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公理Ⅱ:正义不朽>第155章

  “他们?是谁?”宗忻直接打断了他。

  常勇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肩膀一沉:“看清楚了,是几个外国人,他们穿着迷彩服, 每个人手里都有枪,小李子吓得屁滚尿流,跑回来裤子都湿了。小李子说,那些人开着军用越野直接上山了。”

  上山了?!

  宗忻和顾池俩人面面相觑。

  闻言,滕纾德说了声糟糕,一个箭步冲过来,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去摸枪:“我把货放在后山了, 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冲着那批货去的。不行,”他把枪往腰上一别就去拉门,“我得去看看。”

  “等等。”宗忻伸手拦住正要往外走的滕纾德:“滕老板, 别这么着急行动, 咱们只有三个人, 对方有多少人还不清楚, 身上又都带着枪, 万一打草惊蛇对咱们没好处。”

  “那你说怎么办?”

  滕纾德明显有些急了, 按照他以往沉稳的性子,碰到这种事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要是虎子带的人到了,他完全可以探过对方目的后再安排人妥善应对, 只是现在, 他手里要人没人要时间没时间,什么计划什么徐徐图之那都是纸上谈兵,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生死存亡, 只能他自己一个人顶上。否则,这批货就算彻底完了。

  宗忻皱眉道:“如果这时候你手里有人就好了, 咱们可以声东击西。”

  但谁心里都清楚,他们手里没人,压根没人。

  “我给艾先生打电话,他的货,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人抢走不管不问吧?”

  滕纾德说着就要掏手机,却被宗忻一把按住,他看着宗忻,一脸不解:“难道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嘛?只能提前交易了。”

  宗忻略微犹豫了一下。

  在秦展和苏韫亭带人来之前,这场交易,无论如何都不能正常进行。

  他松开按着腾纾德胳膊的手,解释:“常老板说,对方是几个外国人,穿着迷彩服,开军用越野。”宗忻盯着滕纾德,“滕老板,我们在东山待了几天了,在那个艾先生到来之前,可从没在东山见过什么穿迷彩服开越野的外国人。”

  滕纾德愣了下,紧接着脸上浮现出愤怒,继而眼中一暗。

  “你的意思是,他安排的人?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腾纾德不解,“这批货早晚都是他的,他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再去抢一次?总不会是因为他没有买货的钱吧?我不信!”

  宗忻心里也是不解。

  艾本尼是滕纾德口中的金主,东山这批‘飘沙’本来就要交给艾本尼,他犯不上大动干戈叫人去抢,根本没这个必要。

  但常勇口中这些人,和谢遇知描述的艾本尼手底下那些雇佣兵的形象简直如出一辙。

  思索片刻,宗忻心里萌生出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艾本尼不会因为手里没钱而去抢那些货,但他会不会是因为别的呢?其他的,他们不知道的原因?

  宗忻犹豫片刻,忽然想起昨晚谢遇知临走前给他说的话。

  “雇佣兵,说白了就是活跃在各个国家边境上的强盗,参战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钱。他们没有信用和道义,只要对方出价够高,他们可以受雇于任何人。”

  “你的意思是说,滕纾德手里的那批‘飘沙’明面上是艾本尼购买的,实际上,他们要这批货并不是自己用?后面还有更大的金主?”

  初夏夜晚的山林里漫天星海,树木枝叶在风里轻曳,发出沙沙地声响,木屋在夜色中被一层朦胧的月光轻轻覆盖,偶尔草丛间传出虫鸣。

  谢遇知给宗忻把被角往里掖了掖:“这两天,陆远在雄鹰岭查到些东西,但还不能下定论,我在艾本尼身边也发现了些很可疑的地方。”他搓捻着宗忻白皙的肩膀,低头轻轻吻了吻,“实际上,艾本尼常年在东南亚各国之间辗转,大量购买一些神经止痛类药品、麻醉类毒品。除此之外,我和陆远还查了艾本尼这些年都和哪些人之间有过生意来往,以及背后接手货物的人身份背景,大到某国家首相、国际大毒贩,小到缅甸的制毒加工厂、掮客,几乎都和艾本尼有过直接或是间接的交易接触。”

  肩膀似乎是宗忻的敏感地带,只是轻轻地嘴唇碰触,身|体|就不由自主惊栗起来,他咬唇挨过那种来自荷尔蒙的极致挑拨后微微喘|了口气,克制道:“自古药毒不分家,药用不好就是毒,毒用好了也可以成为治病救命的良药。别的国家怎么样跟我们没关系,但在境内,不论是贩毒、制毒,还是雇佣兵,全都是违反法律的,国家的底线不容挑战。”

  谢遇知滚床单似乎滚出了经验值,立刻发现了宗忻的身|体|反|应,心情大好,像找到新大陆似得磋|磨|他。

  “我也知道。”

  他翻身,让宗忻背对自己趴着,美其名曰替他按摩,缓解疲劳。

  宗忻不疑有他,只觉得谢遇知贴心,对瞒着谢遇知把腾纾德放了还入伙跟到东山来的这件事,心里又增添了几分愧疚。

  “姓艾的这次来东山带了十几个人,但都没有安排在身边跟着,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好像在计划抢什么东西,具体的我还没查到。总之,你多注意,到时候真发生了什么脱离掌控的事,一定要想办法先离开东山这个是非之地,你安全了,我才能放心。”

  宗忻把手臂垫在侧脸底下,闭着眼睛感受谢遇知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正好,每按一次都十分熨帖。

  “抢东西?东山还有…嗯——”

  他刚想问,东山地界儿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艾本尼来抢,谢遇知蓦地将他耳朵含在了口中,舌尖似蛇在耳廓游走,宗忻被他弄|得|忍不住嗯了一声,不由地绷紧了脊背。

  “你说,来东山这几天除了关注过警力部署,打听到这地方的人多少都沾点毒,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

  谢遇知顺着他的耳垂向下,慢慢移到后颈、绷直的脊背……动作轻柔,生怕不小心把他捏碎了。

  “下午你们离开后,艾本尼让阿金带着他在山上转了几圈。”

  他说。

  “来之前,我探了阿金的口风。”

  谢遇知把手停在宗忻腰间,单腿分开他,往前顶了顶胯,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他只说,就是沿着山道走走,看看风景。实则,我也没有回住的地方,就近找了个高处盯了他们一下午,见着他们进了西边都峰的山林里。”

  “他们去都峰做什么?”

  宗忻被他折腾地不轻,额头上身上淋淋的汗。

  “等他们走了,我去看过,有个极其隐蔽的山洞,挂在半山腰上,洞口只有条一人横行可过的小道,十分的陡。”谢遇知压下去,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着,“靠着瀑布近些,地面很湿,我没有在周围看到脚印,猜测他们应该是没有发现。”

  “你进山洞里去看了吗?”宗忻被压地呼吸不畅,说话也跟呢喃似的断断续续。

  “看了。”谢遇知咬了咬他的耳垂,“猜猜,看到了什么?”

  “猜不到。”

  “一些粉色的细面儿。”

  “粉色细面儿?难道……”

  谢遇知收回另一只手,腰往下沉,进|入|的庝|感刹那把宗忻口中要说的话全被堵了回去。他微仰脖颈,抓着身下铺的厚实的褥子,在木屋天窗投下来的月光里,像只引颈的天鹅。

  ……

  宗忻抬眼,看向腾纾德,“都峰,山洞。”

  腾纾德手背上绷紧了青筋。

  他早知道眼前这个姓宗的是不定时炸弹,表面说跟他合作,实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一会儿,就要给他憋个大招爆了他,只是没想到,居然爆这么快。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宗忻看出腾纾德眼里的疑问,摆摆手,“我总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和一个毫无所知的人合作,知己知彼而已。”

  腾纾德缓缓松开攥紧的手,宗忻说的没错,谁都不是傻子,他防人手段不够,是自己的问题。

  “顾池。”宗忻拢拢外套,对顾医生道:“现在开始,我们进行团队合作,打过游戏副本吗?”

  是个男人都打过游戏副本,顾医生老实地点点头。

  “嗯。”宗忻重又看向腾纾德,“滕老板,你在道上混了几十年,拉仇恨吸引小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腾纾德一怔。

  “副本通关固定搭配。”宗忻指顾池,“奶D,”又指了指腾纾德和自己,“输出,T和刺客。”他在手心上简单画了一下,“T引怪,奶D跟在后面加血,刺客击杀BOSS。当然,我们的目的是把货保住,全身而退,不是真的要去枪战杀人。不过这场行动有一个难点,就是,怎么转移‘物资’。”

  宗忻是个冷静地指挥官,这是目前在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能做出的最好最能全身而退的应对方法。

  顾池说:“我没意见,完全可以配合。”

  腾纾德倒是有些犹豫,让他去拉仇恨,这个仇恨他要怎么拉?

  “有异议吗?”

  宗忻看出他的犹豫,干脆直白地问了出来。

  “有。”腾纾德这次也没有避讳,“我拉不好的话,就当炮灰祭天了。所以……”

  “所以你想做刺客?”宗忻根本没给他这想法发酵长大的机会,“那才是自寻死路,生意场上的事情,不避开刀剑难道还要真的上阵厮杀?”

  意思不言而喻。

  腾纾德顿悟,出门前意味深长地看着宗忻,丢下句:“你比我还适合做挣命的买卖。”便带着顾池一起离开了。

  他们走后,宗忻短暂在房中待了片刻,掏出一张崭新的手机卡换上,穿了件外套也出了门。

  ·

  时间将近正午,常勇一边忙生意,一边频频往外张望。

  服务生小李一大早受了惊吓,人迷迷瞪瞪的,去看了镇上有名的神婆子,说是丢了魂儿,喝了神婆子烧的纸灰水,又抱着只大公鸡被神婆子拿着藤条赶了两圈,喊了三遍大名,回来蒙头睡了一大觉,才觉得精神头足了些 ,洗漱完过来上班。

  “好了?”

  常勇磕着笔帽,半趴在柜台上理账,看见小李回来,关心地问了一句。

  小李挠挠头,打个哈欠,“不晕了,但没什么力气。”他走到柜台前凑了凑,“勇哥,早上那几个打枪的,到底是干嘛的啊?有没有人报警?”

  “报警?”常勇一个激灵,笔帽戳破了牙龈,疼地直咧嘴,忙去拽卫生纸,“东山这破地方,连个派出所都没有,保哪门子的警?再说,真要报了警,你觉得有几个人能清清白白的走出去?”

  “也是。”小李无精打采道,“咱们茶馆还窝藏着毒贩呢,我脑子抽了,报什么警啊。不过,勇哥,”他手肘往柜台上一撑,给常勇递眼色,往外边靠门口位置的餐桌瞟,“那俩人,长特正点那男的,不是本地人,一看就外头来的,这两天,东山可真热闹,来了好多生面孔。是不是暴风雨要来临的征兆啊?”

  常勇顺着他的眼神瞥过去,靠门口那桌坐的俩客人从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跟其他来吃饭喝茶的客人不同,这俩人好像不是来游山玩水,也不像来做生意的。

  “闲事少管,别有的没的乱搭腔。”常勇擦擦牙龈上的血沫子,把订单交给他:“5号桌,蒜薹炒肉和东北铁锅炖,两份三块的米饭,上菜去。”

  “得了。”

  小李接过订单,转身进了后厨。

  常勇拎着两瓶雪花,去了三号桌。

  “老板,活动,消费满38送一瓶雪花畅饮您这桌共消费83元,两瓶。”

  他把雪花啤酒往餐桌上一放,笑得眼睛弯弯的。

  “吃好喝好啊。”

  长得很正点的男人正在喝茶,本来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时却突然转头看向常勇。

  常勇心里一咯噔,也不知道怎么,忽然有些慌,不由奇怪:我怎么还心虚了呢?真是莫名其妙。

  “老板,你是东北人?”

  常勇点头:“啊,对啊。”

  “那咱们还是老乡呢。”对方放下茶杯,简单冲他点个头,“老板东北哪儿人?”

  “松远。”常勇一听对方也是东北人,立刻多了几分亲切,“兄弟,你哪?”

  对方说:“我也是松远的。”

  “哎,这么巧?”常勇都有点诧异了,“你松远哪儿?我松远道外。”

  “我松北区的。”

  对方笑了笑,这一笑,笑得常勇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松北帅哥多,一个比一个帅,还盛产学霸,卷不过根本卷不过。我小学是在松北上的,就是二里屯小学,你知道那个学校吧?我们班主任姓史,一个秃顶老头,坏得很,我们家里三个儿子,我爹就想生个姑娘,为了躲计划生育吧,愣是拖着等我妹妹出生了才去给我落户,我上小学一年级那阵儿黑户,学校来检查他就就给我往家里撵,考试也不让考,害我愣生生多上了个一年级。砸级嘛,新同学都笑话我,我就转回道外上学了。现在好多年没回松远了,也不知道教我那个班主任现在还活着不?”

  “史信修。”男人挑挑好看的眉梢,“活得好好地呢,八十多岁了,前段时间二里屯小学76周年校庆,他还被特邀回去讲话来着。”

  “他可真能活。”常勇撇撇嘴,“我可怨恨他了,要不是他,我都不能多上个一年级,正好碰上教育改革,我不多上那个一年级,就不用多上个六年级。操蛋的是,我老奶去给我上户口,不知道谁告诉她年龄报大了不用罚超生款,嘿,你说咋着?我太奶是真六啊,直接给我报大三岁,因为多上了个一年级,学校学籍办的又比我实际年龄小一岁,我比我自己大四岁,上初中那会儿,老师隔段时间就要找我谈话。你不懂,一个户口上年龄已经十七岁,却还在上初二的痛苦。”

  “的确不懂。”对方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们那片儿户籍科上户口,这么不严谨吗?不走访调查?”

  “嗐,那时候,三十多年前呢,谁调查啊?办什么事儿还不是全凭一张嘴?”常勇乐呵呵一摆手,可能是难得遇到老乡,还是个英俊帅气的老乡,特别兴奋,话也变多了,“兄弟,我姓常,常勇,年纪比你大,你喊我声勇哥吧。兄弟,你叫什么?”

  “秦廷。”

  “秦廷?”常勇挠挠额头,“松北还有姓秦的呢?这个姓还真少见。”

  秦廷:……

  “哦,对了。”常勇自顾自岔开话题,“小秦,你们来东山,旅游的?”

  “不是。”

  “那是来做生意的?”

  “也不是。”对方淡淡笑了笑,“找人。”

  “找人?”

  这时候,坐旁边那个长得有些黑但很健康的人终于开了口。

  “找我们老板,腾纾德。”

  秦廷便闭了嘴,没有再接话,拾起茶杯安安静静地喝茶。

  常勇看看他们俩人,激动万分:“你们找老滕啊?老滕怎么也没提前给我说一声呢?你看,这事弄得。老滕出去了,我给你们说,早晨的时候,就六七点吧,外头杀进来一车十几个人,带着枪哒哒哒地扫射,伤了几个人后径直开进了山里。老滕、小宗和顾医生一起进了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你们是来找老滕的,你们能救他们不能?”

  王虎一听,心里一急。

  “他们进了山?进哪个山了?”

  这问到点子上了。

  东山,一座山连着一座山,每个山头都有自己的名字,云贵十万大山可不是白叫的,谁进了山,不得喊一声绝望?

  “都峰。”常勇脱口而出。

  宗忻说山峰名字的时候他就留了个心眼,毕竟他和腾纾德也算好多年老朋友,关键时刻得照应照应,就算秦廷他们不来,他也打算找几个人去支应一下的。

  秦廷放下茶杯起身,把椅子往后撤了撤,“王虎,打开地图,查一下都峰位置,带上人手去接应一下老板。”

  “我知道了。”

  王虎也不敢迟疑,立刻打开导航看了看,揣着手机出去了。

  “秦……秦兄弟。”常勇见秦廷没有要跟着去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不去啊?”

  “王虎带人去就行了。”秦廷重新坐下来,掏出手机悠闲地刷起视频。

  常勇有些担忧地哦了一声,“那行,你先喝茶,我去后厨看看菜。”

  常勇离开后,秦廷划开微信,在备注名为狐狸的聊天窗口,输入几个字:三花这边OK,盯紧方尖。然后点了发送,立刻删除了消息。

  未几,对方回复了三个字:已碰头。

  他随手删掉消息,嘴角勾了勾,把茶碗里的水倒进垃圾桶,起身拾起外套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茶馆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如果有人注意到他,就会发现,这个秦廷从一开始进茶馆,手上的黑色手套就没有摘下来过,茶杯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而他坐的这个位置,虽然靠近门口,但确实店里的监控盲区。

  常勇从后厨出来,就发现,那个位置的桌椅已经空空如也,就像他刚才的搭讪是场不真实的梦一样。

  ·

  都峰

  从这个位置,能看到整个东山的地貌,这里可以说是整个东山的腹地位置,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没有被旅游局开发过,连花草树木都透着宁折不弯的野性。

  宗忻窝在山洞外二十米开外的杂草丛中,一动不动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这些穿着迷彩服的人在山上摸索近一个上午,终于摸到了这个山洞。

  宗忻观察的很仔细,这些人身上不仅带了枪|支|弹|药,还带着小型探测仪器,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

  “!”

  有人摸索到了山洞口,冲着同伴喊着什么,陆陆续续又走过去几个人,他们围着山洞小心翼翼向里面张望着。

  宗忻想,大概那人是在喊自己的同伴过去,他垂眼看了看时间,手指轻轻按住消息发送按钮。

  此时,在山脚的腾纾德收到消息后,冲着天际稳稳地打了一枪。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枪打出去,他就注定要吸引一波火力过来了。

  “顾医生,准备局麻,一会儿我要是中了枪,立刻给我注射。”

  宗忻不是让他们去送死,那批货足足有46坨,共计79公斤,想要一个人短时间内全部转移走,并不容易,山洞周围的地形,腾纾德一五一十详细给宗忻说过了,考虑到货物的安全,宗忻的意思是暂时先把东西沉到瀑布下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一来,那些人在山洞里找不到东西,自然会以为被事先转移了。

  这个提议,腾纾德是赞成的。

  所以,宗忻的消息一发过来,他就立刻行动了。

  都峰这边的情况,也不出所料,这这迷彩服听接连几声枪响,都变得警惕起来,经过短暂的商量,他们最终决定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其余的人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两个人。

  宗忻带好防毒面罩,从腰包里掏出一枚闪|光|弹,直到山脚下的枪声此起彼伏,他才结结实实扔了出去。

  伴随着强烈的亮光,含有水银和镁粉的闪光弹发出极响的爆炸声。

  片刻之后,守在洞口的两名迷彩服便倒地不起。

  山脚下的枪声似乎是停止了。

  宗忻起身,重新看了看时间。

  他现在还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后,被腾纾德吸引走的迷彩服就会回来,他要在这十五分钟里把46坨毒品全部沉到瀑布下面,并且离开这里重新隐蔽起来。

  山洞外面全是树藤虬结,隐蔽是隐蔽了,但得不到阳光照射,洞内很黑,宗忻打着手电筒,按照腾纾德画的货物位置找过去,洞顶倒挂着很多蝙蝠,被手电亮光一照,开始慌乱骚动,到处乱飞。

  宗忻抬手挥开几只张着血口的蝙蝠,继续往里面走,很快,就看到了那些摞在一起的货,为了防潮,腾纾德还特地用了塑料膜袋进行包装。

  他走过去,拿起最上面一袋‘飘沙’掂了掂。

  不重,隔着塑料膜,能感受到粉末的细腻,手电筒光映衬下,那粉红的颜色微微发橙。

  就是这个东西,要了他父亲盛祁言的命。

  宗忻握着袋子的手攥的绷紧,旋即从背上解下背包,开始往里面装。

  背包一次只能装十五公斤左右,他分四次,把所有‘飘沙’全部背出山洞,沉进了瀑布底下,然后仔细观察了周围地形环境,记在心里。

  王虎带人找到腾纾德的时候,作为炮灰的腾纾德身上又中了两枪,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身边又有顾池清理伤口,也没怎么样。

  而另一边,宗忻已经回到了不夜侯茶馆。

  腾纾德回来的时候,才从常勇口中得知宗忻已经回来的事,觉得自己被人耍了,脸黑地像煤球。

  不过一想到王虎来了,他手底下有人了,又觉得再也不用受人拿捏了,心情舒畅无比,当时就明确表示,自己要和宗忻、顾池分房睡。

  顾池没意见,这几天三个人睡一间房,他压根不敢睡,精神高度紧张状态下,人是很容易猝死的,所以举双手双脚赞同分房。

  至于另一位同房而居的当事人,宗先生,他并没有表态,因为此刻,他正坐在卧室里,带着防毒口罩,在分析‘飘沙’里面含有的成分。

  但几个小时过去了,面对这堆粉色药沫,宗忻一筹莫展。

  他分析不出来药沫的成分。

  咚咚

  两声疑似敲门的声音,把宗忻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抬头,发现房间里已经蒙上黑影。

  “已经这么晚了。”他自言自语着去开灯。

  咚咚

  又是两声。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还要轻,好像是小石子撞击墙面的声响。

  宗忻看向窗户边。

  他这个房间的窗户向北,靠着一条小弄堂,窄巴,没什么人会走这条小弄堂样,偶尔会有流浪猫在这里经过,他打开窗户看过几次,每次都能见到一只非常貌美的流浪三花猫在抓老鼠。

  可能一楼的这个位置是后厨的原因,会有老鼠出没吧。

  宗忻看了眼桌上的粉末,想了想,没有开灯,而是去把粉末装入密封袋里收了起来,走到床边打开了窗户,准备和三花猫打个招呼。

  窗户打开,宗忻往下看的一瞬间,整个人僵住了。

  “哟,弟媳妇。”

  苏韫亭倚着弄堂的青瓦白墙,把墨镜往头顶一拱,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宗忻居高临下,双手插兜,眼角和嘴角同时抽了抽。

  十分钟后

  远离茶馆的小树林里。

  苏韫亭翘着腿儿坐在一块大青石头上嘚瑟,时不时就点点头,附和两句。

  “所以,你一开始就抱着这个打算来的,对吧?”

  “对。”宗忻也不遮掩,大方承认,“我知道飘沙的死和净边行动有关系,也知道黑鹰和飘沙的关系,后来知道深海和方尖也参与了净边行动的收网,也着手做了些调查。”

  苏韫亭挠挠头,“那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在想方设法调入京台市公安局,这一切,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今天?为了拿到证明飘沙清白的证据?”

  “没错。”

  “啧啧,那你这,这也算的太狠了,怎么就能确定,所有事情都是按照你预想的发展呢?”苏韫亭觉得不可思议。

  “也不都是在按照我预想的发展。”宗忻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想到会在红山化工厂爆炸案中受那么重的伤,也没想到那次会死那么多人,整个刑侦支队除了没值班的几乎团灭。”

  “但你活下来了。”苏韫亭说,“有时候,运气,也算实力的一种。”

  “但这种实力,你想要吗?”宗忻忽然看着苏韫亭,眼睛里夹杂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一个人活下来的那种感觉,苏队,你当时是什么感受?”

  一向臭屁的不要不要的拽王,被他问的再也拽不起来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活下来的是他们。”

  “没有选择,老天爷没有给我们选择,它只让我们留下来承受。”宗忻惨淡一笑,“但既然它让我们留下来承受,我们就该做点什么,对吧?”

  “对,你做的很好。”苏韫亭起身,走到他面前,郑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思安港头分局那件事……我们岂不是不算偶遇?”

  “本来就不是偶遇。”宗忻勾起了嘴角,笑容一闪而逝,“那时候,我就再在手调查飘沙的事情了,只是还不是很确定,深夏公安局的任务一派下来,我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自告奋勇接了那次的援助任务,后来,追查‘蜂后案’,查到冯巧身上,我就觉得好像抓住了点什么,现在看来,沿着这条线索深挖,果然没有挖错。”

  天空是纯净的冥蓝,月朗星稀。

  苏韫亭叹息,“像你们这种智多近妖的人,都短命,我真该替谢队祈祷,让你别太聪明,笨一点,就会活得久一点。”

  宗忻掏出烟盒磕出根烟点燃,缓缓吸上一口。

  “朝闻道夕死可矣,求真相不必命长。”

  “你说这话,谢队要是在,听到了非得给你一顿家暴不可。”苏韫亭顺手抽了根烟,“不过,你说的对,英雄所见略同。”

  “说实话。”宗忻拿烟点了点苏韫亭,“你知道秦指导是深海的事,怎么能做到不问不管的?”

  苏韫亭轻轻一笑:“我和老秦,大一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是刑事警察学院最年轻的代课教授,对破案有很多想法,和那些规规矩矩教人读书、格斗、推理的老古板不一样,很多时候不走常理,思维是跳跃式的,而且抓关键点一抓一个准。别看我离开松远的时候,他看着和我关系差到了极点,其实,我什么样,他就什么样,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怎么会和他的行事风格完全相反呢?老秦是一个很完美的人,情绪稳定,我想,他的情绪稳定,是因为亲眼目睹了黑鹰的死才锻炼出来的吧。深海,那是他的伤疤,不是他的荣耀,是一条很深且狰狞蜿蜒的伤疤。”

  “我不想去揭老秦的伤疤。”

  “我爱他,很爱。”

  “我不去调查深海的过去,不代表我不知道深海的过去。”苏韫亭伸出手,按在宗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有些事,不要那么较真,别让两个人都受伤,一定要坦诚相对,可能到最后,你不是你,他不是他。”

  风吹在脸上,带着些微凉意。

  宗忻沉默半晌,掐灭烟,淡淡道:“以后再说吧。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这个。”宗忻把事先装好的‘飘沙’粉末交给他,“‘飘沙’的粉末,我对它做了简单的化学提取,但里面的成分,我只化验出了着色剂,另外的成分无从得知,你把这个交给禁毒支队,让他们做个全面化验吧。”

  “好。”苏韫亭接过那袋粉末装起来,“另外,我还要传达给你个任务。”

  “你说。”

  “公安部下达的,要你尽快拿到暗网在国内的所有服务器分布地址。”苏韫亭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周宴琛那边,最近有动作,我们的线人被摆了一道,昨天,就在我们策反王虎的时候,周宴琛在我们的人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了。”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