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兜,AKA光与暗之骑士修德罗姆哈特,此外还有个隐藏身份暗黑破坏神米格尔,这样一位在世界背面武装到极致、身份高贵的存在,现在却面临着一件中二生涯中的重大事件——
他的三世盟友,时空支配者克莱斯特公爵,居然说喜欢他!这在盟约里根本没有提到!
在及川彻切实贴上来的那一瞬间,花鸟兜感受到了他炽热的、颤抖的呼吸。嘴唇上的触感如此柔软……光是想到那种感觉,花鸟就呆若木鸡,脸颊被蒸得通红。
如果说,先前的吻手、亲吻脸颊和嘴角还能用礼节解释,那最后、最后那个……
他、他他他也是看过漫画的人好不好!
虽然不是少女漫,但在热血少年漫里,主角身边也一般会有一个爱慕他的女生。这位女生可能强势霸道,也可能温柔可人,但是她们的共同点就是会和主角发生点……那种事情。
虽然花鸟每次看到那种情节都会面红耳赤地翻页,但他还不至于不明白亲吻是什么意思。
只是,男性与男性、好友与好友之间的情感,还是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而那句认真的告白,则毫不留情地闯进了花鸟的脑海,以不容他拒绝的架势,强势开拓了一片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什么是“想要亲吻你的喜欢”……那和好朋友之间的喜欢,有什么不一样呢?
克莱斯特今晚好奇怪,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现在的花鸟兜被及川彻圈在怀里,鼻尖萦绕着的,除了自己身上的淡淡药味,就只有及川身上特有的洗衣液香气。
花鸟很喜欢这种味道,穿上克莱斯特给他的睡衣时,也会习惯性地扯着衣领轻轻嗅一下。看到他这样做时,克莱斯特每次都会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捂住脸或背过身,让他下次别再这样了。
然而现在,这种清淡的香气将他包围,反而让他有了一种逃无可逃的恐慌感。
似乎连氧气都变得稀薄,花鸟兜有些呼吸困难,过载的大脑也难以运转。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花鸟兜才突然用力地喘了一口气,把半抱着自己的人给推开。
圈住自己的手臂并不用力,在他开始挣扎的时候,一下子就把他给放开了。
与此同时,花鸟兜听到了一声叹息。
他下意识地抬头,发现克莱斯特的眼神有些失落,也有些难过。在夜晚昏暗的光线里,这种落寞就更加明显。
花鸟不喜欢这种眼神,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最后却发现自己嗓子干涩,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等他意识回归的时候,他已经远远地退开、爬到了书柜那边了。
及川彻坐了起来,远远地看着他:“小花鸟,别害怕……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花鸟兜想解释自己不是害怕他,他只是、只是有些无所适从。
但沉默仍然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今晚他获取的信息量实在太大,花鸟的大脑处理不过来。
然而,克莱斯特失落的表情和他发烫的脸颊、乱跳的心脏,似乎都在催促着他赶紧做出下一步的选择。
可是花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的命运之书里从来没有预设过这种情况,他也从来没有体验过和人唇齿相碰的感觉。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里,花鸟兜过载的大脑的第一反应是——
逃!!
先逃走再说,他需要一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于是,在及川彻震惊的目光里,花鸟兜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夺门而出。
在起身的时候,他的脚还被缠在身上的被子绊了一下,差点直接跪下去。
后面的人似乎想来扶他,花鸟更慌张了,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为了防止克莱斯特出来追他,他还大喊一声:“不许跟过来!”
后面的脚步声真的停下了,花鸟兜趁机关上门,噌噌噌跑下楼。
他跑得很快,却不知道自己该跑到哪里。等他发烫的脸颊终于感受到了夜间的凉风时,他才停下来,环顾四周的环境。
原来他已经来到了街区上。
现在已经到睡觉时间了,街区上只有他一个人,有点老旧的路灯就在他的头顶,散发出宁静的光线。
花鸟兜慌里慌张的心情似乎都被这寂静的夜晚给抚平了,头脑也重归清明。
他缓缓在路灯下面蹲下,捧住了自己发热的脸,盯着地面上的裂纹发呆。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慌得连鞋子都没穿好,脚底板似乎踩到了粗粝的石子,被硌得有点疼。
啊,怎么会那么狼狈……
花鸟兜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发短信向其他人求助,但他发现这件睡衣上根本没有口袋。
对哦,连他身上的这件衣服都是克莱斯特的……只不过是在克莱斯特家住了几天,他身上就处处都存在着克莱斯特的痕迹了。
花鸟兜又在路灯下发了会儿呆,而后又被小腿上的刺痛惊醒。
他一低头,瞬间就怒了。
可恶的吸血刺客!没看到米格尔现在在思考人生吗!!
“啪”地一声,花鸟恶狠狠地拍了下去,把自己疼得一抖,到腿上则炸开了小小一团血雾,蚊子那具漆黑的的尸体还黏在上面。
可是解决了一只还有第二只,花鸟像是被包围了,耳边尽是恼人的嗡响。
于是,在阴暗的街角,花鸟兜和蚊子开展了一场大战!
可是双拳难敌刺客大军,最终以他狼狈逃跑的结局告终。
他没钥匙回不了家,这么晚了去阿姆斯特朗家打扰他也不合适……
花鸟沮丧地垂下头,又磨磨蹭蹭地、不情不愿地走回及川家。
虽然他还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办,但总比蹲在路灯底下喂蚊子好。
走到克莱斯特的府邸,他发现一楼二楼阳台的灯都打开了,院子里的也是,克莱斯特应该是想给他指明回来的路。
心中瞬间变得暖乎乎的,花鸟思考起自己大半夜跑出来是不是太任性了……但是回想起那个瞬间,想到那凌乱的呼吸和柔软的触感,想到那句坚定的告白,他的脑袋又昏沉起来。
**
另一边。
自从花鸟夺门而出之后,及川彻就像一尊思考者雕像一样,呆坐在地上久久不动。
他反思起自己是不是过于急功近利了,都把花鸟吓跑了。
可是……这半年深深浅浅的试探已经证明,如果不明着来,花鸟根本看不懂半点暗示。他的大脑里只有“好朋友”这个概念,情侣之间的“喜欢”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自己只是在最有勇气的时候选择把心意说出口而已。
不过,虽然在告白之前及川彻就隐约能够猜到这样的结果,但真到了这种时候,他果然还是有些难过。
及川彻拖着僵硬的身体起来,把楼上楼下的灯都打开——他还抱着花鸟会再回来的期待。
晚上到处都有乌漆嘛黑的,万一花鸟被绊倒了怎么办。
他等了又等,始终没等到人,还以为花鸟已经去找小岩了,准备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没想到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楼梯上传来的响动。
及川彻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果然,他才刚坐起,虚掩着的门就慢吞吞地打开,发出了“咿崴——”的声音。
紧接着,一颗橙色的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
见自己就在等他,花鸟又把脑袋一缩。
及川彻脱口而出:“你别走!”
花鸟像是被定身了一样,呆站在门口,没动。
气氛一时陷入了难言的尴尬之中。
及川彻有些尴尬,没话找话:“你回来了啊。”
“嗯……外面蚊子太多了。”花鸟诚实地回答。
及川彻又陷入了沉默。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看花鸟冲出去的架势,他都以为花鸟要视死如归了。结果蚊子就把花鸟逼回来啦?
不过回来了肯定是好事。
及川彻还想着,如果小岩说花鸟没去他那里,自己就要出去找人了。
现在都那么晚了,就算花鸟是男生,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乱走也有些危险。
在他独自沉思的时候,及川彻发现花鸟动了。
橙发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挤了进来。他还屏住呼吸,一边观察着自己的动向,一边小心翼翼地爬过来,伸出手,抓住他那床被褥的边缘,将它悄咪咪地挪走。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挪……
这一切行动,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狗勾半夜偷偷把窝叼走一样。
可问题是,从始至终及川彻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花鸟啊。这做贼一样的举动,就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及川彻:……
似乎是终于注意到自己在看他,把床铺和被子都拖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的花鸟兜有些警惕地抬头:“你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做‘那种事情’吗?”
及川彻有些无奈:“不会的。你不喜欢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做。”
“如果刚才的举动冒犯到你了,我向你道歉,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噢……”
花鸟兜又小心翼翼地挪到浴室,去把刚才在外面踩脏的脚和亲吻过蚊子的爪子洗干净,然后又警惕地盯了及川彻一会儿,这才钻进了被子里。
他用被子闷住自己的脑袋,在记忆中翻找着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
但他最终也没有找到,倒是把自己给闷得够呛,猛地把脑袋探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但是怕打扰到及川彻,他又立马把呼吸声减弱,小心地朝那边瞅了一眼。
及川彻不想让花鸟多想,已经躺下去了,没有动静。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寂静。
花鸟兜苦恼至极,想了很久很久很久,才有些犹豫地地开口:“克莱斯特……今天晚上的事情太突然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消化一下,好吗?”
惊喜来得太突然,正在默默沮丧的及川彻睁大眼。
他再了解花鸟不过了——
花鸟愿意消化就意味着他会认真地思考这种情感,而他一旦开始思考,就会产生好奇心,时时刻刻都牵挂着这种感觉。
花鸟还有点恐女,面对所有女生都很害羞、无所适从,所以他身边一般不会有暧昧的女生出现;而他身边就更没有喜欢他的其他男生了,周边根本就没有男生喜欢男生的例子。及川也时常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花鸟。
东京那个可疑的财阀小屁孩今年才高一吧,而且距离宫城那么远,鞭长莫及。
所以,自己没有竞争者。想到这里,及川彻莫名有些欢欣鼓舞。
他需要做的只是潜移默化地让花鸟习惯“喜欢”这种情感的存在。
就像……以前一样。
最开始,及川可以主动伸出手,让花鸟成为他的朋友。
那现在,他或许也可以让花鸟接受他的喜欢。
**
这一晚及川彻几乎都没怎么睡。
他睡不着,心口一直热热的,闭上眼后脑海中就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回放着刚才他向花鸟告白和亲吻他的画面。
他忍不住复盘着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和动作,懊悔起自己在哪个细节上没有处理好,幻想自己如果再慎重一点,或许当时就不会那么尴尬。
当时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大胆了,幸好从结果来说还是好的……
这一想就是一整个晚上,在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里的时候,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居然已经天亮了。
及川彻翻了个身,想要趁这最后的一点时间浅浅睡一会儿,不然今天一整天他都要变成行尸走肉了。
在清晨的静寂之中,他听见了房间另一头传过来的清浅呼吸。
很有规律、声音很轻。
如果不是及川彻听力很好、也习惯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去捕捉花鸟制造的声响,他应该都听不见。
他侧头去看远处那团圆鼓鼓的被子,被子被花鸟裹成了小小一团。橙发少年背对着他,头发凌乱。
从呼吸来看,他应该睡得挺安详的,及川彻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于他对自己的不设防——明明这家伙昨晚还在担心自己半夜会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呢,现在却睡得那么香甜。
他就这么听着花鸟均匀的呼吸声,清空自己毛线团一样乱糟糟的脑海,静静发呆。睡意终于朝他涌来,及川彻渐渐失去了意识。
因为接近天亮时才睡着,到点的时候及川彻还起不来。
他迷迷糊糊听到了闹钟的响声,也隐约感觉有人在喊他,但是就是睁不开眼。
直到喊他的人伸出了手,去推他的肩膀、捏他的鼻子,他才有些混沌地睁开眼睛。
花鸟的脸在他的眼中放大。
及川彻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花鸟就立马退开了,支支吾吾:“闹钟已经响很久了,我喊过克莱斯特了,可你一直醒不过来,所以我就上手了……”
及川彻坐了起来,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脑袋生疼。
这就是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吗……他苦笑一声,准备下楼去准备早餐。
没想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个盘子,盘子里放着烤好的吐司和火腿,还有一个奇形怪状的煎蛋。
鸡蛋的边缘有点焦黑,但是抛去奇怪的形状和颜色……及川彻尝了一口,发现居然还挺好吃的。
他情不自禁地问:“小花鸟,这是你做的吗?”
这两天花鸟一直都是在偷吃和打下手,最多也就负责洗碗,除此之外,他还没见过花鸟碰过锅铲呢。
花鸟兜解释:“因为一直叫不醒克莱斯特,我就稍微做了一下……”
虽然还在别扭的阶段,但早饭还是得吃的。
热乎乎的早餐填补了空虚的胃部,及川彻有点感动——花鸟在和他保持距离的时候,居然还会给他准备早餐!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花鸟现在正远远地坐在餐桌的另一头,他们俩从来没有隔得那么远过。
心情复杂地吃完这顿饭,及川彻又发现,上学路上花鸟也不像以前那样亲密地挨在他身边了,他们之间至少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直到在岩泉一家门口和岩泉相会,花鸟才猛地松了口气,抓住岩泉一的衣摆,把他拉到中间来。
岩泉一知道这几天这两个人住在一起,见他们一起过来也不觉得奇怪,非常自然地聊起了暑假集训的事情。
“今天下午就要正常开展部活了,教练应该会先带我们复盘一下前几天的比赛吧。”
“八月份要去打全国赛,不知道暑假还会不会安排集训……”
他说了一堆,但是两人好像都有点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他的话。岩泉一感觉气氛有点奇怪,皱起眉:“怎么了?”
花鸟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扭扭捏捏不知道要说什么。及川彻倒是像往常一样轻笑,自然而然地接上了岩泉一的话头:“没事啦……暑假的话,应该还会去和枭谷联盟一起集训吧。”
岩泉一的眉头没有松开。
他左看看又看看,非要把事情问清楚不可,又看向今天表现得格外异常的花鸟:
“花鸟,你说。”
花鸟兜像是从什么事情里猛地惊醒一样,努力扬起一个跟往常一样的笑容:“哈哈哈,没事呀……”
可你笑得好奇怪!
岩泉一更疑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鸟又支支吾吾不说话了。
岩泉一拧眉,不禁回想起花鸟刚转校过来时的传闻——那段时间他好像因为特立独行的穿衣风格和中二的性格被不友善的人堵过墙角。
他还以为花鸟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是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哪个混蛋居然敢欺负他们排球部的人!他非得一拳把人揍飞不可!
花鸟兜疯狂摇头:“没有没有!”
岩泉一困惑更深,又看向今天怪异的气氛的另一个源头:“是及川那家伙?”
花鸟兜又猛摇头,摇头的幅度比刚才更大。
可是岩泉一哪还不了解他,看他这表情就知道结症肯定在及川身上。
他冷笑一声,揪住及川彻的衣领:“原来那个混蛋是你啊,你昨晚都干了什么!”
吵架了?还是打架了?明明昨天白天还好好的!
及川彻的笑容僵住。
他思考起自己应该怎么说小岩才会放过自己。
呃,摸也摸了——虽然只摸了手;
抱也抱了——是花鸟自己滚过来的;
亲也亲了——他承认,这确实是他单方面想做的事……
这么一想,他昨晚干的坏事还挺多。
实话实说的话,小岩会一拳把自己揍到外太空吗?
及川彻冷汗都流下来了,思考起自己究竟能不能活到花鸟给他答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