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稹刚关门,又掉回头,“百药子,你们回曼陀谷,等四时回来,我们一起走,我去合桉,你们回曼陀谷。”
强忍住羞耻,百药子露头,“你自己去箫剑派,能行吗?”
西稹浅笑,理所应当道,“这本就是我的事,再者,箫剑派不好糊弄,我一人更好行动。”
东方棠棣有些担忧,“箫剑派不好糊弄,你一个人岂不更危险。”
百药子蹙眉,同样顾虑,“西稹,箫剑派在合桉只手遮天,恐怕凶多吉少。”
西稹挂着浅笑,眼神沉静,无碍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示弱,如何骗过他们?”
他故意在林奕池面前示弱,落荒而逃,目的是让他们猖狂,等他再次拜访,林奕池会收回利爪,慢慢与他周旋。
百药子与东方棠棣互看一眼,心照不宣点头。西稹有计划,若是真需要他们,自会开口,从不知客气二字。
合刚合上,西稹又退回来,不忘叮嘱道,“百药子,别忘了我的药。”
百药子微楞,“玉尘仙你不是还有吗?”
西稹不怀好意笑道,“是新婚贺礼,你得偿还我新的。”
顿时会意,百药子语塞,脑子混沌一片,抱怨道,“哪有这种春药,我去哪弄?”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如何弄得出来?
西稹也蛮不讲理,直言,“弄好了,就拿给我。”
目送西稹离开,百药子一阵无语,嘀咕抱怨道,“他让我们回去,就是为了这个吧。”
东方棠棣些许同情江枍榆,“江枍榆遇上他,幸运,也不幸运。”
百药子无力道,“我脑里没配方,怎么研配?”
脱掉外衣,东方棠棣跪上床,欲火又占据大脑,吩咐道,“别想了,先躺好。”
百药子哑然,“明天再来。”
“那可不行,躺好。”
“东方棠棣,你就不能歇息一晚。”
“今晚让你一直躺着。”
寂静的夜晚,微亮的房间,江枍榆趴在床上,下颚枕着手臂,微微有些泛红了。
西稹在他头顶轻吻,语气有些心疼,又有些责备,“这也能伤到后腰,一点都没用心。”
江枍榆有些委屈,反驳道,“这些天,闻鸡起舞,我还不够用心?”
西稹十分坦诚,一口否认,“不够,你爱走神。”
江枍榆一时哑然,有些心虚,“就、就走神而已。”
西稹闻言,蹙眉,厉声道,“而已是会死的。”
突然厉然,让江枍榆一颤,不在嬉皮笑脸,“下次不会了。”
西稹叹气,无奈宠溺道,“别在有下次了。”
春生冰冷,沾上肌肤清凉,后腰处的淤青红肿,被西稹指尖按压,身体颤栗,江枍榆倒吸一口凉气,喊疼道,“轻、轻点。”
西稹松开力度,更加心疼,轻声道,“很疼?”
并不是很疼,江枍榆能忍,但他就是不想忍,矛盾的内心,他捉摸不透,遵循内心,果断承认,“疼。”
西稹会意,温柔道,“我轻点,你稍微忍忍。”
温热内力在后腰散开,聚齐淤青,缓缓冲散,疼痛减少些许,江枍榆颇为享受。
西稹见他安稳,享受模样,猜测他不疼,但还是问一句,“疼吗?”
“不疼。”
上完药后,盖上棉被,熄灭烛光。
江枍榆没睡意,便找西稹聊天,“师父,你不练功,会退步吗?”
“会。”
江枍榆有些惊讶,“你也会退步。”
西稹有些好笑,笑道,“我又不是神仙,为何不会?”
江枍榆被自身蠢到,“也是。”
安静一阵,江枍榆忍不住好奇,问道,“师父,那你多久练功?”
“明天。”
“明天,我能看吗?”江枍榆又好奇,又激动道。
西稹一口回绝,“不能。”
江枍榆不满,小声嘀咕,“我还不想看呢。”
西稹无奈叹气,解释道,“会受伤,我容易失控。”
江枍榆不悦,不耐烦道,“知道了,我不看了。”
“嗯。”
“……”江枍榆无语,听不出他是反话?
由于西稹没察觉,江枍榆逐渐愤愤,内心嘀咕不断,在愤愤中,渐渐察觉困意,睡了过去。
西稹练功一天未见,自力更生的二人,异常想念他。
江旻四处寻找,未果,有些郁闷,“西稹去哪了。”
江枍榆同样闷闷不乐,趴在桌上,无力道,“练功。”
江旻恍惚片刻,也接受了,“身残志坚。”
“……”江枍榆,他可不残,就是命运坎坷。
东方棠棣见他们模样,替西稹恨铁不成钢,只抱怨江湖人超常人,像你们这样,不是超常人就怪了。
“我帮你们看,你们别偷懒。”东方棠棣主动挑起担子。
江枍榆有些不愿,但还是妥协了,不想太拖后腿了。
丛林狼狈不堪,参天古树布满剑痕,一眼望去还有些整齐,枝干都被砍断,独剩光秃挺拔树桩。
青影四处飞窜,手中软剑,只闻其声,不见其剑,恍惚能见剑影。
江枍榆远远观望,时而能察觉青影,更多都在追寻青影。
为了能更好窥望,江枍榆大着胆子闯入,走了一小节,枝叶被斩断了,他只得落入地面。
剑气席卷而来,狂风吹来,脖子传来冰冷触觉,飘乱的发丝,还在空中飘舞,便被人制服了。
江枍榆落地,还未稳住身子,就被剑气震住,动弹不得,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滚落剑刃之上。
长吐一口气,西稹收回软剑,冰冷眼眸回温,指责道,“不是让你别来,我若不犹豫,你已经倒下了。”
江枍榆腿软,在听闻西稹声音,紧绷的弦断裂,瘫坐在地,后怕,吐不清完整的话,“我、我……你。”
西稹环住他,在他耳边认错,“吓到你了,下次别来,我怕伤你。”
“吓、吓死了。”江枍榆全身无力,魂魄还未归为。
安抚惶恐不安的人许久,冰凉的手指,终于有了温度。
西稹横抱江枍榆,安哄道,“我带你回去。”
江枍榆平缓下来,恢复了血色,也恢复了力气,无理,却理直气壮,“你怎么发现我的?”
西稹坦然,“发现你很久了。”
江枍榆大惊,追问道,“那你怎么不早出现?”
西稹看他一眼,温柔眼眸,温和道,“在等你松懈。”
完全被人掌握,江枍榆又是敬佩,又是羞愧,很是窘迫。
回到竹屋,见着四时,微顿。
江枍榆察觉后,主动解释道,“四时回来了,我来通知你的。”
“谢了。”
江枍榆有些骄横,“我才不是偷窥你。”
“我知道了,下次记得出声。”西稹提醒道。
“知道了。”
四时与宋疏雨赶回来,他们片刻不多待,收拾东西,与绮容道别,便开始赶路。
疲劳一路,宋疏雨疲惫道,“又赶路,我水都没喝。”
东方棠棣也坦诚,“你喝了一壶。”
宋疏雨语塞,颇为无语,“我就表示我很累。”
西稹语气温和,“劳驾宋姑娘了,我会在我哥面前美言你几句。”
闻言西阮,宋疏雨立刻精神,“不能多夸几句?”
西稹微微点头,“可以。”
“君子一言,不许反悔。”宋疏雨。
不反悔还未出口,西稹突然肃然,拉着江枍榆飞上树干,命令道,“躲好,好人来了。”
迅速隐蔽,又有浓雾打掩护,根本无法察觉。
一群白衣少年,抬着偌大木箱,四人抬一木箱,一共二十箱。
西稹本不想好奇,奈何他们是箫剑派,当然得深究,小声吩咐,“棠棣、百药子,四时,去截下最后一箱。”
浓烈白雾,视线本就受损,西稹几人悄无声息落下,敲晕箫剑派弟子,托起他们晕倒的身体,抬起木箱迅速离开。
走出白雾,随意放倒箫剑派弟子,西稹打开木箱,都是药材。
并无异常,些许名贵珍惜药材。
百药子细察,断定道,“普通药材,都没毒。”
西稹猜测,“给绮容送药材的弟子,不是初次,想必他们长期合作,送药材给绮容,绮容作为报答,便会送不少药给他们。”
宋疏雨不屑道,“箫剑派还挺会处事。”
西稹浅笑,直言不讳,“除你,都会处事。”
“我是不愿,干嘛假惺惺的。”宋疏雨豪爽道。
西稹没在搭理她,注意力都在箫剑派弟子身上,“放在这儿,会有事吗?”
宋疏雨不以为然,“有事,也查不到我们,走吧。”
西稹点头,默认妥协,下一刻,就被江枍榆拉住,小声道,“真没事吗?”
“没事,查不到我们。”西稹示意他放心。
东方棠棣无畏道,“东西又没少,不会查的。”
“别管他们了,快去合桉,我要饿死了。”宋疏雨催促道。
与百药子二人分开,江枍榆还未反应,错愕道,“他们去哪?”
西稹淡淡应声,“曼陀谷。”
宋疏雨惊讶道,“曼陀谷!”
“嗯。”西稹冷淡道。
宋疏雨恍惚,疑惑追问,“他们去曼陀谷干嘛?”
西稹有些不耐烦,“回去。”
“回去?不跟我们一起?”宋疏雨意外道。
西稹直言,语气冷漠,“为何要一起。”
“……”宋疏雨,异常不满,怒怼,“你果然烦人,我刚还以为你转性了。”
西稹也不示弱,“没你烦人。”
江枍榆无语,这样也能吵。
路上没人在说话,诡异的气氛,江枍榆有些无奈,但也好奇,问道,“西稹,他们怎么突然回去?”
西稹语气平缓,“想回去了。”
微微点头,江枍榆也没在问了,路上都十分安静。
抵达合桉,清晨的朝阳,正好倾洒身上,入冬的天气,染上一层温暖。
随意找一家客栈住下,老板还有些睡意惺忪,做事都不是很清醒,倒茶都洒了。
西稹嫌弃推开杯子,语气漠然,“快些上菜。”
风餐露宿,早前胸贴后背,只想喝一杯暖茶,在享受一顿饱饭。
吃饱喝足,便各自回房休息。
待几人休息足够,容光焕发,行走在街道上。
相安无事的闲逛,突然被人认出,指着西稹大喊,“是你们!”
“撕武林状的人!”
“来人!快抓住他们!”
西稹无语片刻,拉过江枍榆拔腿就跑。
状况外的宋疏雨,一头雾水,跟着他们四处乱窜,困惑道,“你们怎么惹了他们?”
西稹直言,“他们不是说了,武林状。”
宋疏雨错愕,仍旧一头雾水,“啊、武林状?撕这个怎么了?这么发狂?”
同样困惑的江旻,也觉得不可思议,“就是,不就一张武林状,这么疯狂。”
死胡同小巷,路被堵死了,身后是愤怒的百姓。
西稹跳上屋檐,催促道,“别争了,快走吧。”
成功逃脱的几人,在屋檐上稍作歇息。
江枍榆开口问道,“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西稹凝思一阵,忽然有了注意,“衙门,去衙门,这些阿猫阿狗状令,跟武林根本没联系。”
“衙门在哪?”宋疏雨。
江湖之人,谁会关注衙门,奈何此时,唯独宋疏雨安全,不会被追。
被施以重任,宋疏雨被迫问路。
“衙门?”年老的小贩,错愕晃神许久,摇摇头,“不清楚。”
宋疏雨道谢,又询问对门的商贩大婶,“衙门在哪?你知道吗?”
大婶同样晃神,眼神上下打量她,“你找衙门干嘛?直接找林掌门,林掌门为人亲和,对待我们就像自家人,和蔼可亲。”
宋疏雨有些诧异,没过多表现,又陆续询问,都对衙门没印象。
颇为郁闷,偌大的合桉城,居然对衙门官府淡然,反而生信箫剑派,宛如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宋疏雨走了好几条街,都未问到路,小姐脾气一触即发,暴怒,“什么破地方,衙门都没人知道。”
“你找衙门干嘛?”
闻言望去,宋疏雨眼眸一亮,激动道,“你知道衙门?”
壮年肯定点头,指着胸前的“官”,理直道,“我就是衙门的人。”
宋疏雨惊喜蹦跳,欢喜道,“终于找到了,带我去衙门。”
壮年没问原因,果断点头。
宋疏雨完成大任,瞬间神清气爽,又骄横起来,冲远处人影招手,“过来。”
在壮年带路中,他们终于抵达衙门。
冷清的官府,站岗的衙役都没有,一路走来,都没几个衙役。
西稹几人在前院等候,却只等来一句:高唐有武林状。
“……”西稹手指轻敲脑门,对衙门的对客之道,颇为无语,简直哑口无言。
怪不得都没人识得衙门的路,来了也不管是,谁还会来啊。
一杯热茶都未有,水都没倒一杯,江枍榆恍惚,简直目瞪口呆,深深怀疑,这当真是衙门?
宋疏雨气愤,一拍桌子,怒道,“你们大人呢!”
回应她的,是一阵寂静,之前带路的衙役,也不知去何处了。
西稹被这些操作,给逗笑了,言语有些讥讽,“箫剑派如此受重?连衙门都被收买了。”
宋疏雨愤恨,气不过,立下壮志,“非得扯开箫剑派面具,不管玩什么花招,都给撕烂。”
西稹合上白扇,十分赞同,“对,揭露他们恶行。”
宋疏雨志气抖昂,突然转移话题,指着白扇道,“这天气吹个风,都能打颤了,你还扇扇子。”
西稹冷她一眼,一本正经道,“装饰。”
宋疏雨诧异,有些好奇道,“是暗器?”
西稹摇头,平静道,“好看。”
“……”宋疏雨,颇为郁闷。
四时打断宋疏雨,急切问道,“小少爷,我们是去箫剑派?”
西稹摇头,沉思一阵,缓缓道,“在街上逛逛,打探一些实情。”
繁华的街道,怕冷的孩童,裹上毛绒外衣,蹦跳来往人群中。
突然,宋疏雨呆愣住了,惊讶瞪大瞳孔。
西稹有些奇怪,后退两步,顺着她视线望过去,郁闷,更多的是震惊。
箫剑派还有庙,供放不少香火,功德经甚至满满淀淀。
西稹再次敲响公德箱,断定道,“装满了。”
话音未落,庙内闯入小孩,蹦跶进入庙内。
西稹眼神好,一眼发现雕像,下意识道,“供像。”
宋疏雨震惊,“供像!”
江枍榆内心颇为震惊,困惑不解,“朝权都鲜少有这待遇。”
江旻木讷,喃喃道,“他这么受百姓爱戴?”
宋疏雨怒火中烧,骂咧道,“怎么可能,一看就是愚昧的村民,被蒙蔽双眼。”
西稹点头应和,“赞同。”
暗访百姓,暗中调查。
偌大的合桉城,暗访两天,对箫剑派的崇拜,只增不减。
宋疏雨不满,认为其中必定有猫腻,异常精神,连夜又去暗访。
客房内,西稹吩咐道,“四时,去护着宋姑娘,别惹事。”
四时领会,急忙追出去。
寂静许久,西稹冷漠注视江旻,催赶人,“你还有事?”
恍惚的江旻,觉得莫名其妙,突然就赶人。
江枍榆重新倒一杯热茶,关心道,“你不高兴?”
西稹摇头,“没有。”
江枍榆指着门口,问道,“那你对他那么凶?”
西稹抬头,喝水的动作一顿,放下杯子,有些质问口吻,“怎么?你想他睡在这儿?”
“……”江枍榆哑然,这醋意真大。
江枍榆放低姿态,“没有。”
西稹注视他片刻,移开目光,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箫剑派如此受合桉百姓喜爱,也不是近些天,而是近些年。
这样、就很恐怖了,是如何做到的?
家喻户晓,连衙门都甘拜下风,自甘堕落,百姓对他们深信不疑,主动修建庙神。
未必是蛊惑人心的迷药?
脑中更是闪过,絪縕崖药材,莫非……
可武林并未传出,这类蛊惑人心的迷药,更何况,合桉城不是村,不是小镇,而是一个城。
人口数量不容小视,蛊惑人心的迷药,量也不够,且他们并没中蛊的趋势。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箫剑派真心待人,感动的合桉百姓。
百思不得解,箫剑派与千鸟罗花,密不可分,少林抖出箫剑派,并非哄骗他。
也许过后,少林会后悔,但当时觉得没哄骗他。
西稹有些急躁,烦闷了,过度陷入沉思,有些扰乱心智,强迫自身稍安勿躁,切记,不可急躁。
这时,江枍榆轻声呼唤,“师父、洗澡了。”
西稹回神,熟练脱掉衣裳,踏入木桶。
江枍榆扯过帘子,放上干衣,叮嘱道,“我先睡了。”
“早些休息。”
这两天,东奔西跑,调查不少百姓,从他们口中得知,无论大小事情,一旦写上武林状,落款箫剑派,都会被解决。
通过他们观察,武林状都会被运入箫剑派。
明天得确定,箫剑派是否当真解决事情,是如何解决的,都得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