾药业的下一任总裁，带着蓝禾药业上市，成为蓝禾集团，继而研发出跨时代的产品，成为跨时代的药企。
那他，也会成为跨时代的人物，载入史策。
苏嘉铭咽下这口气，放低了姿态重新问道：“那您还可以帮我拿到药谱吗？”
“她没死，反而搅乱了我的计划。”虚拟人物说：“你觉得你还能拿到吗？”
“那……”苏嘉铭眼神暗了暗：“我再杀她一次？”
“没用了。”
“那怎么办？”苏嘉铭问。
虚拟人物一动不动，似是在思考。
过了会儿，他说：“顺其自……”
话没说完，高科技的智能光板光芒在一瞬间消散，变成透明背景板，虚拟人物的形象随之消失，声音也没了，而办公室内空空荡荡，连透明背景板也不复存在。
苏嘉铭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草。
不靠谱。
苏嘉铭在心里骂了一句。
正当他愤怒之时，被他扔在地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苏嘉铭又走过去捡起来，看见来电显示顿时换上了笑脸，划过接听：“喂，宝宝，你找我什么事呀？”
“吃饭了没？”苏嘉铭的声音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十分钟后，他才挂断电话，笑容旋即消失。
电话那端是苏嘉铭交往了八年的女朋友，但家世不好，学历也一般，苏嘉铭从来没带她回过家，对方也不知道苏嘉铭在安排和程星订婚的事情。
苏嘉铭从江港见到程星以后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眼熟，心神不宁了一段时间后去让助理查了她的资料。
最后发现是他的未婚妻。
婚约是老一辈定下的，但因为程家现在走了下坡路，而苏家蒸蒸日上，他不提自然也无人会提。
可耐不住他有个恨不得自己早点死的弟弟苏嘉誉。
苏嘉誉在饭桌上提起了这桩事，在苏嘉铭准备摊牌自己的女朋友时，苏父淡淡开口：“你谈的那个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也别带回来膈应我们了。蓝禾药业预计在五年内上市，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两年就准备跟程家那个结婚吧。”
苏父的话就是死命令。
从小到大苏嘉铭都没敢违抗过。
“虽然程家现在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积淀还是有的。”
苏嘉誉在一旁道：“听说她家有好几家中药馆，大哥你说不准能开成连锁的。”
这是挑明了把他排挤出蓝禾药业。
关键父亲没有说话，默认了。
苏嘉铭不甘心，虚拟人物就是这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
对方说他叫洛尔，来自帕诺德星，也就是人类所说的高等文明，或是高阶文明。
苏嘉铭下意识以为小行星攻打地球了，结果往外一看所有景色都没变。
就听洛尔嗤笑着骂他蠢。
苏嘉铭觉得这人非常傲慢，但洛尔却说要跟他做一笔交易。
洛尔让他在今天制造一场车祸，相应地，洛尔会帮他成为他想变成的跨时代人物。
洛尔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成功让他进入了蓝禾药业，还让他在父亲面前越来越有存在感。
苏嘉铭越来越依赖洛尔的能力。
却没想到，洛尔就这么消失了？
-
帕诺德星。
洛尔正在通过设备跟苏嘉铭交谈，却突然被人摁下暂停键。
突然到来的客人带着严肃的杀气站在一旁，厉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洛尔不耐地转过头，看见来人后笑了：“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沃普斯长官吗？”
“洛尔。”沃普斯长官瞪着他。
“我们在做什么？”洛尔并没有因为他的怒意就收敛，反倒嘲讽道：“什么时候星际命管局能管得了帕诺德星的事了？”
沃普斯长官一字一顿道：“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的人是我们还是灰鹄，你没点数吗？”洛尔说。
沃普斯长官沉默了。
良久，他说：“但那不是你们可以动的人。”
“已经动了，怎么办？”洛尔挑衅道：“您总不能让时间回溯到事情未发生之前。若是如此，那怕是要回溯到……那个人类出生之后？”
“够了！洛尔。”
“沃普斯长官。”洛尔说：“做人不能太双标。”
顿了下，他又纠正道：“做狗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