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五皇子李璟渊造反已有月余,其给京都造成的阴霾渐渐散去,贵人们不约而同似乎忘记了还有五皇子这号人物。
成王败寇,五皇子李璟渊成了当权者所不能提及的禁忌,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日,到了安乐郡主成婚的日子,永和帝的亲临让这场婚事更加显赫尊荣,也让旁人对安乐郡主的受宠暗自咋舌。
凤宁公主正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得闲想要喝一口热茶,监视庶女的嬷嬷却找了上来。
凤宁公主不悦,暗道晦气,可今日是女儿的大事,也不好发难,便让冯嬷嬷叫人进来。
冯嬷嬷与那人是老相识,走进院子时她小声道:“你也知道今日是何等重要的日子,又何必想不开找上前来惹眼呢?”
那嬷嬷苦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二小姐失踪得有一个月了。本该第一时间跟公主说的,可这不是前段时候公主不让旁人打扰吗,我也不好同公主说。”
“现在是郡主的终身大事,怕庶女出什么幺蛾子,只能跟公主说了。”
冯嬷嬷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话也说不出,她知道这不能怪她,只好怜悯看向她,知道老相识这趟怕是凶多吉少了。
出乎意料,凤宁公主听闻梁秋月失踪的事只是皱了下眉头,很快便做出了决定,“既然失踪了,那就失踪到底吧。”
“传令下去,二小姐病重,今后不再见客。”
说完,便走去女儿的闺房。
身后的冯嬷嬷只是惊讶了一下就很快想通了。
公主本就不喜二小姐,如今二小姐失踪了,为了不影响郡主的名誉,也为了永除后患,顺势就让二小姐“病了”。
那嬷嬷逃过一劫,面带笑意走回了后院。
那边,凤宁公主一踏进女儿的闺房,便觉气氛冷清。
她心下一叹,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还是怒斥道:“都怎么回事!郡主的大喜事丧着张脸干什么!”
听到凤宁公主的训斥,一旁候着的丫鬟赶紧僵硬扯开了笑脸,嘴里说着讨喜的话。
虚假的欢喜氛围让凤宁公主自欺欺人,她看着铜镜里女儿敷上脂粉后明艳的脸蛋,柔声道:“今日是你的出嫁的日子,娘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丈夫醉酒幸了丫鬟的事到底在她心底留了痕,哪怕面上不显,嘴上不说,可在女儿这事上,凤宁公主期冀着女儿能活成她所认为的幸福的样子。
梁如意被掩在华美嫁衣中的手指蜷曲着,指骨泛白,随后又慢慢松开。
明艳刺人的脸逐渐扬起了笑意,可她的眼底空洞吓人。
“娘,我并不开心。”
她脸上分明带着笑,嘴里却说着不开心。
凤宁公主狼狈避开女儿的视线,支吾说道:“等、等你生了孩子,你会懂的。”
说完,她离开了梁如意的房间,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凤宁公主一走,丫鬟们嘴里讨喜祝福的话就消了下去。
今日就要嫁人的新娘子突然伸手扣住了脖子上带着的银质长命锁,那是她满周岁时,凤宁公主一步一步踏上静心寺,替她向慧觉大师求来的。
慧觉大师本不想给,看在凤宁公主再三坚持之下,还是给了,只说了句“何必强求”。
这个长命锁,梁如意从牙牙学语带到现在,对她而言意义不凡。
而现在她将长命锁取了下来,对碎月道:“去交给阿荆。”
碎月想说什么,在梁如意坚持的眼神下住了嘴。
她将长命锁装进了盒子里,抱起木盒趁乱从后门跑了出去。
府外,杨萧的迎亲队伍到了。
府内,梁如意盖上了红盖头,走出了院子,朝着前厅走去。
“如意这孩子是朕看着长大的,她受不得一点委屈,还望你能多担待。”
听到永和帝的话,杨萧眼神一暗,随后很快保证道:“侄儿对如意的心意天地可鉴,必不会辜负了如意!”
凤宁公主和荣安公对女儿的出嫁很是不舍,两人抹着泪,但听到杨萧的话,欣慰地笑了。
到了吉时,杨萧走在前头,梁如意被同辈的堂哥背在身后,走出了大门。
梁如意走出大门的那一瞬,凤宁公主心一跳,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永远失去了。
她只好安慰自己可能是对如意不放心,毕竟如意嫁过去之后还不知如何闹腾呢。
到了轿子边,杨萧想要伸手让梁如意借力踏上马车,却被她避开了。
他一愣,而后不在意地笑笑。
这一幕也让众人感叹杨世子脾气可真好,转而又幸灾乐祸,娶了蛮横的安乐郡主,以后可有的他受了。
但看到那一车车长得望不到头的嫁妆,众人的可惜很快变成了羡慕,换做是他们,要是妻子有如此丰厚的嫁妆,脾气差点也没什么,更何况郡主美若天仙,大不了日后忍着些便是了。
杨萧不是不知道旁人的羡慕,可他一心只记着以往所受过的屈辱,觉得今晚可要好好报复。
想到今晚要做的事,他内心一片火热。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朝着杨府走去,队伍后头随从洒着铜币,许多百姓吃着粉尘争相抢着铜钱。
到了杨府,拜过堂后,梁如意就被领着带去了婚房。
直到外人都走开,她立马掀开盖头,“凝霜……”
话未说完她住了嘴,看到陌生的丫鬟,梁如意不悦:“我贴身丫鬟和嬷嬷呢?”
脸生的丫鬟不答,只是用莫名的眼神盯着她。
这时杨萧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快意道:“消停些吧,省着等会累着了。”
“我贴身丫鬟和嬷嬷呢?”梁如意再一次问道。
这次杨萧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进了我杨家的门,就别现在逃出去了。”
说着,他使了个眼神给丫鬟,丫鬟抖了下,很快跑了出去。
丫鬟离开时,梁如意看到她腕间一闪而过的青紫。
她厌恶道:“滚出去!”
杨萧嗤笑,不紧不慢朝梁如意走去。
梁如意下意识想掏出鞭子,手却落了空,这时才想起她将鞭子落在了家中。
杨萧死死压在梁如意身上,鼻息间滚烫的气息令她反胃。
“你说要是大家知道你与柳荆有首尾,她还嫁得出去吗?”
梁如意挣扎的动作渐弱,“你没有证据。”
杨萧嘲笑她:“那又如何?”
是啊,世人只相信自己愿意听到的,可不会管女子的死活。
“你乖乖低头,说不定我一开心就这样算了。”杨萧威胁道。
梁如意恨极,眼中的光彻底破灭,眼眸不复以往光彩动人。
杨萧却是兴奋极了,梁如意这副样子激起了他的施虐欲,美好的东西碎了才有意思。
他兴奋扯开她身上的嫁衣,这一次,梁如意没有挣扎。
红烛汩汩流下了血泪,拔步床晃动着,时不时传来窒息压抑的呜咽。
高傲的富贵雀折了翼,跌落泥潭一身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