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那天晚上醉酒,只是因为想起了墨岑,这算不得是个什么大事,过去了也不值得再想起来,不过他最近不怎么关心京城的事情,才差点忘了还有祈临渊这个人。
起身揉了揉眉心,果然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如先前好了。
余封将琴收了起来,“阿余可是有些烦心事?”
靳殇冗没有睁眼,“算不上。”
余封看了看他,没再说些什么。
若说话本只是醉离泽没事找事,主要给墨岑多添了些戏份,其他人也或多或少,也多了些不实的描述,醉离泽倒是不偏不向,都对他们做了些手脚,他如今大概能明白有关话本的事情,只是差点把祈临渊漏了。
醉离泽那个人同祈临渊有几分相似,靳殇冗不觉得这两个人会没什么关系,他先前已经有些想到这一点了,只是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见了醉离泽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
余封也好,雪知也罢,这些人在他身边,也都在醉离泽下的那盘棋上,祈临渊显然也在,只是,他如今还没想好祈临渊的作用是什么。
“到了,阿余走不走?”
靳殇冗回过神来以后看了他一眼,起身下了车,余封弯眸笑了笑,也跟着他下了车。
下了车的靳殇冗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招牌,名字是个好名字,只是站在门口的人不像是什么好人。
余封走到了他身边,“怎么,阿余不想进去?”
靳殇冗看了他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因着他周身寒气密布,那些想围着他的姑娘们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动。
余封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眉目轻柔,却没什么温度,察觉到靳殇冗的视线以后,偏头朝他看了过去,语气微柔,“阿余可是有看上的?”
旁边的姑娘们自动忽视了余封那有些腻歪的称号,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靳殇冗,有些亮晶晶的。
余封面色微不可见的又难看了几分。
倒不是因为这些人,他只是无端想起了先前的封后大典,虽然那个不是靳殇冗本人,可是那当皇后的人,到底是记在了靳殇冗名下。
靳殇冗不知道余封在想些什么,现在没心情同他扯这些,“你要找的人到底在哪儿?”
余封只是 扬了扬唇,“我们去楼上等着就好。”
靳殇冗收回了视线,没再理他。
他们在房间里等了两个时辰,靳殇冗无聊到自己和自己下棋,余封在一旁撑着头看着他。
外面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声响,靳殇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了看,余封扬了扬唇,起身推开了门,“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靳殇冗也不着急,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好了以后才起了身。
外面围栏上已经聚满了人,余封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靳殇冗过来。
靳殇冗瞥了他一眼,随后就收回目光朝楼下看去。
原本有些乱糟糟的地方现在也没有改善多少,只是楼下没了什么三三两两纠缠的人,那些人都正经了几分,寻了个不错的位置,或是站着或是坐着,安安静静的在等些什么。
靳殇冗眯了眯眼,台上现在只剩下了些弹奏音乐的人。
余封也顺着靳殇冗的目光看了过去,“阿余觉得等一下会有什么人出来?”
他们周围没人,看得出来是余封吩咐过什么。
靳殇冗看了余封一眼,“墨岑没在这里。”
余封说了半天墨岑和那什么神女,如今这种情况,谁会出来根本就没有要猜的必要。
余封眯了眯眼,“阿余怎么知道他不在这里,你们还有心灵感应呢?”
“你是觉得我脾气好了,还是觉得我真的拿你没有办法?”
余封轻声笑了笑,眸子半阖遮住了些眸中的情绪,“那可没有,只是觉得阿余不会对我那么狠心。”
靳殇冗轻啧了声,没再理他。
乐声越来越急促,周围的灯光突然暗了许多,楼下中间的舞台上的灯光显得格外亮眼。
刚才周围吵吵闹闹的声音如今找不到半点踪迹,似是都在好奇等一下会出来一个怎样绝色的人。
台上的灯灭了,再亮起来的时候,舞台周围有白烟袅袅,那台子中间,立着一个白衣的优越身姿,周围的烟雾缭绕,给那人添了不少不食烟火的仙气,那女子带了个面纱,看不清楚她的全貌,露出来的眉眼带着几分出尘的孤傲,又有化不开的似水柔情,黛眉卓越,眼睛精致,漂亮的有些难得。
音乐没有停下,台上的人随着音乐舞动,不知是借了什么力,那人竟然飘在了空中,仿若九天玄女落入了凡间,赢得了满室的人的惊叹。
舞姿新颖,确实有些意思。
靳殇冗面无表情的看着,余封的目光都没往台上移过,眨也不眨的看着身旁的人。
就在靳殇冗准备回房间的时候,那台上的人却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似是无意的一眼,仅仅一瞬间就收了回去。
靳殇冗眯了眯眼,那人好似是在看他身边的这个,视线也随即落到了余封身上。
余封见靳殇冗把视线放到了他身上,弯了弯眼,指了指房间,“阿余想回去?”
周围的人都在屏气凝神的看着台中央的人跳舞,余封也没有做显眼的人的打算,只是做了口型。
靳殇冗收回了视线,迈动长腿进了房间。
余封懒洋洋的跟在靳殇冗的身后。
进了房间以后,余封慢悠悠的给靳殇冗倒了杯酒,将酒杯推到了靳殇冗面前。
“阿余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靳殇冗也没有藏着掖着的闲情,“你们认识?”
余封轻咦了声,“不认识,不过,她好像认识我。”
靳殇冗没有答话,也没有动面前的酒。
余封轻声笑了笑,“阿余可得保护我,她这次的目标是我,长忧我啊,可是个多愁多病身,要不然我真的丢了,自己回来找你可是要费很长的时间,若是身子再一坏,我可就见不了阿余了。”
靳殇冗稍稍往后撤了撤身,眯了眯眼睛打量他。
像是在思考余封有没有值得别人图谋的地方。
余封弯眼笑的愉悦,眼睛里的柔情似水,却没什么缘由。
靳殇冗扬了扬唇,“那我去喊她过来。”
“阿余这般待我,我可是会寒心的。”
余封语气里含着笑意,又带着些不怎么明显的幽怨,细查却不进眼底,也留不下半点痕迹。
靳殇冗浅浅抿了口酒,“她图你什么?”
余封轻嗯了声,作了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美貌?”
房间里一片寂静,外面的喝彩声格外明显。
靳殇冗低声笑了笑,没说什么,却把他想说的话一字不差的都表现出来了。
余封轻叹了口气,也不恼,“被看上的人是我,又不是我看上她,我怎么知道她图我些什么?不过也是,好歹是个神女,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入了鬼道,鬼道可有什么特殊的?”
“鬼道,也没什么特殊的吧,我入鬼道只是因为他于我有用,不是鬼道非我不可,入鬼道的人不少,我可排不上名号。”
余封似是自嘲的扯了扯唇,只是幅度有些小,不损他半点柔情,“再者,入了鬼道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可是阿余看看,这怎么着也不会是件光彩的事情,我不管旁人会怎么想,也不在意他们会怎么说,却怎么也没有到处宣扬的道理吧,那个人是个神女,却也只是个神女而已,我入鬼道的事情,她可没有知道的途经。”
“那她疯了,看上你?”
余封轻笑,“大概。”
靳殇冗垂眸看了看杯子里余下的酒,没再看余封。
余封扯这扯那的,虽然有些不正经,但是该说的也都说了。
那神女不知道余封入了鬼道,也就不会有替天行道的理由,至于其他的,这人先前在深宫待着,如今也不算是爱出风头的人。
那神女图什么?
墨岑有天神的命格,那神女或许认识他,至于余封,他确实不觉得有什么好图的。
靳殇冗眯了眯眼睛,又仔细打量了几眼余封。
余封弯了弯眼睛,由着他看,“用不用我站起来,给阿余展示展示。”
靳殇冗轻笑,“行啊。”
余封比他高一些,却也只是高出了一点点距离,他多年有病缠身,带着些病弱公子的娇气,肤色也有些白,只是身材还说的过去,找不出羸弱的半点影子。
“这可不行,没名没份,我做这种事情多亏啊,也不对,我是阿余的侍君,好几年都没有晋封的那种,身在冷宫的人,还做什么自荐枕席的事情,我才不干呢。”
“逃宫的人,死罪。”
余封露出了一副被伤透了心的神色,问的理直气壮,“阿余都让各种各样的新欢进宫了,还不准我闹一下脾气了?”
靳殇冗懒洋洋的扬了扬唇,“你随意。”
外面的表演好像终于结束了,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只是于他们这些听力好的人,还是能大致听到外面的东西的。
余封拍了拍手,房间出现了一个虚影,慢慢聚成了一个人形,微垂着头,像是没什么生气一般。
余封也没说些什么,那人就已经像得了什么命令一般,出了门。
余封看着那人出去以后,又将目光移到了靳殇冗身上,“一会儿那什么神女要过来,阿余不躲躲?”
“她认得我?”
“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