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西盟小少爷>第一章

  ——曼陀谷——

  一群侠士快马加鞭赶到曼陀谷,其中最为显著的侠士,年少成名,名声遍布整个江湖,成为最年轻武林盟主:西风。

  西风此刻内心极为煎熬,单手紧抱小儿子,一手持缰绳,飞快穿越山林,在他身后跟随一众侠士,各个英姿飒飒。

  他禁锢在胸口前的儿子,三岁有余,不足四岁,嘴唇发黑,脸色惨白,眼尾流下血泪,呼吸虚弱,几乎感受不到,此刻命悬一线。

  曼陀谷谷中,开满鲜红曼珠沙华,一片红海。

  远处传来一声马啸,马蹄踏入红海,横跨直奔谷内,紧随其后是万马奔腾,纷纷踏入红海,踩踏一片曼珠沙华,先前艳丽绚烂花海,转眼即,狼藉一片。

  西风察觉马儿不对,马腿被花刺刮伤,马儿瞬间呼吸粗重,体力不支倒地,西风反应极快,一拍马背,腾空而空,轻功踩踏一旁绿叶。

  跟随西风身后的侠士,骏马统统倒地,一蹶不振,当场死亡,导致少许侠士后怕,纷纷退出谷内。

  剩下全是绝世高手,跟随西风身后,步步紧逼谷内。

  断崖紫壁,便是谷主居住地,师承仙圣,真传弟子:庄晚明,医术高明,妙手回春。

  轻盈面纱遮住容颜,耳后簪有一朵曼珠沙华,花蕊微微摇动,胸前一缕青丝,一身淡黄装扮,宛如青春少女。

  眼前人正是庄晚明,却比西风还年长,一直未婚嫁,装扮一如既往少女。

  西风心急如焚,却还是礼貌行礼,“庄谷主,可还记得在下?在下恳请你救我小儿子。”

  口中的小儿子,呼吸愈发薄弱,就连西风绝世高手,超强内力,都无法轻易断定他呼吸,此时,已经相当晚了。

  而庄晚明也感受到了,她察觉小孩即将断气,伸手查看颈部,嘴唇、舌头,在她翻开眼皮时,一顿,“保命丸失效了。”

  所谓保命丸,顾名思义,就是保命悬一线,一直掉一口气,也是她师父成名之作。

  庄晚明抢过孩子,跃上屋舍,留下一句话,“在外等候。”

  又喂了一颗保命丸,滚烫热水浇洒,重者毁容,轻则也是灼伤。但小孩却相安无事,仿佛是凉水一般,泛红都未留下。

  庄晚明贴紧被热水淋过的胸膛,有了一丝温度,体内传来不同寻常回应,微弱却实实在在存在。

  她眉头紧皱,脸色愈发难看,不禁再次确认,眼前这人当真是小孩?为何如此残忍对待小孩?

  正午烈阳落山,漆黑夜晚传来微弱的荧光,整个曼陀谷被萤火虫占满,头顶繁星明月,景色怡丽。

  西风面临奔溃,刚硬外表,实则吹弹可破,他内心焦躁不安,心力憔悴。

  十天前,江湖举办庆典,他身为武林盟主,理应参加,也提议在他府上举办。

  张灯结彩,美味佳肴,戏曲歌舞,说书斗武,样样不落,异常热闹。

  家中两位儿子,大儿子:西阮,五岁有余,小儿子:西稹,三岁有余,在宴会上玩疲了,就打算去后院。

  突然,家仆惊慌来报,小少爷口吐鲜血晕倒了。

  参加宴会的沈留春,江湖人称神医,当即查看西稹病情,喂下保命丸,西稹更加痛苦,哀嚎哭叫昏了过去。

  沈留春一惊,上前又喂了一颗保命丸,果然有所好转,脉搏经脉错乱,无从查证,只得找寻让他中毒材料。

  西阮吓软了,见到昏迷的西稹,尖叫大喊,指着洒落在地糕点,“爹、这、这个。”

  沈留春拾起糕点,在鼻尖闻闻,并无其他味道,又捏了捏,依旧没察觉不对,只得大着胆子尝试。

  “相公!”沈夫人惊慌,慌忙阻止他。

  沈留春浅笑,安哄拍拍她手背,义正言词道,“绮容,你何时见过为夫见死不救?”

  焦急如麻的西风,虽觉沈留春以身试毒,十分危险,但、要救的是他儿子,他默认了,他希望沈留春试毒。

  让在座人都无比诧异,不曾想毒素如此猛烈,沈留春可谓绝等高手,也能瞬间毒发,痛苦不堪。

  “相公!相公!”沈夫人恐慌,抱着他无助落泪。

  沈留春缓过一阵,撑着身子,有些愧疚,“西盟主,这毒、我也头一次遇,没有经验,不知如何医治,保命丸能钓住最后一口气,我师姐在曼陀谷,她或许能救。”

  “沈公子。”西风有些哽咽。

  “曼陀谷离这千里,日夜赶路或许能赶上,我这儿还有一颗,六天后给小少爷服用。”沈留春拉住夫人,无力摇头,凄凉开口,“夫人,无用,我服用保命丸,也坚持不到师姐那,还不如保住小少爷。”

  西风红了眼,刚跪下道谢,便被沈留春催促,让他赶紧去寻他师姐。

  他日夜赶路,快马加鞭,半路马都累死多匹,却还是是过了期限,保命丸最多钓三天,第十天的午时,才抵达曼陀谷。

  曼陀谷荧光消散,紫壁漫出朝阳,倾洒金灿暖阳,带着新生希望。

  一夜救治,终于钓稳西稹一命,庄晚明却不敢松气,西稹随时会丧命,非常危险。

  庄晚明走出篱墙,迎上焦急西风,伸手打断他,“他死了,我会通知你,他若没断气,你别来扰我。”

  “庄谷主,抱歉,我身为父亲,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想去看稹儿。”西风面露憔悴,心急想去看儿子。

  “西盟主,你若不医治,现就能带他走。”庄晚明语气冷淡,漠不关心道。

  这时,热心侠士为盟主鸣不平,“谷主,盟主不过思儿心切,你就……”

  “西盟主,我向来喜爱清静。”庄晚明语气不善,提高音量提醒道。

  西风赶忙道歉,“抱歉,庄谷主,是我唐突了,谷主能否告诉我稹儿情况如何?”

  “还活着,不算捡回一条命,他中的毒很复杂。”庄晚明坦诚,丝毫不隐瞒。

  西风呆愣,有些绝望,木讷恳求庄晚明,卑微乞求,“谷主、谷主,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

  “西盟主,我会尽力,你有小少爷中毒食材吗?”庄晚明扶起西风,语气转和。

  思绪突然回归,西风恍然,之前太着急,都给忘了,从怀中摸出糕点,没有腐坏,宛如新鲜出炉一般。

  庄晚明轻轻捏一小块,在手中化为粉末,在鼻尖嗅嗅,并未察觉不对,转身进入篱墙,从药材架取下一片草药,沾有粉末指尖,轻捏草叶,瞬间侵蚀,滴落血滴。

  她仔细端详血滴,看似血滴,却是酷似血滴,味道、颜色,简直是翻版。

  庄晚明将这些告诉西风,又道,“这种毒,我也是头一次见,下毒之人,下的也不是这种毒,而是两种毒。”

  “两种毒?”西风眉头紧皱,不可置信道。

  “一种是终身残疾,一种是当场毙命,二人下毒时,都选择糕点入手,二者毒素有些相关,毒素重合,演变新毒。”庄晚明所诉都是猜测,但是把握有七层,“盟主,这是打算断你后,这种毒,我愿称之为:千鸟罗花。”

  不等西风消化接受,庄晚明又道,“西盟主,此毒终身残疾,我刚给小少爷放过血,他骨头碎了,日后是废人,我救活了,他也是半死不活的废人,往后行走都难,更别提习武了。”

  沉默许久,西风喃喃呓语,无比愧疚,当即双膝跪地,恳求道,“庄谷主,在下恳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活他,求求你救活他,其他的、我不奢望。”

  “西盟主,早日回去吧,我喜爱清静,救治小少爷,我竭尽全力,小少爷活着,便不会打扰你。”

  此话的意思,是让他退出谷内,在救治期间,不得打扰。

  庄晚明突然转身,对着角落小孩招手,“倒茶。”

  西风望着年长他儿子的小孩,鼻子一酸,一股一股酸水涌上心头,苦涩道,“劳烦谷主,在下告辞,不叨扰谷主。”

  “西盟主,喝杯茶吧,你中了毒,我谷内的毒伤不了你,但你现需要休息,喝一杯茶吧。”庄晚明尊敬他,端茶奉上。

  “谷主?我们呢?”

  “对啊、我们呢?”

  庄晚明充耳不闻,高傲离开,“早些出谷,死不了。”

  “西盟主,十年,十年之内,我未来,小少爷便活下来了。”

  “多谢谷主,西风感激不尽。”

  退出谷口,西风察觉不对,明明被踩踏狼藉红海,倒地成群壮马,消失无影无踪,而曼珠沙华完好无损。

  不禁感慨,曼陀谷真神秘。

  眺望他们离开,庄晚明温和开口,“你最近不哭不闹,怎么了?”

  小孩眼眸清澈明亮,微抬,十分平静,完全不像六岁小孩,仿佛被穿魂,一夜之间长大。

  “师父,若是他没挺过十年呢?”

  “百药子,你近两天很奇怪?是做噩梦了?”庄晚明担忧道。

  百药子缓缓一笑,恢复童真,“没有,就是问问。”

  庄晚明轻敲他头,有些责怪,有些疼惜,“百药子,学大人不好玩,别玩。”

  “知道了,师父。”百药子甜甜笑道。

  西稹深度昏迷,突然,全身抽疼,让他咿咿呀呀乱叫,疼痛难忍。

  听闻动静,迅速赶来,庄晚明惊愕,慌忙查看情况,即刻皱眉,保命丸对他不起效,他必须另想办法。

  百药子哼着曲调,悄悄从门口进来,盯着庄晚明施针救人,欣赏片刻,跑去桌边,端起糕点。

  神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走入竹林,把千鸟罗花埋下。

  稳住西稹,庄晚明瞟见桌上糕点,不翼而飞,当即在竹子口等他,质问道,“百药子,我糕点呢?”

  “师父、那糕点有毒,我把它埋了。”百药子脸上写着求表扬。

  “……”庄晚明。

  有些无奈,又不愿责怪他,庄晚明只得寻找宠物,助她寻找糕点。

  庄晚明半蹲,手掌撑着地面,淡黄的袖口,爬出一条绿蛇,身上有些许蛋黄淡斑。

  寻找出糕点,庄晚明哀叹一声,“百药子,别在乱来了。”

  百药子闷闷不乐,凝视庄晚明手中糕点,若有所思,眼神不善。

  十年如一见,曼陀谷四季如春,分不清春夏秋冬,四季更换,仿佛在曼陀谷停格了。

  百药子在曼陀河泡澡,周围洒了几片草叶。

  十年之约,终于迎来,今日一过,西稹便永远脱离苦海。

  他不用日夜守着西稹,生怕他贸然升天。

  终于能放松,他得好好洗个澡,放松享受。

  河面传来动静,速度很快,水蛇张开獠牙,对着百药子手臂一咬,毒牙随机被百药子拔下来,“送上门来,你可别怪我。”

  被拔掉毒牙,水蛇委屈焉在他手背,讨好似的蹭他。

  百药子失笑,放开它,“不还,我的了。”

  扯过岸边衣裳,随意陇上,还未走几步,听见竹林传来动静,百药子直觉不好,顾不得衣衫褴褛,飞快赶去竹林。

  西稹倒在血泊之中,口吐鲜血。百药子扯过手腕,脉搏无法察觉,颈搏也不跳动,心脏逐渐归于平静。

  “不应该啊。”百药子满腔疑惑,抱着他赶回木屋。

  西稹经脉错乱,穴位也早乱了,百药子替他针灸多次,都还有些紧张,深怕走错一个穴位。

  嘴唇惨白,毫无血色,在一碗汤药后,西稹渐渐恢复脉搏,恢复气血。

  百药子还未指责他,谷口传来动静,百药子安顿好西稹,去谷口迎接来客。

  猜测是西盟的人,前来探寻西稹病情。

  西阮脚尖踏上花蕊,越过红海,刚落地,有一瞬被谷内景色吸引,突然,耳边传来声音,在谷内徘徊萦绕。

  “少盟主好功夫。”

  西阮敬重拱手,开口道,“谷主,在下西阮,望谷主让我见稹儿。”

  “少盟主、请。”

  “多谢谷主。”

  百药子恭迎多时,竹桌上的热茶,温度正好,“少盟主,用茶。”

  “多谢谷主。”西阮礼貌回应,小尝一口,便迫不及待询问,“谷主,还请你见谅,在下念弟心切,望谷主成全。”

  百药子浅笑,不急不躁道,“少盟主,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够见识少盟主功力。”

  “谷主、此话何意?还望直言,西阮定当竭尽全力。”西阮真诚道。

  “少盟主,紫崖上长满紫藤,不同寻常紫藤,它会生长一种果实,小少爷日日服用,今日还未采摘。”百药子慢条斯理道。

  “谷主,再此稍等在下片刻。”西阮匆匆告辞,片刻不耽误,几步飞上崖壁,也不顾紫藤毒素,一把抓住滕迈。

  百药子见状,失笑,断定他在此,会为他解毒,不计后果,一心急迫寻果。

  趁西阮分不开神,百药子慌忙跑进木屋,查看西稹情况,脸色正常,昏睡片刻,就能清醒。

  差点吓死他,还以为最后一天,他熬不过去呢。

  百药子半躺椅上,缓缓闭眼,闭眼前瞟一眼角落的果子,一筐,是他收集的。

  西阮找到果子,几率不大,他来回翻找几遍,没察觉留下果实。他还能小歇一会儿。

  睡意渐渐席卷而来,百药子放松入睡。

  “谷主!”

  刚入睡,就被西阮吵醒,百药子被磨得没脾气,这兄弟俩真会折磨人!

  百药子刚走出木屋,一颗果子出现眼前,让他诧异,勉强笑着收下,“我去让他服下,你在外面等。”

  西阮当即同意,“麻烦谷主了。”

  百药子拍拍西稹额头,有些无奈,“你还没睡醒?你哥在等你了。”

  !

  西稹扣住嘴边的手,虚弱的身体,语气却强硬,“你刚说什么?”

  百药子收回手,随意抛洒果子,漫不经心道,“你哥来了。”

  西阮、

  西稹内心颇为激动,喜悦占据全身,撑起软弱无力身体,一口吞掉果子,“扶我一把。”

  “……”百药子。

  西阮焦急在门口徘徊,坐立不安。听闻动静,不禁屏住呼吸,木讷回头。

  兄弟俩相隔十年,再次相遇。

  在外如何要强,在亲兄弟前,外表坚强都自动脱落,露出内心脆弱,展露在对方眼前。

  “哥、”

  “稹儿、”

  西稹身体还有些虚弱,西阮扶着他坐下,紧搂肩膀,紧握手腕,感受他西稹的温度、脉搏。

  十年的空白,西阮没过问,他如何度过,他过得怎么样,他都没过问,只是静静看着西稹,目不转睛。

  西稹又喜又惊,指着眼角,宛如儿时一般口吻,“哥、你哭了。”

  “嗯。”西阮坦诚,强忍心中酸苦。

  西稹一愣,回忆起儿时,他追在西阮身后,时而嘲笑他哭,他都倔强否认。

  今日却坦诚承认,他在自责、在愧疚。

  “哥、你吃过蛇肉吗?”西稹语气温和自然道。

  “没。”

  “我吃过,可好吃了。”西稹有些调皮一笑,望着一旁的百药子,浅浅一笑,“百药子手艺可好了。”

  西阮闻言,松开西稹,重重抱拳,拱手,行礼,“多谢谷主照顾,西家感激不尽。”

  百药子随意一笑,无所谓道,“应该的。”

  曼陀谷蛇多,毒蛇一抓一大把,口味都能天天换。

  西阮听闻,微微皱眉,问道,“稹儿,除了蛇呢?”

  “蝎子、蜈蚣、蟾蜍,五毒应有尽有。”百药子抢答,随心所欲道。

  “……”西阮。

  西稹失笑,解释道,“哥、这是药引,百药子会去镇上买肉。”

  闻言,西阮松口气,随即又沉淀下心,他能想象西稹的日子,生不如死,都怪他不小心。

  他不该端那盘糕点。

  他这个弟弟好吃,即使他们吃的是相同糕点,都会尝一口他的,那天的糕点也是,他主动分享给西稹。

  西稹开心咬一口,当即倒地不起。

  “哥、帮我抓蛇。”西稹拉着他衣袖,指着不远处竹林。

  西阮回神,温柔笑道,“好,多抓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