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破曙>第97章 不懂

  时节总是骂重秋是个太监,却没想到有一天真的看见重秋穿着太监的衣服的模样。重秋彻底沦落成一个太监了,本来该觉得高兴的,可那人那一脸清高的模样并没有因为衣着的改变而发生一丝变化,时节不仅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气闷。

  但现在不是发泄气闷的时候,时节终于恢复了理智,装出惊恐的模样扑倒在重秋脚下:“大人明鉴!皇上是自己突然昏死过去的!和、和草民无关啊!”

  重秋绕开时节,把刘俊扶到床上、给他压好被角后转身向外走:“随我出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时节抓着重秋的腿吵闹不停,“草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重秋皱眉,提着时节的衣领把人拖出寝殿、关到太监休憩用的小屋里,时节继续哭天抢地地求饶,重秋却冷冷地命令:“把头抬起来。”

  “啊?”时节满脸鼻涕眼泪地抬起头,表情又害怕又谄媚。

  重秋听说了刘俊的种种反常后猜想这个术士可能长得和时节有几分像,所以刘俊认错了,却没想到看到的是如此普通的一张脸,和时节那张惊艳的脸毫无关系。那刘俊为什么会认错人?重秋皱起眉。

  时节看透了重秋的心思,并且想到了对策:“草、草民有、让亡灵附体的……法术……皇上睡着的时候喊……喊了个人……草民想为皇上分忧才把那亡灵招了过来!大人!之后的事情草民不知道啊!草民冤枉!大人绕过草民吧!”

  “胡说八道!”重秋明显不悦,“谁给你的胆子,在圣上面前装神弄鬼!”

  “大人饶命……”时节连连磕头,“草民是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草民除了这里里外外的伤什么也得着啊!大人饶了我吧!”

  重秋:“肃静!想要活命就一五一十地把你见到陛下后说的、做的都交待出来,若有半句虚假、半点添油加醋、立即叫你人头落地!”

  “是!是!昨日草民初次面见圣上……”

  重秋纠正:“你是两日前面见的陛下。”

  时节表面吓得够呛,再次磕头认错,实际已经胸有成竹,知道自己故意露出破绽的撒泼耍混已经骗过重秋、让他放下了戒心,接下来说的话他多半不会怀疑:“草民去拜见皇上的时候皇上正睡着,草民就在旁边候着,没想到皇上一醒来,就认错人了,把草民给……真是皇上认错人了,草民什么都没干……草民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要是知道皇上会认错人,草民是来都不会来……”

  重秋打断时节跑题的废话:“陛下把你认成谁了?”

  时节肩膀一缩脸色发白像是吓坏了,支吾了半天才说:“听皇上说,是叫……时节?”

  重秋表情没什么起伏,看来是早就猜到了:“然后呢?陛下清醒之后没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草民……草民能让亡灵附体……”时节哆嗦得厉害,“草民不敢欺君!草民真的能让亡灵附体!”

  “够了。”重秋自以为明白了,不再追问时节,反而开始‘指点’他,“仙师可知道我为什么会挑你进宫服侍皇上?”

  时节疯狂摇头。

  “太医看了你的丹药,说里面只有安神助眠的药,没有不该加的东西。这很好。”重秋不疾不徐地说,“至于你那招魂的小把戏,陛下愿意看,你耍两下也无妨,可若自作聪明伤到了陛下,那绝不是赔上你一条命就能解决的事。”

  “草民知道!草民知道!”

  “陛下肩膀上的伤是你咬的?”

  “是……不是……是那亡灵……不不不……是……草民没尝过那滋味……太疼了……忍不住……”

  “不许再有下次。陛下因为你多掉一根头发都不行,明白吗?”

  “明白!明白!”

  “回去伺候吧。不该说的事情不要多嘴。”

  “草民明白!皇上睡着后草民就一直在旁边守着,什么人也没见。”时节谄媚地笑,“而且和亡灵接触久了就是会多眠易睡、没有精神。等皇上醒了草民会向皇上说明情况,劝皇上少见那个亡灵!”

  重秋很满意时节的说辞,放他离开。而时节怎么可能顺了重秋的意,重秋不想让刘俊知道是他被下蒙汗药的事情,时节偏要刘俊一醒来就告诉他:“重秋给你下了蒙汗药,趁着你昏睡把我拖出去审问了一番。”

  刘俊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睁眼看见时节好好地在旁边坐着心情越发顺畅,嘴角带着笑意说:“大意了。借这个机会,把宫里人都换成咱们自己的人,不会再给外人可乘之机了。我们和好、在后宫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好不好?”

  冷静下来再听刘俊说‘和好’二字,时节越发觉得讽刺,冷笑道:“你杀了重秋,我们就和好。”

  刘俊不说话。时节越发明白自己是多么得自讨没趣,他时节的罪名莫须有,莫名其妙被关进天牢也不许有丝毫反抗,而重秋做什么都可以,蒙汗药算什么,就算搀了鹤顶红刘俊都不会追究。

  何苦回来。与其去问刘俊为什么那么做,还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沦落到如此田地还非要向刘俊讨个说法。讨到了说法又能怎样?难不成真的是想要和他和好?

  时节不停地苦笑,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

  刘俊伸手去擦时节的泪,时节躲开:“天色不早了,皇上休息吧。草民告辞。”

  刘俊抓住时节:“你既然回来了,我就不会再放你走。”

  “你这样重秋要不高兴的。”时节哄骗刘俊放开自己,“知道我爬了你的床他险些杀了我。”

  “他不会。就算他会我也不在意。”

  “你到底在意什么?”时节真的疑惑了,“你不在意我,不在意重秋,不在意皇位,你到底要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刘俊怔住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也许不是不在意,而是都在意,都想要,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你在意我?你在意我什么?我的皮囊被你毁了,我的武功也被你毁了。无论是朝堂还是床上我都毫无用处,你该立即赶我走、你留我做什么?”

  刘俊平静的脸上显出些许落寞:‘‘你不懂我。’’

  “我不懂!”时节的情绪又开始起伏,“我当然不懂!我怎么可能懂!”

  刘俊把抓住时节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些,生怕他跑了:“我在意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其他人都可以不见,只要有你就好。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快乐的。我和重秋是清白的,我们从没发生过师徒以外的事情。遇见你之前我对他有过妄想,但如今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都没有。时节,我们和好吧?”

  “我甚至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时节冷笑,“你说的清白是什么意思?我亲眼看见重秋光着身子躺在你的床上!”

  “那是为了激怒你的计谋罢了。我没碰他。我们和好吧?”

  “你在说什么?”时节觉得荒唐极了,“只是为了激怒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牺牲了你的重秋的清誉,你哪里舍得!”

  刘俊陷入沉默。

  时节又盯着刘俊想要个答案,可这个答案刘俊也不打算给。时节不明白,他努力地想自己给这些事情一个解释,却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疑点。

  若刘俊和重秋没有奸情那一切都说不通。可若刘俊对时节没有情谊一切也说不通。若真的不在意他不会放他活着去北疆,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地求时节和好。

  刘俊的态度很奇怪。他要除掉时节有太多办法,不必伤害重秋的声誉,不用闹出宫变。他要留住时节也有太多办法,何必把他送去北疆再等他回来,何苦要‘和好’。

  除非--时节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诱导宫变的不是刘俊,而是重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