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带贺宜年来到一间公寓。
这套公寓是刚确定来A市找贺宜年的时候买的。公寓一梯两户，傅白直接买下一层。他把两户装成相同的风格，想以后有机会送给贺宜年一套，和他做个邻居。
兔子就养在这里。
傅白打开房门，客厅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中央端坐着一只纯白色的垂耳兔。
“就是它吗？”贺宜年惊喜道，“这里是你朋友的家？”
“不是，没有朋友。”傅白低声说，“房子是我的，之前没装修好，所以没带你来。”
贺宜年背对着他，傅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他的沉默中看出贺宜年的不悦。
“兔子是我表妹的，她不要了。”
“你还真是喜欢捡别人不要的东西。”贺宜年撇撇嘴，凑近去看兔子身上的铭牌，“他叫……年……”
“年年。”傅白说，“它很像你。”
“哪里像了？”贺宜年瞪圆眼睛，和笼子里的兔子一起看他，“你才像兔子。”
傅白抿起唇角，“都很白。”
贺宜年转回来盯着兔子看，他问傅白，“为什么要把它关起来？反正这里也没人住不是吗？”
“它胆子很小，就算把笼子打开，它也只喜欢缩在草窝里。”傅白回答道，“好像只有待在熟悉的地方才有安全感。”
贺宜年把手搭在笼子上，小兔子悄悄凑近，用鼻子去嗅贺宜年的手。贺宜年咧开嘴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去点它的脑袋，把兔头顶端的毛揉乱。
兔子甩了甩，逃离贺宜年的骚扰，跑到笼子角落里开始给自己舔毛。
贺宜年瞪大眼睛，向傅白控诉，“它嫌我脏！”
傅白笑起来，“没有，它每天都这样。”
贺宜年围着兔笼转了几圈，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傅白去到卧室。
“好好休息，明天再找它玩也不迟。”傅白停在门口，“我先回去了。”
贺宜年点点头，他又跟傅白确认一次，“你真的答应让我离开吗？”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傅白低着头看他，“贺宜年，我不能让你更讨厌我了。”
“谢谢你。”
“别说这种话。”傅白摇头，“我没权利控制你的人身自由，也没想过这么做。如果只是因为你母亲的遭遇，你这么想我对我不公平。”
贺宜年承认他受了卫盈盈的影响，包括卫盈盈对傅白的判断，所以潜意识里觉得傅白和任长秋那种Alpha一样。可事实证明，他的运气远比卫盈盈要好很多。
“对不起。”贺宜年乖乖道歉，“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傅哥？”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傅白自嘲地笑笑，“但是不能了，贺宜年。”
贺宜年垂下头，“那能跟我说说，你还瞒了我什么事吗？”
傅白靠在过道墙上，解开西装扣子，温声说：“太多了。”
“我知道你是A大学生会会长，也常去看你的打卡贴。报到那天能见到你很意外，甚至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说到这里，傅白笑了笑，“贺宜年，虽然这三个字我已经在心里念过几万次了。”
“我很惊讶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但更要命的是，我在你面前毫无自控力。你之前问我有没有控制不住的时候，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每一次和你独处，都不行。”
“年年在教室跟我表白那天，我兴奋得一夜没睡。”
如果是两周前听到这话，贺宜年一定会开心得跳起来，但此刻留给他的只有苦涩。
“还有什么呢？让我想想。薛定山给你发的消息是我发的，那天没有喝醉。”傅白摸了摸鼻子，“球场上吃邓卓的醋，很烦，但是后来抱到了年年，又很高兴。”
“年年生日那天，不是警察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是我擅自宣称我是你的男朋友。”
还有很多，在无数个心动的瞬间，傅白都忍住了向贺宜年表白的冲动。他渴望贺宜年更多更深的爱意，可实时却如同乔雪莹所说，人心最经不起算计。
傅白觉得这也算自作自受了。
“听上去，你喜欢我要比我喜欢你还多。”贺宜年轻声说，“你如果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不能这么比，但是不重要。”傅白站直身体，“这段时间很开心，能用这样的方式跟你认识，甚至有过恋爱的机会，都很开心。”
傅白也才20岁，在此之前没遇到过喜欢的人，也不知道建立一段亲密感情需要什么。他的所有城府和心机都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虽然有所隐瞒，但到底没做出什么伤害贺宜年的事。
他们能停在这里，也算是不错的结束。
贺宜年笑笑，“我也是，傅哥。能喜欢你，是我过去这18年来离幸福最近的一次。”
傅白听到这话很心疼，他换了话题问，“想好去哪里留学了吗？”
“之前就看过几个学校，因为不想离开我妈，所以没有试过。”贺宜年认真回答道，“现在无牵无挂的，就出去走走吧。”
“挺好的，多见见世面。”傅白也笑起来，“很多老师提起你，都觉得你更适合做研究。”
“嗯。过去这些年一直都在为别人活，希望得到卫女士的肯定，希望从贺广祥手里讨到一点自由。现在托傅哥的福，我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傅白上前一步，抹掉贺宜年眼角的泪水，“别哭。”
“不哭，卫女士生病的时候，眼泪都快流干了。”贺宜年弯起嘴角，“傅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再生病了。”
傅白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好不了的，贺宜年。你不喜欢我了，可我还喜欢你。看着心爱的人离开自己，你觉得我能好到哪里去？”
贺宜年分辨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话，轻声回答，“我们才认识半年，你很快就可以忘记我的。”
傅白想说不是。他只是出现在贺宜年面前半年而已，可在过去的七年里，贺宜年一直是他的期待，他的希望。
只是这些都没必要说出来了。
“放心飞吧，贺宜年。”傅白最后抱了下他，“什么都不要想，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再见，贺宜年。”
----
傅白：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