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贺宜年在病房门口见到了姜伦。
姜伦脸色苍白，贺宜年心里也不好受。他们在楼道里对立了很久，贺宜年才问：“要进去看看吗？”
姜伦摇头，“不了，我是来道歉的。”
这是一笔糊涂账，说不上谁对谁错，贺宜年也不想听姜伦道歉，只是问道：“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姜伦又把问题抛给他。
贺宜年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但还是点点头，“嗯。”
“没必要了，贺宜年。”姜伦笑了下，“其实这些年，我也挺累的。你身边的人都不喜欢我，觉得我利用你，这样也好，顺他们的意。”
如果是平时，贺宜年一定会安抚他，告诉他是他想多了。可此时，贺宜年也确实觉得，没必要了。
“傅白这件事，我道歉。要说我有多喜欢他，也不至于，只是想试试而已。”姜伦低下头，“想试试看能不能抢到你注定得不到的东西，想证明我比你更有魅力。”
“可我还是输了，从一开始就输了。傅白一直是你的，我的行为在你们眼里如同小丑一样滑稽。”
贺宜年没听懂，疑惑地看向姜伦。
“呵，就是这样，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不代表我不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贺宜年轻声说，“你其实挺看不上我的，也不想跟我做朋友，对吧？”
“是。”姜伦很快回答，“我讨厌你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讨喜，讨厌看到你施舍我可怜我的样子。”
“那行，姜伦。”贺宜年点点头，“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咱俩两不相欠。你走吧。”
贺宜年赶紧转身离开，下一秒眼泪就滴落在手背上，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刚刚还声音正常的姜伦，也早已经眼眶通红。
贺宜年回到病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又蠢又可笑。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姜伦很好，姜伦对他更是真心。大一那年，学生会组织实习，需要给参加的学生选衣服。这件事被安排到贺宜年和姜伦头上，可当晚姜伦就找到贺宜年，说他有个亲戚来A市，他要去吃饭。于是贺宜年一个人去跑布料市场，跟人家讨价还价。最后上报结果的时候，贺宜年把姜伦的名字写在了自己前面。
大二的辩论赛是贺广祥朋友公司赞助的大型赛事，贺宜年等人代表A大出战。决赛前贺广祥就威胁他必须拿下冠军和最佳辩手，否则就不让他见卫盈盈。可是比赛前一晚，他们复盘完之前的比赛视频，姜伦突然说很羡慕贺宜年的四辩位置，贺宜年想都没想就和他换了，连带着自己的稿子。最后果然不负众望，姜伦拿下最佳辩手，当姜伦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贺宜年比自己赢了还要高兴。
可姜伦似乎并不感激他的付出。
贺宜年甩了甩头，掏出手机给傅白拨通电话。
他现在要确认另一件事。
接通铃声快要结束时，傅白才接起电话，“贺宜年，怎么了？”
贺宜年问他：“你在医院吗？”
“对，我在任远这里。”傅白觉得贺宜年声音不对，“你哭了？”
“傅白，你喜欢我，是吗？”
“是。”傅白笑着说，“喜欢你。”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傅白被他问得一愣。
停顿的瞬间，贺宜年就懂了。他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声音，对傅白说：“姜伦刚才来跟我道歉，他说你从一开始就输了，其实你早就爱上我了，对吗？”
电话那头继续沉默，贺宜年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是真的啊，我一点都没看出来。傅白，看我追你的样子，很好玩吗？”
“不是这样的，贺宜年，你听我解释。”
贺宜年不想听，他只觉得荒唐。
“现在为什么又承认了呢？怕我跑了？还是你需要Omega的信息素，想要一个理由正大光明的标记我？”贺宜年慢慢说着，“又或者你终于开窍了，看出来我还挺漂亮，想上我，是吗？”
“贺宜年，别说这种话。”傅白声音微颤，“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用了，傅白，我……”
贺宜年话还没有说完，病房里突然想起急促的蜂鸣器声音。有两个护士冲进来，对着贺宜年说：“病人突然昏迷，心跳减慢，需要立即送去手术室。”
贺宜年赶紧挂断电话往外跑。
卫盈盈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贺宜年手脚发软，护士呼喊着要他帮忙，一起把卫盈盈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门关上的瞬间，贺宜年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贺宜年有些脱力。卫盈盈从昨天起就没精神，总想睡觉，今天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还没等他缓过神，一名医生走出手术室对贺宜年说：“病人醒了，但现在情绪很激动，需要Alpha信息素镇定。能联系上她的Alpha吗？”
贺宜年第一反应是给贺广祥打电话，随即又想起卫盈盈给他讲的故事。
“我试试看。”
贺宜年跑回病房，找到卫盈盈的手机。手机锁着，贺宜年尝试输入自己的生日，果然解开了。
他红着眼睛翻电话簿。
通讯录里只有三个联系人，年年，贺广祥和一个名字是空白的。
贺宜年拨通了这个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语气不算很好，“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你好，我是贺宜年。”贺宜年说，“我是卫盈盈的儿子。”
对面沉默半晌，才回答道，“我知道你。”
“我妈病了，她刚才突然昏迷，医生说她需要Alpha的信息素。你……你能来医院吗？”
“为什么来找我？”男人似乎有些不悦，“不应该去找贺广祥吗？”
“可你才是现在标记她的Alpha啊。”
“你说什么？”
两个人的信息明显不对等，贺宜年怕耽误时间，只能飞快解释道：“妈妈说你标记过她，你给她的标记完全覆盖了之前的那个，她是你的Omega，你能不能来……”
“告诉我地址，现在。”
贺宜年连忙报出医院名字，那边挂下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贺宜年就在病房前见到了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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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