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宜年的话久久回荡在傅白耳边，振聋发聩。
傅白沉默许久，最后只是道歉，“对不起，年年。”
他不知道除了道歉还能做什么。
“说了原谅你了，傅哥。”贺宜年又笑起来，“你不会怪我翻旧账吧？”
贺宜年的家就在前面，傅白放下贺宜年，轻轻抱住他。他有很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只剩一句“对不起”。
贺宜年对他摆摆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他道，“你怎么回去？”
“叫了车，马上就到。”
雪花落得更大了，风也刮得呼呼作响。傅白将贺宜年送到门口，“快进去吧，年年。”
贺宜年远远看见有车驶来，没再推辞，“那你到家记得告诉我。”
“嗯。”
傅白坐上车，脑中还回荡着贺宜年的那句话。
贺宜年说得很对，他一直在计算。衡量贺宜年对他的感情，设想他们在一起后可能会有的争吵，计算两项差值。可感情到底不是数学题，他没求得正解，甚至连充分必要条件都丢失了。
他这时才真正察觉，他真是错得离谱。
贺宜年是坦荡的，爱也好不爱也罢，从来没有隐瞒过。可他不是，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卑劣的小人，仰仗贺宜年对他的喜欢，不停试探掠夺，全然没有考虑过一直在付出的贺宜年。
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时他会难过吗？会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中感到失望吗？会觉得累吗？
这些，过去傅白都没有想过。
即便是这样，贺宜年还在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说是因为他付出不够，才让傅白顾虑颇多。
傅白觉得自己的心像被钝刀反复割开一样疼。他的小少年吃了那么多苦，而他无疑也是帮凶之一。
可他还是想告诉贺宜年，他是真心爱他的。他念了那个救过他的小少年很久，又在结识后爱得无法自拔，这些感情先于他的算计，不能因为他做错了事，就全部抹杀。
傅白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突然叫停了司机。他推开车门，顶着风雪往回走。
他要回去和贺宜年解释。
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留贺宜年一个人猜测他的意图，怀疑他的感情，那现在和一年前又有什么两样？这一年的经历，半年多的分别，还有贺宜年流下的眼泪，又算什么呢？
此刻的贺宜年刚刚换好衣服，太久没碰酒精，他有些头疼，正端着水杯喝水，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年年，是我。”
听到傅白的声音，贺宜年连忙过去开门。傅白一身风雪，冻得贺宜年退后一步。
“你干嘛去了？”贺宜年把他带进屋子里，又要去倒热水给他，“不是叫了车吗？外面风这么大，你冷不冷啊？”
傅白拉住他。
面前的贺宜年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因为瘦了很多，看上去有些空荡的脆弱。
贺宜年见他不动，头上还滴滴答答流着雪融化后的水，挣开他的手去拿毛巾，“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腺体？”他替傅白脱下外套，“难不成是易感期到了？”
“没有。”傅白擦了擦头，确定身上暖和些，伸手将贺宜年拉至身前，“年年……”
贺宜年发现傅白眼睛有些红，不免担心，“傅哥，到底怎么了？”
“贺宜年，我很后悔。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真的很后悔。”傅白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得知你父母的事，姜伦说的那些话，想到年年当时无助的境地，我都觉得很后悔。”
“怎么突然说这个？”贺宜年不敢看他，“其实也没什么……”
傅白轻抚贺宜年的脸颊，“那段时间你很难过，经常哭，每次见你你的眼眶都是红的。可你恼了我，我不敢主动联系你。现在想想，你当时应该是很需要我的，对吧？”
重病的母亲，钻营的父亲，背叛的朋友，还有对他隐瞒算计的爱人。贺宜年的人生瞬间跌入谷底，一波又一波的打击让他爬都爬不起来。
贺宜年心里酸楚，他摇摇头，对傅白说：“都过去了。”
“我知道错了，年年。”傅白低声祈求，“我无法狡辩说隐瞒是为了我们的感情如何，我是自私的，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得到你，拥有你上，忽略了你的感受。”
傅白眼眶发红，“但是，年年，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我的人生从遇见你之后，全部都是你。我没有关心过别人，更没有爱过别人，我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你好。我现在知道了，会去学，也会好好表现，年年，你可以再看看我的真心吗？”
贺宜年觉得鼻头发酸，眨眨眼，泪水就流了下来。
那时候的无依无靠，贺宜年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怪任何人，没有人有义务帮他、照顾他、关心他。可他也曾暗自祈求过，幻想过如果有人可以倾诉依靠，他的是不是就不会走得这样坚决，是不是能有更多勇气去面对和原谅。
但人生没有假设，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傅白的解释有点晚，可这不妨碍贺宜年得到宽慰。他们都还小，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磨合成长。
贺宜年心里一松，此刻才是真的放下了。
他们两个站在客厅里，一个身上滴着水，一个还在哭得止不住。等贺宜年情绪过去，抬起头看到一脸忐忑的傅白，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傻了，两个人都是。
他拿过傅白的毛巾，牵着他湿漉漉的袖子把他带到浴室门口，“我去给你找衣服，快换下来，别生病了。”
“年年……”
贺宜年知道傅白在等他答复，可他偏偏不说。傅白难得急躁，拉着贺宜年的手不肯放开。
Alpha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贺宜年晃了晃两个人交叠的手，轻声说：“早就原谅你了啊。”
傅白这才笑起来，紧接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贺宜年快速把他推进浴室，还不忘嘱咐他，“用热一点的水，干净衣服我会给你放在门口。”
“好。”
“不着急。”贺宜年笑着说，“等会儿出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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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是不是有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