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江旻拿过软剑,兴奋道,“小少爷,你这软剑卖吗?”
西稹冷淡,视线从软剑一晃而过,快步上前收回软剑,拒人千里之外,“做梦。”
江旻晃神,手中软剑不见身影,有些失落,“不卖就不卖,看看也不行?”
“不能。”西稹语气很冷。
江枍榆见他过来,主动挪位,让他坐下,却被他按住,眼神冷漠,“别动。”
掀开裙摆,确认没在流血,西稹靠在江枍榆肩上,微微闭眼,闭目养神。
一股很淡的香味飘过,江枍榆细嗅,香味突然消失,这让更加好奇,百药子是何等神仙,如何制的香味。
江枍榆后仰,靠着树桩休息,还未闭眼,突然被扣住手腕。
西稹凝视划破的指尖,微弱光亮,几乎察觉不出伤口,语气有些冷,“下次在受伤,别在想碰软剑。”
江枍榆愣神,解释道,“不、不是软剑。”
西稹眼神平静,抓起手腕,“不是软剑?”
“嗯,不是……”江枍榆强行解释,突然没了声音,瞬间呆愣木讷,呆望被西稹含入的指尖。
江枍榆居然未反抗,甚至都忘了,他该反感排斥。
西稹吐出手指,又轻舔细小伤口,微微偏头,盯着江枍榆愣神的脸,肃然道,“是软剑划的吗?”
有些慌神,江枍榆抽回手指,推开西稹,小声承认道,“嗯。”
西稹没在靠近他,后仰靠在树桩上,语气平缓,却带有强硬,“下次在受伤,别在想碰软剑。”
江枍榆不满,反驳道,“刚是意外。”
西稹撑开白扇,微微扇风,强硬道,“意外也不行。”
闻言,江枍榆闷闷不乐,诸多不满,用力一推,将闭目养神的西稹推倒,得意一笑,“活该。”
西稹无奈摇头,撑着身子,瞟见百药子烤肉,从肉香判断,差不多熟了。
率先抢过兔腿,一句道谢都没有,果断递给江枍榆。
“……”百药子气愤,抱怨嘀咕,“重色轻友。”
刚还嘀咕抱怨,当手中另一只兔腿被抢,百药子爆发,起身追出去,“棠棣、你给我站住!”
“百药子,你以前都会让我的。”东方棠棣握着兔腿,一口未咬,被追了半个时辰。
兔腿都凉了,东方棠棣有些好笑,“百药子、四时烤的兔腿好了,你快去拿,否则又没了。”
“你还我,你去拿新的。”百药子不依不饶道。
东方棠棣避开他,又跳上树枝,“百药子,我吃惯了你烤的,不要新的。”
“我也不要,你快还我。”百药子坚持不懈,暗示发誓,非得夺回兔腿不可。
山林时常窜出人影,传来声响。
西稹诧异,“百药子,你这么小气了?”
此言入耳,百药子差点吐血,“你们俩抢我东西,还冠冕堂皇?”
闻言,西稹识趣闭嘴,调整姿势,闭目养神。
江枍榆啃着兔肉,颇为意外道,“你又不吃了?”
西稹淡淡应声,“嗯。”
烤肉飘香,几人都吃得饱饱。
东方棠棣平躺,伸手碰碰百药子,“在给我喝一口。”
百药子护住葫芦,护犊子一般,“不给。”
“百药子、别这么小气。”
“谁小气?”
“你。”
“谁?”
“你。”
百药子一阵无语,背对他而睡。
片刻,百药子甩开腰上的手,那手又搭上来了,百药子愤愤甩开,不出片刻,那手又来了。
“……”百药子哑然,又妥协了。
西稹陷入浅眠,察觉江枍榆又一次惊醒,因野外过夜不适应,他拍拍大腿,“躺这儿。”
江枍榆犹豫,“腿麻、我可不管。”
“不会的,躺吧。”西稹轻声道。
江枍榆又是一阵犹豫,内心挣扎片刻,果断妥协,枕着大腿而睡。
微微火光,时而被夏风吹动,少年围绕火堆而睡。
刺眼的阳光,穿过深林,西稹微微睁眼,低眸,望着江枍榆熟睡。
意识到阳光,西稹伸手,搭在江枍榆眼眸上,遮挡刺眼阳光。
清醒的意识,环顾四周深林,意识忽然飘远——
他经常在深林醒来,都是昏厥过后,无意识清醒,不记得如何昏死的。
百药子也因时刻照顾他,疲倦在林间睡过去。
那些日子,他居然也活过来了。
微微脚步,唤醒西稹,止住了走神,原来是四时醒了。
西稹望一眼头顶,轻点江枍榆头顶,轻声道,“江枍榆、江枍榆,起床了。”
睡意朦胧中,江枍榆轻柔眼睛,却摸上西稹手,软无力拿开,软绵绵道,“你手、好小。”
西稹眼眸黯泽,舔咬嘴唇,入魔般盯着江枍榆,睡意绵绵的他,让人没抵抗力。
意识清醒后,江枍榆坐起身,懒懒伸懒腰,“天亮了,又得赶路了。”
西稹闻言失笑,拍拍他后腰,将人扶起,“过了凤梨山,就是童城了。”
“凤梨山还有多远?”江枍榆。
西稹指着脚下,又指着前方,“快了,童城马上到了。”
几人没过多耽误,片刻未多停留,匆匆赶路。
穿过凤梨山,还得过凤梨湖,比西亭湖还宽。
江枍榆拽住西稹衣角,小声祈求,“西稹、从那边绕吧,我跨不过去。”
西稹闻言,坏心思涌上心头,故作思考,片刻,“江枍榆,你牵我,我就绕过去。”
“……”江枍榆无语,望一眼湖面,心内一怯,妥协,“好吧。”
西稹脸皮厚,果断伸手,江枍榆犹豫片刻,伸手牵住。
“走吧。”西稹满意点头,放缓脚步。
一路跟随的几人,有些无语。
东方棠棣撑着百药子,无奈道,“就这速度,又得晚上才到。”
百药子望一眼,不远处的童城,无可奈何道,“晚上能到就行,希望西稹别玩赖。”
“我觉得他不会玩赖。”东方棠棣有些肯定道。
百药子反驳,“他肯定玩赖。”
东方棠棣一笑,商讨道,“百药子,这样吧,我们打赌。”
“赌什么?”
东方棠棣得意一笑,不怀好意道,“上次的教学,如何?”
“你来真的?”百药子诧异道。
“赌吗?”东方棠棣避开问题,扬言挑衅。
百药子犹豫片刻,有一种,输赢他都遭殃,屈服好奇心之下,他同意了,“赌。”
东方棠棣得意大笑,“百药子,不可反悔。”
“不反悔。”
事实证明,西稹没玩赖,牵着江枍榆走入童城。
刚入童城,江枍榆果断松手,嫌弃的擦擦手心汗水,还不忘调侃他,“你手好小,比穆青手都小。”
西稹浅笑,贴近其耳边,暧昧道,“娘子,这个不小就行了。”
顺着西稹眼神,瞟见身下,江枍榆一时无语,有些愤愤,“无聊。”
走入童城,已是黄昏。
四时上前,问道,“小少爷,我们是去府上?还是住客栈?”
西稹指着不远处客栈,“住这。”
四时木讷,解释道,“小少爷,这离府上很远,不太好观察易容长春动向。”
西稹笑而不语,合上白扇,指着客栈道,“走吧。”
西稹发话,四时没在多嘴,而东方棠棣他们更不会多嘴,甚至都不清楚目的。
人满为患的客栈,几人一时找不出空位,几人只得退出去。
江枍榆后退,突然被挤推扳倒。
西稹揽住他,警惕看向地上人,提醒道,“记得看路。”
地上的人,还未爬起来,就激动大喊,“免费吃饭,哪还故得看路。”
客栈过于拥挤,嘈杂不堪,耳膜都有些刺痛,江枍榆捂耳,“西稹,我们走吧。”
西稹贴上他后腰,撑开白扇,贴近其耳边,“娘子,不能走,我们得挤进去。”
其他人不解,但都没反对,推开拥挤人群,蛮力挤入前排。
充分有利的位置,见到聚会的主人,导致客栈拥挤的始恿着。
此时,四时也收集情报而来,俯身在西稹耳边道,“小少爷,童城向公子,正是他们写的武林状。”
西稹若有所思,盯着眼前人入神,从他一言一行,都察觉不对。
在众人窃窃讨论中,西稹总结出,原来这是向府公子,为了祈求菩萨保佑,日日行善,希望能保佑其妹清白。
“向公子越来越大方了。”
“对,居然包下整个客栈。”
“……”
又陆续从百姓口中得知,向公子向来一毛不拔,如今为亲妹,也是倾尽家产,在所不辞。
线索都理清,西稹示意他们离开。
在对面饭店坐下,老板显然不悦,对面生意火爆,而他店内冷清。
随意点几样菜,上两壶美酒。
西稹轻滑茶杯,若有所思,对面的东方棠棣见状,开口询问,“哪不对吗?”
西稹松开茶杯,肃然道,“哪都不对劲。”
江枍榆同样疑惑,出声道,“从他们口中得知,向公子向来吝啬,就算行善,也不会如此挥霍钱财。”
西稹微微点头,赞同道,“对,行善方式很多,吝啬之人,不会将散财摆在首要位置。”
“向府不缺钱,这些钱、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东方棠棣。
闻言,西稹淡笑,看向百药子,不怀好意一笑,“百药子,给我几瓶春生。”
“没有。”百药子果断拒绝。
此言一出,几人沉默,若有所思。
西稹无畏一笑,淡然道,“向公子散财,乐在其中,很难不让人怀疑。”
“确实不对劲,百药子最不缺的就是药,但每次他都心疼。”东方棠棣若有所思道。
察觉一丝疑惑,他们的目的便是跟踪向公子。
香喷的饭菜,端上饭桌,浓香的酒味,让人食欲大增。
口中是软糯米饭,西稹又夹一块嫩肉,还未放入碗中,对门客栈,便走出人影。
不引人注目太难,对门客栈向来只进不出,突然出几人身影,一眼便能注意。
正巧出现的人是向公子,西稹放下筷子,匆匆离去,“向公子出来了,我先跟上。”
东方棠棣闻言,也放下筷子,“我跟去看看。”
江枍榆正打算起身,就被百药子喊住了,“别去添乱。”
身为忠心下属,四时片刻不耽误,急忙跟上。
晚霞浅浅淡淡,映在天边,稍有明显动作,很容易被察觉。
西稹突然停下脚步,在穿梭人群中,打量向公子,心中的猜测,愈发断定。
拦住东方棠棣,就察觉四时身影,吩咐道,“跟上,小心点。”
四时迅速离开,西稹拉着东方棠棣原路返回,这让东方棠棣一头雾水,不解道,“不追?”
西稹坦然,解释道,“他发现我们了。”
闻及至此,东方棠棣有些郁闷,“你不绊我,他不会发现。”
西稹坦诚点头,“对。”
“你绊我作甚?”
西稹平淡道,“试探他能不能发现我们。”
“?”东方棠棣困惑不解,追问,“我们在跟踪他?你试他发现我们?”
“嗯。”西稹淡定道,“等四时回来。”
与他们汇合,西稹没胃口吃饭,喝一杯茶,不缓不慢道,“如若我没猜错,向公子就是易容长春。”
江枍榆肃然,“当真?”
西稹有些断定,“向公子是文弱书生,居然能发现我们,不是疑点重重?”
东方棠棣恍然,“你是故意的。”
西稹点头,浅笑,“他没注意四时,我们等四时回来。”
打算歇息这家饭店,刚备好上房。
便听闻楼下动静,匆匆下楼。
原来是外面有人打起来了,刀光剑影,难舍难分。
走出饭店,头顶闪过人影,随即是几阵掌力,西稹赶忙躲开。
眼前的小商贩被击倒,倒在血泊之中,被击碎的木板插入胸膛。
西稹皱眉,这属于滥杀无辜,武林大忌。
耳边又传来熟悉声音,压抑不住的咆哮,“你敢杀人!”
“易容长春,今天就是你死期!”男人冲宋疏雨狠厉道,手上动作更是凶狠。
宋疏雨是双星门爱女,当然也是双刃为器,一手一刃,面对长枪,也是毫不逊色。
东方棠棣颇感兴趣,“易容长春,还能易容女子?”
西稹合上白扇,跨上小摊,飞上屋檐,落在宋疏雨身后,警惕道,“易容长春。”
察觉动静,宋疏雨警惕转身,见识西稹,佛然大怒,“西稹!你眼瞎嘛,本姑娘都不认识!”
西稹平静,不急不躁道,“宋姑娘,我喊的是易容长春。”
对面的人,年长他们至少一轮,见西稹,立马解释,“别被易容长春迷惑,她不过易容成你好友模样。”
西稹撑开白扇,颇为闲情,微微晃动白扇,平淡道,“我与她并非好友。”
“那我们一同制服她。”
西稹伸手,拦住他动作,避开宋疏雨丢来的利刃,笑道,“宋姑娘,稍安勿躁,不合作,可是你说的。”
对面男人意识不对,直言,“你们是好友吧?”
西稹不急不躁道,“易容长春,也不是你吧。”
对面男人一愣,极快颠倒黑白,大喊,“易容长春,你居然还有帮手。”
不给他们说话机会,提上长枪,便冲过来。
西稹轻功了得,反应灵敏,男人根本触碰不到他,此刻青筋蹦跳,愤怒大喊,“站住!”
几轮战下来,宋疏雨抵不过男人,已经开始吃力。
利刃滑过长枪,围绕长枪极快旋转,男人见状,赶忙松开手,双手合力,运力一推,利刃极快飞出。
宋疏雨一跃,接住利刃,眼眸狠厉,“易容长春,你死定了。”
正当男人准备得意时,身后传来动静,刚反应,迎面对上东方棠棣,避开长棍,甩手击开长枪,轻功后退。
拉开距离后,男人还未松懈,身后便传来动静。
江旻冷眸,手中长剑早蠢蠢欲动了。
男人变得谨慎不少,风吹草动都计算在内,明显没预想会有这么多人。
江枍榆落入屋檐,正好挨着西稹,伸手揽上他腰,“软剑借我一用。”
西稹错愕,腰上软剑便被抽走,顿时紧张起来,长剑与软剑虽同为剑,但截然相反,相差很大,软剑可比长剑难太多了。
而夺得软剑的人,根本无心担忧,握紧软剑,便冲上去,正好男人被东方棠棣制压。
催动内力,江枍榆一剑刺入,却被男人侧身躲过,手中长枪更是腾空而出,直逼江枍榆。
江枍榆沉静,软剑宛转半圈,正面迎上长枪。
西稹大惊,他就知江枍榆会莽撞,软剑与长剑截然相反,在乱来,江枍榆得先伤了自己。
飞快跑向他,伸手截住软剑,反手避开剑刃,剑刃上残留内力,镇开西稹,软剑飞出。
避免受伤,西稹拉动江枍榆,避开反弹回来的软剑,软剑冲入瓦内,正好落在脚边。
长枪又迎面而来,西稹借力,撑着江枍榆肩,腾空跃起,踢中男人胸膛。
内力反弹,西稹被镇飞出去,空中旋转两圈,平稳落地,嘴角却溢出鲜血,猛吐一大口血。
江枍榆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他,颇为自责,担忧道,“西稹,还好吗?我带你下去休息。”
突然,另一端传来嘲笑,仰天长啸,男人讥讽道,“你没有内力,那我应该认识你。”
西稹警惕抬眸,盯着他不语。
听闻至此,东方棠棣几人,默契停手。
男人轻蔑一笑,“西盟小少爷,你也敢接江湖状。”
这时,宋疏雨前来查看伤势,有些无奈道,“都让你在家待着了,你非要来。”
西稹轻推宋疏雨,直起身子,无事一笑,“你觉得、你能跑吗?”
男人左右打探,有些认命,“跑不了。”
西稹也没废话,示意他们动手。
在几人合力之下,男人坚持半炷香,也是极限了。
西稹刚抬脚,就被江枍榆拦住,疑惑道,“嗯?怎么了?”
江枍榆皱眉,担忧道,“我背你吧,你好像伤得很严重。”
闻言,西稹浅笑,拒绝他的好意,“没事,走吧。”
西稹抹掉血迹,从容不迫的步伐,扯过一旁立着的软剑,迅速收回腰间,语气严厉,“又受伤了,软剑别在碰了。”
江枍榆呆愣,明明是责怪口吻,他却听闻出自责。
西稹在自责,分明是他自作主张受伤,西稹却反过来自责,这让他更加过意不去。
捆绑住男人,被粗鲁摔倒在地,正好滚落百药子脚下。
百药子喝酒动作一顿,颇为嫌弃,一脚将人踢开,见他们回来,若无其事道,“回来了。”
西稹刚坐下,江枍榆便恳求百药子,“百药子,他受伤了。”
西稹与百药子对视片刻,百药子就知他无事,还是装模作样伸手。
“……”西稹无言,见江枍榆担忧面庞,无奈伸手。
刚贴上手腕,百药子便松开手,敷衍道,“死不了。”
“……”江枍榆哑然,木讷看着百药子,就算是神医,也不能如此敷衍吧。
西稹反而心情很好,贴近江枍榆,笑道,“江枍榆,你担心我?”
江枍榆推开他,动作不似往常粗鲁,温柔不少,有些自责,“你是为我才受伤的。”
西稹失笑,无谓道,“受伤而已,这又没什么。”
江枍榆刚想反驳,转念一想,身为江湖人,这种伤,确实不足挂齿。
但、他刚才吐血,似乎很严重,是因为早些年中毒,身体变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