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汉此言一出, 现场众人一片哗然。

  大家都料到了他或许和魔教有什么牵扯,但却谁都没想到,他居然声称自己就是魔教教主, 就是那个曾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的新任魔教教主。

  连万旌也茫然了:“云儿!你……”

  “抱歉, 骗了你, 骗了你们所有人。”云汉道。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 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不敢说出口的东西,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去,却也没觉得有多么难以启齿。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知道都是谁在背后安排,也终于在今天知道了背后那个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云儿!”万旌面色铁青:“不要胡说八道!今日之事漏洞百出,根本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么多人身上的伤都是你弄出来的, 你……”

  云汉却没有心思听他继续说下去了:“抱歉了, 万谷主。但是, 我可能得向你借点内力。”

  他说着,一只手已经覆上了万旌的胸口。

  这一切被在场其他人看在眼里,大家不由退后一步,齐声呼喊道:“万谷主!”

  “万谷主小心啊!魔教教主想要对你施展这样的邪功!”

  “他想要杀了你, 你快躲开啊!”

  但万旌没有躲,只有些心痛地看着云汉:“云儿!你为什么……”

  云汉没有回答,继续吸取着万旌的内力。

  他当然知道今日之事不一定能证明一切当真就是他所为,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知道, 今天这一幕不是幕后那人的真正目的。他还有更大的阴谋, 只有他可以破解。

  而在那之前, 总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炙热的内力一点一点涌入云汉体内, 终于平复了躁动的寒毒。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只不过……

  云汉的目光越过万旌, 看向了人群,从其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子书延。

  子书延终于也赶了过来,却被拥挤的人群挡在了后面,没办法接近云汉,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汉,听他说出了那些话。

  “你们猜的不错,雁翎的确是我拿走的。但是那又如何?你们能闯入我魔教的地盘吗?你们敢吗?你们没有能力将其夺回。”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看着人群最后的子书延,眼睁睁看着子书延看的的眼神一点一点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些他所不能理解的东西。

  但是,他别无选择。

  那个人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是那个人用这段时间这么多变故告诉他的一件事。

  他逃不了。他寻求谁的庇护都没有用,子书延也好,万旌也好,谁都没办法一直护着他,不管是谁护着他,那个人都总能找到机会对他下手。

  既然如此,那他就迎上去。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于是,即便子书延的眼神刮得他心口生疼,他也还是说出了那些话:“这些日子,看着你们被我耍的团团转,看着万谷主和子书少侠居然也都被我骗过,我真是痛快!”

  “你们这些正道武林的佼佼者都无法识破我的武装,只能说明一件事——正道武林早已日暮黄昏!我魔教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放肆!荒谬!”人群中终于有人站出来怒骂:“逆贼不要太过嚣张!我们这么多正道侠士在这里,今日必然不会让你轻易逃脱!”

  有人带头,骂声终于渐渐大了起来。

  万旌接受不了,他一把拉过云汉,面上少见地显出怒容:“云儿!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们……”

  “万谷主。”云汉看着他,眸色冰冷:“我本来想看在你我到底相识一场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看样子你这是一心想要寻死了?既然如此,我就遂了你的心愿!”

  万旌几乎要被他气笑:“你……”

  然而不等他说完话,人群中便有人朝着云汉掷出了暗器,同时伴随着滔滔不绝的骂声:“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不要让他跑了!今天咱们这么多人,他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从这里逃脱!”

  云汉朝后微一闪身,对开飞镖的同时借势退了万旌一把。

  而后,他朝着子书延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便朝着悬崖之下,一跃而下。

  “云儿!”

  两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同时响起。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经朝着悬崖之下跃去。

  *

  距离断刀大会已经过去三个月。七日间,各大门派将那崖底搜了个便,却都没有找到云汉的尸身,整个江湖都被一股压抑的气息笼罩着。

  “死了吧?”茶馆中,有人小心翼翼推测:“那么高,说不定摔得粉身碎骨了,所以才找不到尸体!我就不信谁的轻功能有这么好,能从这种地方逃脱!”

  “可是他轻功本就卓绝,说不定呢?再说了,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敢跳下去?”

  “对啊,这么久都找不到尸体,说不定真的逃脱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门派都找不到?”

  “嘭——”

  几人话音未落,隔壁桌便有人狠狠将手中长刀拍在了桌子上。

  几人循声望去,当即噤声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匆付过茶钱离开了茶馆。

  隔壁桌坐着的,俨然便是子书延。

  他的身体如今倒是有所好转,云汉那头却始终没有消息。

  在云汉亲口说出那些话之前,子书延不是没有设想过云汉这些年经历过些什么,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他或许和魔教牵扯上了联系,但一切的设想,都不及云汉亲口说出那些话来得打击更大。

  魔教是什么样的地方,他心里清楚。

  所以才愈发难以想象,当年那个只会仰着脸叫自己哥哥的孩子,怎么会沦落到魔教之中,他这些年又都经历了些什么。

  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心口便阵阵发疼,无论如何都难以抑制。

  当年,他为了保护云汉而将他留下,自己带着玉佩回到了苍云帮之中,自以为做出了为他好的决定。可如今想来,却觉当初的自己当真是自大而愚蠢。

  他凭什么就觉得,自己做出的决定一定是正确的?

  他怎么就会觉得,当时年岁尚幼的云汉能够安然地生存下去?

  这些年云汉都是怎么过来的,他一分一秒都不敢去想象。

  正此时,忽地有下属前来寻子书延。

  自从三个月前那事发生后,子书延的气场比往日更加森冷,让人不敢靠近。

  先前,他为着一些目的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以祝公子的身份留在云城之中,倒是还会记得伪装出柔弱读书人的模样来做一做戏,如今却是全然没了这样的兴致。

  他不装时,整个人身上都仿佛写满了生人勿近几个字,即便是那些长久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下属也难免小心翼翼:“少主,我们找到了云少侠的踪迹。”

  在子书延面前,他们不敢称魔教教主,只能继续先前的称呼。

  果然,子书延的眸子亮了起来。

  可玄机又暗了下去。

  这些人是被他派去在山崖下搜寻的。山崖下……怎么会有云汉的踪迹?

  子书延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紊乱了,心口再次隐隐作痛。

  他看向下属,目光直让人胆寒:“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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